第四章 是覺得錢不夠嗎？
S市頂級私人醫院裏，沈如心站在病房外，眼神直勾勾盯着病房裏那位正安詳躺在病床上的老人。
他蓋着一塊白布，依稀能夠看到隆起的五官，至於其他……
沈如心的表情有些獃滯，顯然是無法接受這一切。
身旁，陳倩抓住她的手臂，生怕她突然做出什麼想不開的事情來。
她不好開口說些什麼，只得等着她的情緒一點點醞釀成型。
「爺爺……」半晌，從她口中吐出兩個字。
陳倩沒出聲，任由她這麼發泄情緒。
能夠說出來，總比一直憋在心裏強得多。
「如心，爺爺這麼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沈如心搖搖頭，「理由？」她的薄唇微微起開，淡淡吐出幾個字，眼底看不見光亮。
沒想到，這接二連三的事情一件件來襲，她的內心會是這般脆弱。
爸媽呢？爺爺去世的事情，他們知道嗎？
只是想到這裏，沈如心的腿又軟了幾分。
她下意識伸出手，想要打開病房門。
陳倩並沒有加以制止，反倒是任由她這麼做。
從趕到這裏以後，她還沒有真正進去見過他一面。
病房裏，一切都十分寂靜。
白色床單上，老人露出一小截皮膚。
「爺爺，不是剛剛還在電話里和我說。」她帶着嗚咽聲，視線早已經模糊，「沈氏是乾淨的嗎？我還想來問問你，有沒有什麼辦法。」
最後，她終究是沒有忍住，放聲大哭起來。
忍了一上午，心中所有的苦楚全都在此刻傾瀉而出。
只可惜，她的這副模樣，爺爺是再也見不到了。
門外，陳倩坐在椅子上，冰冰涼涼的板凳讓她覺得有些不適，同時能夠聽到從病房裏傳來的哭鬧聲。
設身處地地想下，這樣的事情落在她的身上，只怕她會比沈如心更難過千百倍。
不遠處，蕭景炎邁著步子，身旁跟隨着的，是他的助理，「蕭總，這次事發突然，我們也是剛剛收到的消息。」
「剛剛？」他鎖緊眉頭，「你覺得既然都已經是屍身了，還會是突然的事情嗎？」
助理有些跟不上他的腳步，只得在後方開口說道，「前方，最頂頭的房間。」
陳倩看着前方走來的男人，視線不由得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一會兒。
這是蕭氏集團的總裁，她當然認識，甚至在宴會上曾經見到過他。
只是不知道這位蕭總還記不記得她了。
罷了，當下這不是她應該思索的事情。
只見他走到隔壁病房門口停下，透過窗玻璃看着裏頭的場景。
見着四周還有人，助理只得壓低聲音，「蕭總，要屍檢嗎？」
事出突然，更何況這病房中躺着的人與蕭景炎的關係也不一般，他們甚至能夠稱得上是「死黨」。
沒想到，竟然還會有這麼一天。
蕭景炎搖了搖頭，得到消息以後他便立即趕來。
即便如此，心情還是沒能夠變得平和，反倒是在見到他的屍身後，心中的不甘上升到一個極點。
「那蕭總，我要不要通知……」助理繼續請示著，在沒有得到蕭景炎的回答后，他不敢自作主張。
他還是搖了搖頭，眼底透出一股無奈的憤恨，「我會親自和叔叔阿姨說的。」
「等下就去。」他雙手插在兜里，這幾個字從他嘴裏吐出來，絲毫不帶有一點溫度。
旁邊的病房裏，沈如心依舊在大哭。
聲音傳到蕭景炎的耳朵里，他不悅地皺起眉頭，循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瞥見坐在座位上的陳倩，總覺得有些熟悉。
他再度扭頭，朝着旁邊病房的方向看去，卻見到一個瘦弱的身影趴在病床旁。
如何宣洩情緒是她的自由，他蕭景炎沒有任何的權利干涉。
只是這聲音，未免太擾民了些。
沈如心哭得有些接不上氣，眼前的一片都變得模糊。
她知道陳倩還在外面等她，眼下也還有許多的事情等着她去做，自然是不能夠就這麼留在這裏。
父母的下落，還是爺爺所說的真相……這些都應該是她接下來要忙活的事情。
或許，去爺爺的住處看看？
想到這裏，沈如心下意識站起身，發麻的雙腿沒能夠站穩，她直接坐倒在了地上。
慌亂之中，伸手抓住一旁的凳子，沒成想手臂正好被撞倒，她吃痛地皺起眉頭，聲音從嘴角泄出。
門外，聽到動靜的陳倩立馬衝到病房裏，伸手扶起地上躺着的沈如心。
助理探頭朝里看去，一副看熱鬧的模樣。
蕭景炎瞪了他一眼，示意讓他不要多管閑事。
然而，見到沈如心的瞬間，蕭景炎的瞳孔猛地縮緊。
這不就是早上那個女人嘛？怎麼會在這裏見到？
沈如心依舊皺着眉頭，疼痛鑽心。
「怎麼是你？」抬頭對上蕭景炎的這張臉，沈如心快要氣昏過去。
這簡直就是上帝與她開的一個玩笑，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得。
「早上我不是給你……」刺痛從尾椎骨處傳來，沈如心的嗓音有些沙啞。
蕭景炎冷著臉色，眼底透出的寒光更是讓身旁的陳倩和助理下意識想要離開這裏。
「怎麼還來啊？」沈如心說到這裏，不禁覺得有些嘲諷，上午還在藉著她大小姐的身份揮灑金錢，現在卻又是墜入谷底，「是覺得錢不夠嗎？」
陳倩有些摸不著頭腦，錢？沈如心又是怎麼和蕭景炎牽扯上「錢」這方面的事情的？
身旁的助理看蕭景炎沒有立即反駁，顯然是確有此事。
「錢？」蕭景炎薄唇微啟，充滿磁性的聲音很是抓人耳朵，「你不會真以為我會渴望你那幾張錢吧？」
「什麼叫那幾張！」沈如心本就不痛快，蕭景炎這番話更是堵得她心煩，「那也是按着你的服務給的。」
說完這話，沈如心抓住陳倩的手，轉身想要離開。
助理看了看蕭景炎，這副冷厲的神情他還是不要招惹得好，只得將所有想要問出口的問題全都憋回到了肚子裏。
「這誰？」蕭景炎望着她的背影，心中的怒火已經雄雄升起，這女人竟然當着其他兩人的面說起昨晚發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