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生不測

變生不測

回到如萱閣,才把信箋打開,哪裡是蕭雲襄找她,明明是雉奴的字跡:明日未時,曲江畔見。蕭可笑了笑,他去感業寺見武媚娘,非要帶個大燈泡,難道是怕冷了場子嗎?便讓鳳兒找了她的騎馬服出來。

第二日按時來到曲江,一如的煙波浩渺,碧水蕩漾,雉奴就在蘭亭里立著,跟著高延福及兩匹駿馬,一襲暗紫色的袍子,戴著軟腳襆頭,一付悠閑富商的打扮,不說,誰知道他是大唐天子。

蕭可直接駐馬到蘭亭邊,笑道:「我昨日剛去了感業寺,今日就不奉陪了。」

「我前日也去過呢!」年輕的大唐皇帝今年才二十二歲,沖襟朗鑒,氣度不凡,抬眉一笑道:「有一個極好的地方,你想不想去?」

這位大唐天子不是閑得沒事兒干吧?那麼多奏章不用看,只顧著遊山玩水?既然出來了,就看看那所謂的好地方,在家裡也悶,三郎又不理人,當下點了點頭。一行三人策馬出了長安城,向郊外駛去,馳騁了十幾里,眼前儘是連綿的山巒,高延福對這裡很熟,把三匹馬兒寄放在一戶農家,三人徒步而行,拐進了深山之內,群峰聳立拱峙,勢若圍屏,山峰溝壑寬闊,深邃莫測。

「這山叫什麼名字?」蕭可好奇的問,已累得氣喘吁吁。

「沒名兒。」高延福擺了擺手。

穿過鬱鬱蔥蔥的樹木,眼前豁然開朗,半山的白色花朵呈現在眼前,就像在山腰間鋪了一張織毯,一直漫延於陡坡之下,一簇簇,一行行,潔白如累,清香宜人,行至其中,竟置身於花海里,白的霎時奪目,香的沁人心脾,果然是個好地方。

「這花兒叫什麼?」蕭可再問高延福。

「這花兒也沒名兒。」高延福呵呵一笑。

沒名兒就沒名兒吧!蕭可乾脆坐了下來,看看滿目的花兒,再看看頭上的高天流雲,很是愜意。

「這地方不錯吧?」李治也走累了,挨著蕭可坐下,「有一件事兒,至今弄不明白,總想著問問你,又找不到合適的機會,現在除了天,就是地,再者是些花花草草,聽不懂人話。所以就冒昧的問一句:當初,你怎麼敢冒充蕭澤宣呢?你究竟是從哪裡來的?姓什麼?叫什麼?」

「喲!原來你這是找了個地方審問犯人呀!」這其中的因由豈是一、兩句話就能夠說清楚的,何況時過境遷,蕭澤宣已經死了,再提還有什麼意義,「也不是敢不敢,陰差陽錯而已,至於我是從哪裡來的,說了你也聽不明白,巧的是,我也姓蕭。」

人家不想說,李冶也就不問了,沒頭沒腦說了一句,「你要是冒充了雲襄該有多好。」

蕭可隨口道:「冒充了她才倒霉。」

她才稍稍恢復了休力,又去看花兒,不想已經走到了陡坡的邊緣上,剛摘了一朵小花兒在手裡,就覺得腳脖子上巨痛無比,像是被什麼東西咬了,低頭一看,一條小青蛇就纏在右腳踝上,當時大叫一聲,右腳一滑,直直朝陡坡滾了下去。

好在雉奴手疾眼快,一把撈住了她的左手,又經不住拉力的下墜,和她一起滾了下去,所幸這裡是一個大草窩子,雖然狼狽不堪,倒是有驚無險,同時掉下來的還有高延福,他現在還抓著雉奴的腳脖子。

「好險,幸虧蒿草厚實,不然我們非摔死不可。」雉奴望著那陡峭而高聳的山坡興嘆,花兒被三人一路碾過,留有明明顯顯的一道印子,再想上去,怕是不能了,之後再看蕭可,臉上白的得都沒有血色,才要把她扶起來,立時驚叫了一聲,趕緊把她的鞋襪扯下了來,白皙的腳踝上果然留有細密的牙齒印。

此時,蕭可已然神智不清了,渾渾噩噩的說起了胡話,「你快走,別管我,這裡危險。」

李治就知道不好,怕是中了蛇毒,慌亂之下出了滿頭的汗,別無辦法,張嘴就在齒印上吮吸,然後將吸出來的液體一口一口的吐在地上,唬的高延福連聲驚呼。「你怎麼樣?」他把蕭可抱在懷裡,使勁搖晃著,可越搖人越昏迷,最後竟失去了知覺,向四周一望,皆環山,懸崖峭壁林立,連一條道路都看不到,怎麼辦?她若不治身亡,豈不是自己的過錯?

「現在該怎麼辦?」高延福也慌了神兒,畢竟沒遇過這種事兒。

「你去探路,之後去叫人,我護著她。」雉奴當機立斷,蕭可如今已經昏厥,必須要有人守著她。

「這怎麼能行。」高延福哪裡敢離開,萬一出了岔子,他死上八回都不夠。

「趕緊去。」緊緊抱著蕭可,李治擔心不已,人命關天,她才是最要緊的,「去叫慕容天峰來護駕,再把太醫令傳來。」

高延福沒奈何,除此也別無辦法,把腳一跺,自去找路不提。

自高延福走後,天色越來越暗,秋風切切,蟲鳴鶯啼,甚是凄涼,見對面的山壁處有一間洞穴,便把蕭可抱了進去。定晴一瞅,裡邊堆有不少的柴薪,地上還有草席、瓦罐等物,看來這裡一定有人來過,有人來過就一定有路。

取出環帶上火石,點燃了枯草柴薪,自是一室的溫暖,又抱起蕭可,她仍在昏迷之中,後悔不該邀她出來遊玩,默默念叨著:「你可不能有事兒,千萬不能出事兒,不然朕會一輩子良心不安的。」

一直等到月上中天,高延福仍是連個影子都不見,已經往火里添加了無數的柴薪,而懷中抱著的人一直未醒,就像睡著了一樣,呼吸十分平和,再看腳踝的傷處,留有很明顯的齒印,不紅也不腫。

就在這時,似是聽到了高延福的呼叫聲,像是有無數的馬蹄聲紛至沓來,他將蕭可慢慢放下,再出去一看,一行火把在密林中隱隱顯顯,高延福的呼喚聲也越來越清晰。深谷到處漆黑一片,唯有洞穴處透出火光,慕容天峰豈會看不到,招呼手下千牛朝那裡駛去,果然大唐天子就在洞穴前立著,強裝鎮定。

「末將來遲一步,讓陛下受驚了。」慕容天峰下馬請罪。

「你們怎麼才來?」李治沒功夫理會他們,焦急的問道:「太醫令呢?給朕站出來,趕緊去裡面給她醫治,醫不好,朕要你的命。」

蔣孝璋急忙從人堆里鑽出來,也不顧得向陛下行禮,拎著藥箱子就鑽了進去,只聽高內侍說有人被蛇咬傷暈厥,可沒想到是吳王妃,嚇得他連頭也不敢抬,戰戰兢兢診了脈,叩頭回稟道:「王妃的脈象甚穩,想來蛇的毒性不強,先服下七葉星丸,再回宮醫治吧!」說著,便從藥箱子里拿出一隻小瓷瓶,心想著這下可糟了,撞見陛下與王妃的醜事,不被滅口才怪,況且慕容天峰和他的手下一向是陛下的死忠,想來也無妨,只有自己認倒霉罷了。

饒是高延福機靈,向慕容天峰要了裝水的羊皮袋子,見陛下一手抱著王妃,一手把米籽一樣大的小小藥丸一一攤在掌心,趁機著藥丸放進嘴裡的功夫,順勢把水灌了進去。喂蕭可吃了藥丸,李治也稍稍鬆了口氣,親自把她抱上馬車,催促慕容天峰向長安進發。

蕭可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午後了,看了看四周,帷幕垂落,甚是空蕩蕩的一處殿堂,只記得隨雉奴去看花兒,後來被蛇咬傷,然後就記不清了,至於是如何躺在這裡的,印象全無。

「你醒了,真是太好了。」高延福掀了帷幕進來,一臉笑嘻嘻的,「放心吧!蔣太醫已經給你瞧過了,沒什麼大礙。」

「這是什麼地方?我為什麼會在這裡?雉奴又去了哪兒?我的踏燕呢?」蕭可有一連串的疑問,所躺的床榻很是寬敞,身上雲紋寢衣也不自己的。

「你真的一點兒都不記得了?」高延福很是納悶,於是把事情經過細細說了一遍,如何去看花兒,如何滾下陡坡,陛下如何給她吸蛇毒,如何請來的慕容天峰和太醫令,如何來到這裡,「陛下如今在甘露殿議政,這裡是他的寢宮,您就好好在這裡歇著吧!踏燕就交給小人去領,一定送到府上。」

高延福的話,如同挨了當頭一棒,一天一夜都過去了,還敢在這裡歇著,家裡指不定亂成了什麼樣兒!光著腳,披著發就跳了下來,四處尋找自己的衣服。

「王妃莫急,衣服在這兒呢!車馬業已備好,您想走隨時可以走呀!切莫慌亂。」高延福早給她準備了一套新的衣裙、鞋襪和釵環。

蕭可不慌才怪,原是好端端的去看花兒,人不知,鬼不覺,如今弄得雞飛狗跳,不但是親家慕容天峰,就連蔣太醫及千牛衛都知曉了,從來就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這要是傳到三郎的耳朵里,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喜歡穿越,大唐王妃請大家收藏:(www.shouda88.com)穿越,大唐王妃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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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大唐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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