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

將軍

徐繼啟帶著兵馬到的時候,只看到一名形容狼狽的女子,懷中抱著個孩子,牽著一頭驢坐在路邊。

她頭髮蓬亂,衣裙上沾滿泥水與血跡,臉上還帶著殘留的淚痕,眼睛紅紅的,顯然剛哭過。

明明如此狼狽落魄,可她看向懷中孩子熟睡的臉時,表情卻是如此安寧。

徐繼啟揮揮手,叫停車隊,隨手派了個小兵上前查看。

旁邊那輛裝飾華麗的馬車上傳出一道溫婉女聲:「夫君,發生何事?」

徐繼啟看著和士兵交談的女子,隨意說道:「無事,前面路上有個女子滿身血污,應該是遇到劫道的了,我先派人問問。」

那馬車上便伸出一個膚如凝脂、柔若無骨的手,把窗帘微微挑開張望。

小兵來回話,讓徐繼啟也大吃一驚,他本以為是普通的打劫,不成想……

他臉色凝重的指揮車隊停靠路邊:「原地停留,保持戒備。徐三,你帶人保護好夫人,不許外人靠近馬車一步。徐九,你帶一隊人跟我走。」

氣氛一下子凝重了起來。

隨著樹林里一具具屍體抬出,馬車上的婦人也坐不住了,她挺著個大肚子,在丫鬟的攙扶中下了馬車,空氣中淡淡的血腥味讓她不由自主的皺起了眉。

她凝目看去,只見徐繼啟正與一名清麗女子說著話:「你叫什麼名字,此處發生何事?」

「回官爺話,小婦人名叫辰溪……」她把自己躲起來看到的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只隱瞞了自己與辰溪調換了身份的事。

「你可知道一共有幾個歹徒?」

「知道,開始是七人,後來又來了兩個,一共是九人。為首那人右邊臉頰上有道疤痕,從眼角划至下巴。」

「嗯,還有其他特點嗎?」

「他們身手很敏捷,可能練過武。」辰溪想了想,又補充道:「他們的執行力也很強,那刀疤臉說什麼他們就做什麼,撤退的時候自有一套秩序,似乎受過訓練。」

「嗯?你倒觀察得很仔細。」徐繼啟不由多看了她一眼。

辰溪低下頭道:「不敢當,只是今日一幕幕於小婦人而言實在是畢生之痛。小婦人沒什麼本事,唯有儘力回想每個細節,好讓官爺們早日抓到歹人,以告慰今日遇難之人的在天之靈。」

「你知道他們往哪裡跑的嗎?」

「往這邊的山上。「辰溪指著一個方向。

這時一個小兵把辰溪一家的戶籍紙拿了回來給她,然後轉向徐繼啟道:「稟告將軍,所有屍體已經核對完畢,每人都有戶籍或路引,皆為雲州府城人士」

他報告的聲音大了點,辰溪懷裡的修哥兒悠悠轉醒,他瞪大眼睛看向周圍的大人,眼神不安又好奇。

徐繼啟朝他安撫的笑笑,然後對士兵點點頭,吩咐道:「屍體先送去義莊,派人到官府通知一聲,把消息傳給死者家屬,讓他們來領回屍體或就地火化。」

「官爺,小婦人想領回家人屍首,公爹少時離家,最大心愿就是落葉歸根,小婦人想扶靈回鄉。」

「可以,你去和他們說哪些人是你要帶走的,讓他們放到另外一輛板車上,我們會給你送到雲州府城,到府城后你要停留幾日,我會和府衙那邊去找歹人行蹤,到時可能需要你隨時來回話。」

「是,小婦人明白。」

說完辰溪便隨人去認領屍體,徐繼啟走回蘇氏身邊,代替丫鬟伸手扶著她,關心的問:「怎麼下來了?沒嚇著你吧?」

蘇氏溫婉一笑,搖搖頭,反而問徐繼啟:「發生了什麼事?」

徐繼啟便把事情說了一遍,事關辰溪,他倆不由自主的便看向了她所在的方向。

直到徐繼啟看到她把一具身量與她差不多的女子屍體挑出來時,心中頓時湧起一股怪異感。

他走過去,問道:「這也是你家人?」

辰溪有一絲慌亂,強自鎮定下來:「這是小婦人路上認識的朋友,見不得她慘死曝屍,便想把她帶走好生安葬了。」

「是嗎?她叫什麼名字?」

「林素娘,聽她說是十里村人士。」

徐繼啟問站在旁邊的士兵:「可曾核對過此女子身份?」

「回將軍話,她身上只帶了路引沒有戶籍紙,確實是十里村人士。」

他又轉頭對辰溪說:「這些屍體會統一送到義莊,到時候通知他們家人,不需要你費心。」

「回官爺話,小婦人聽說素娘為家中獨女,父母皆亡,又因受族人逼迫,才會在這麼動亂時節,孤身也要去府城投親。

只是小婦人未曾聽說她親戚在府城何方,至於她的族人,想來就算知道此事也不會好好安葬她,小婦人這才想把她帶走。」

這番話倒是合情合理。

「是嗎?你今年幾歲?」辰溪怎麼看也不像已為人婦。

「小婦人今年十八。」

「你有十八?看起來不像。」

「是,家人也說我看起來面嫩,讓官爺見笑了。」辰溪很緊張,不由把修哥兒抱得更緊了

徐繼啟不說話,只是注視著辰溪,氣氛有種一觸即發的凝滯感。

修哥兒感受到壓力,「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他才剛經歷過人生中最可怕的事,能撐到現在已經很了不起了。

他一邊哭一邊往辰溪懷裡躲,手中緊緊扯住辰溪的衣襟。

「娘娘~娘娘~怕~。」也許是因為辰溪穿了他娘的衣服,有修哥兒熟悉的味道;也許是因為她們本來就長得相像,修哥兒竟然把她當成了他娘。

看他哭得兩頰漲紅、嘴唇青紫,辰溪忙給他拍背順氣,一邊輕聲的哄著他。

緊張的氣氛瞬間消融,徐繼啟深深看了辰溪一眼,轉身走了。

他並不是消除了自己的懷疑,放在往日,他可能會一查到底,可就在剛剛,那小孩的哭泣提醒了他。

那女人是他現在最熟悉最信任的人,他剛剛經歷了這麼可怕的事,難道還要把他唯一熟悉的人帶走,剝奪他最後一絲安全感嗎?

看那小孩對她的依賴,和她哄孩子時的溫柔,不管她是誰,至少不會虧待了孩子。

現在,她們就是彼此最需要的人。

也許是因為那女子說,不是迫不得已,哪個姑娘會在這種時節孤身上路?

這種無奈,他也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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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衣妃種田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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