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子

我走出門的時候，正好看見乳娘帶著孫策的長女回來。小姑娘今年七歲，正是活潑好動的時候。她看見我，倒是規規矩矩地向我一禮；而後又看到孫權，卻是雀躍著跑過去叫了一聲：「叔父！」

孫權蹲下身，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和藹地問道：「街上好玩嗎？」

「好玩！街上可熱鬧了！叔父，我下次能帶我妹妹出去嗎？」

「你妹妹還太小，萬一走丟了可怎麼好？等她大一些了你再帶她出去，好嗎？」

我看著平常高冷的孫權此時對著這小姑娘的溫言細語，突然覺得，他是不是也該有自己的孩子了？只是聽聞他對他的一妻一妾都不太上心的樣子，很少去她們那裡。

晚上周瑜回來，我問起徐家女兒不肯嫁陸家的事，周瑜答道：「慶功宴那天我並不知背後還有這麼一出，也是事後才知道的。我想著事情已經過去，便沒有跟你提起。」

「那徐家女兒現在答應嫁給陸家了嗎？」我又問。

周瑜答道：「我只知子珸已經同意了這門婚事，待孝則回來，便要開始說親。」

「如果……這次的事情是發生在伯符的女兒身上，你……會怎麼做？」我想到孫策的三個女兒，雖然她們現在年紀還小，可是以後難保不會發生同樣的事。這個年代，女子並沒有自由選擇的權力，不被拿去當作棋子，就已經很不錯了。

周瑜沉默了一陣，而後看看我，低聲道：「說實話，我不知道。」

「那可是伯符的孩子！」周瑜的回答，讓我著實有點驚訝。

「如果是需要在保全江東和保全女兒上作出選擇，你覺得，伯符會怎麼選？」周瑜反問我道。

「那——如果是你的女兒呢？！」我也反問道。周瑜的回答，讓我很有些不開心。

「生氣了？」周瑜覺出我語氣中的不快，拉過我的手。

「我能不生氣嗎？女子在你們眼中難道就只是棋子？」

「婚姻這件事，莫說女子沒得選擇，就是男子，也未必能按自己的意思選擇。」

「那怎麼能一樣？女子只能嫁一人，你們男子娶到不滿意的，還可以納妾啊！」想到這個年代的不公平，我的聲音有點恨。

「那至少，我不會。」周瑜看著我，認真地說道。我沒吭聲。

「好了，別生氣了。伯符的孩子，我自然會儘力保護。」周瑜見我不說話，又接著說道。

「你剛剛不是還說你不知道嗎？」我依舊沒有消氣。

「這次的事，我知道你生氣是我出的主意。我不會對伯符的孩子做這樣的事，但你也要知道，她們將來的婚事，決定權在仲謀。如果真的發生了和這次一樣的事，我可以規勸，但不會因此和仲謀翻臉。」周瑜答道。

我知道周瑜說的倒也是實話。仲謀不僅是主公，也是伯符孩子的叔父。她們將來的婚事，於情於理都該由仲謀做主，周瑜確實不便插手。而且孫策託付給周瑜的也只是紹兒。此事糾結下去也沒有意義，於是我看看周瑜，默默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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