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冬日蟲夏日草
冬日村子裏農閑。
龍氏在屋子裏生悶氣，暗罵暖寶喪門星，讓她煮熟的鴨子都飛了。
她下意識的摸着手腕，那裏有暖寶狠咬的齒痕，下一次——
等等，怎麼沒有？
一低頭，龍氏枯黃滿臉褶子的臉驚駭的變了顏色。
她驚恐的換了一隻手看，以為是自己記錯了被咬的手，可兩隻枯樹皮一般的手臂乾淨的沒有一絲咬痕。
「老頭子……」
她緊張的啟唇，門忽然被輕輕的敲響，「爹，娘，暖寶趁老二夫婦離開偷溜出門了。」
老大媳婦程氏得了龍氏許諾，這次賣了暖寶會給她和她的倆娃一人置一身新衣裳。
事情黃了不打緊，只要補上窟窿，那新衣服就還有。
老魏家窮苦，三年才得一身新衣服，程氏身上穿的還是三年前秋收后，老大帶她去買的花棉襖。
棉花洗了三年，結成坨，冬日穿在身上一點都沒法禦寒。
今年又是寒冬，這才冬月出頭就開始下雪，幸虧只下了大半夜，沒堆起來，但也足夠凍人。
老魏頭敲了敲煙桿，「我跟上去看看，你在家穩住老二。」
這小野種大病初癒能上哪去？
老魏頭覺得有問題，滅了煙袋追出門。
……
系統給齊暖選了條人少的道上山。
它的智能掃描，只能掃描宿主周圍一米的動植物。
齊暖如今人小腿短，上山卻毫不費勁。
吭哧吭哧，一炷香的時間就爬到了半山腰。
一路掃描都沒有什麼特別的藥材。
系統在她腦海中安撫道，「宿主你往人跡罕至的地方走，這些人常走的山道有好東西早被薅走了。」
齊暖幾千小世界磨練的警惕性，早在老魏頭跟蹤她時就已經注意到他。
她藉著撥弄花草瞥了眼躲在大樹后的人，在心底冷冷勾唇。
若只是跟蹤，還能相安無事。
要是他起了歹念，她會讓他自食惡果！
聽從系統的指揮，從半路上岔出一條道往荒草叢中鑽。
「等等，宿主，有東西！」
不過走出一千米的距離，系統激動的叫住她，「你扒開那團枯葉，對，就是那下面，那是已經感染了蟲草真菌的蝙蝠蛾幼蟲！」
冬日蟲，夏日草。
等暖寶按它指揮，得了毀滅值兌換了速效培養液，這蟲草不需要等到春末夏初，就能菌絲從蟲的頭部長出來。
這裏有一窩，好好的培養，哈哈，發達了！
「宿主你別捏啊，捏死就不值錢了！」
毀滅系統見暖寶把玩蟲子，力度大的捏扁幼蟲，它激動的叫嚷。
叫完它就後悔了。
正常情況下，他應該讓宿主把這有利於人類身體的玩意全毀滅，如今為了賺錢竟學會了呵護？
真是世風日下，世態炎涼啊！
想他當初一聲令下萬箭齊發，屍骨成山血流成河，從不知憐惜為何物。
如今為了護著宿主長大，它……它變成保姆了？
系統覺得自己臉上無光，恨不得找塊豆腐撞死。
齊暖疑惑的曲食指撓了撓腦袋，微圓的包子臉朝中間擠壓，疑問中帶着可愛，「你是要我捉蟲子去喂小雞，長大再賣錢嗎？」
她配合捻起一隻白色小蟲，柔若無骨，有點像縮小版的蠶。
系統無奈的扶額，「不是，我需要你把它抓回去養起來。」
「小心！」
談話間，系統掃描到老魏頭的突襲，緊張的呼喊暖寶——
只見壯碩的莊稼漢子，雙臂打直兇惡的去推暖寶。
暖寶面前是一個陡然直下的長坡，佈滿了碎石塊和土塊，滾下去凶多吉少。
就在他的手快碰到齊暖的瞬間，齊暖故作慌張往後面一倒，完美避開老魏頭。
甚至還用腳絆倒他。
慣性使得他收不回使出的十成力，一個踉蹌骨碌碌的滾下百米山坡。
他慘叫着往下落，齊暖則囫圇一圈穩穩噹噹的坐在地上，緊拽著身下的草。
「叮！毀滅值加一！」
系統激動的報數，果然邪惡和毀滅是鐫刻在宿主骨子裏的，她雖然年紀小，但成長得快啊！
未來可期，它又有信心了。
「爺壞，摔下山活該！」
爬起來拍拍身上的土和草，齊暖不打算救他，讓系統繼續掃描往反方向走。
「對，老頭壞死了！等我們挖了草藥換成錢，買毒藥毒死他龜兒子！」
系統跟齊暖同仇敵愾，巴不得她仇視世間所有，這樣毀滅起來才過癮。
走了兩炷香，她徹底把老魏頭的慘叫聲甩在身後。
系統掃描了很寬闊的一塊地，就只有一些比較常見的清涼止血藥，估計賣不到什麼大價錢。
哎，養孩子真不容易。
系統在嘆息，暖寶在賣力的拽草藥。
「鹿茸！快，暖寶，哪裏有鹿茸！」
系統白了眼屁顛顛幹活的暖寶，瞥見她身後有兩隻雄鹿，還有野兔野雞，驚喜的狂嚎。
就像沒見過世面的劉姥姥。
它又在心底嫌棄自己，它以前可不這樣，它是最威風的——
算了，好漢不提當年勇。
「鹿……蛹？那是什麼？」
齊暖將失憶演繹的淋漓盡致，她扭頭往後看，那些圍觀她的小動物個個瞪着黑漆漆的大眼睛望着她，也不逃跑。
「鹿茸！就是雄鹿頭上的角，很名貴的中藥材啊，一茸抵百金！」
按照這個時代的換算機制提醒她這玩意可貴，說完瞥見她圓乎乎軟糯糯的短腿和短手，系統咬牙切齒的放棄。
「你還是繼續扯草藥吧，你還小，不適合見血腥。」
它怕宿主一激動上去被雄鹿給揣個半死不活，正好便宜龍氏。
它的宿主還小，得好好保護。
「唔……既然這麼值錢，那我們去跟鹿先生打個商量唄？」
一聽說百兩銀子就在眼前，急需銀錢的暖寶哪裏捨得放過。
她磊落坦蕩的拿上手裏的草藥，邁著短促的步伐朝雄鹿走去。
雄鹿眼睛眨了眨，竟沒有被她驚走，還在原地看她。
其他的動物也都一動不動。
這情景感覺可以拍一出動物與精靈。
系統在她腦海狂叫，「別過去！它們傻站着就是要引你上鈎，你細皮嫩肉的好吃，別過去啊啊啊！」
野外的動物就沒有不怕人的。
如今這樣反常，怕是看暖寶小勢單力薄，把她當成了下飯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