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將軍與士兵

只是沒想到，這位將軍對他的救命之恩似乎並不買賬，聽完他的話以後，居然哈哈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救我？……哈哈哈哈……」

將軍坐在榻上，彎腰扶著膝蓋，閉著眼搖頭晃腦，笑得渾身顫抖，那副樣子看得張威一愣一愣的。

王玉娘似乎有些害怕，悄悄的躲到了張威的身後。

忽然！將軍猛地停止住笑聲，突然坐正身體，兩顆虎目瞪著張威，伸出右手一指他，高聲喝道：「呔！你信不信！就算沒有你，吾照樣能想辦法放倒那幾個小嘍啰！」

張威翻了翻白眼，不知道這將軍從大笑猛然變為嚴肅是怎麼做到的，也沒理他，摸了摸腰間的電棍，心想你說是就是吧，實在不行就給他來一棍子，讓他清醒清醒。

「怎麼？你不信？……哼！」

將軍冷哼一聲，雙手放在腰間，上身前俯，凝眉道：「下次讓你見識見識我的本領！」

停頓了一下，不待張威回話，將軍看了看他，隨即點了點頭，誇讚道：「不過，你能同時放倒五個契丹兵，也算是身手尚可。」

見他如此，張威撇了撇嘴沒有理他。

將軍絲毫未介意，說完后低頭看了看自身傷口處，見已經被包紮了，又驚奇道：「哦？還會醫術？不錯不錯，算是奇人異士也！」

張威不想理他，他現在正煩著呢，於是拉起了王玉娘的手，轉身想要出去。

不過將軍卻喊住了他，神情威嚴的問道：「告訴我！你是什麼人？！「

張威扭回頭看了看將軍，見他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心中有些不悅，轉回身雙臂一抱肩膀，揚起頭顱，同樣威嚴的答道：「本人！乃是這太行山中的奇人！」

將軍看了看他的裝束，點了點頭，道：「確實是個奇人！不過聽口音，你並非太行人士吧。」

張威愣了愣，轉頭看了眼王玉娘，又扭回頭看著將軍，被這位將軍刨根問底的精神所打動，思考了片刻，然後一本正經的回答道。

「不瞞閣下，在下本是山東臨清人士，因戰亂逃難於此，后偶遇山中奇人，被其收為徒弟，一身本領和穿著，皆是家師所授。」

「不錯不錯，以後你就跟著我李天下了，哈哈哈哈哈……「

將軍一聲大笑，起身便想率先出屋，可是這將軍剛走了幾步，突然眼睛一閉，「撲通！~」，倒在地上又暈倒了！

張威愣了愣，然後走過去一看，又抽鼻子聞了聞，隨即恍然大悟。

敢情這將軍是喝了不少酒啊，這是喝醉上頭睡著了！

王玉娘在他身後拽了拽他的衣服，輕聲問道：「郎君，我們現在怎麼辦？」

張威扭回頭，看著她，想了想，道：「你先在屋裡等一會兒，我出去做點事情。」

王玉娘打量了一下屋子，又看了看那位將軍，看著張威小聲說道：「我害怕，我跟你一起去吧？」

張威想了想，說道：「沒事，我就去一下那邊的村子，這位將軍要是壞人你就跑出去喊我。」

安撫下王玉娘，讓她在屋中等候，又在屋中放了些食物，叮囑她千萬不要出來，張威轉身出門，來到了小村莊。

這一十二位老者，被契丹人殘害於家中，他要讓他們入土為安！

張威走到契丹兵的屍體旁邊，拿起了一把刀，走回到山丘上，用了半天的功夫，在山丘頂部挖了一個大坑，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這一十二具屍體都抱入坑中。

自己救不活他們，但是可以送給他們一個山丘！

此時將軍也早已醒來，背負著雙手站在大坑邊上，注視著張威做的這一切，開口問道：「那二十餘契丹鐵騎，是你殺死的？」

張威正在往坑中填土，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將軍的語氣終於不再高傲，一臉欣賞的看著他，道：「不錯，不錯，確實身手了得！」

張威一刀一刀的往坑中填土，將軍擰著眉頭看著他，兩個人沒再說話。

王玉娘倚在門邊，看著山丘上的張威，有些心疼，現在已經是下午了，他還沒吃午飯，王玉娘很想過去幫他，但是張威沒讓她出去，她只能站在屋裡一臉心疼的看著他。

又是半天，張威才把土坑填平，找來一塊木板，插在墳丘前方，上面有他用匕首刻的簡體字，簡體字寫著：被契丹無辜殺害之一十二人！落款：中華之子，張威！

冷風徐徐，殘陽如血……

張威單膝跪在墓碑前，左手扶膝，低頭眼望腳下，為這一十二位老人送行。

將軍站在他的身旁，神情嚴肅，注視著他做的這一切，見他這幅模樣，扭頭將虎目看向遠處天邊。

「這些死者可是你父母親人？」。將軍開口問道。

「不是。」張威搖了搖頭。

「那這些死者可是你摯交好友？」

「也不是。」張威又搖了搖頭。

沉寂了片刻，將軍神情嚴肅，背負雙手，偉岸的身形矗立於地，虎目直視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那你這是為何？」將軍聲音粗獷，語調鏗鏘。

「此乃我中華之人，如何能不管不顧？！」張威沒有起身，單膝跪地回答道。

「中華之人，又如何！？」將軍語氣鏗鏘，神情肅穆！

「中華之人，皆我家人！」張威語氣堅定，不落下風！

「那外面還有千千萬萬具死屍，你可要親手壹壹掩埋？」

「不能！我只能儘力而為！」

「哼！」，將軍冷哼一聲，眉頭微擰，直視前方的眼神里，似乎充滿不屑，「死個把人，算得了什麼！？」

張威聽完呆了呆，然後猛地抬起頭，神情嚴肅的擰著雙眉，扭頭看著將軍仍舊注視著前方的臉，似乎對將軍的冷漠有些許憤怒。

「人命不重要？！那什麼才重要？「張威質問道。

「當然是大事重要！」將軍猛的轉頭看向張威，虎目和他對視著，聲音震天道：「為了天下一統，人人皆可死！包括你我在內！「

張威看著將軍的虎目，跟他對視了片刻，語氣堅定道：「你說的既對也不對！」

聽到他的堅定的話語，將軍眉毛擰在一起，彎腰附身，將劍眉虎目湊到他的眼前，幾乎貼著他的臉，面帶怒容，聲如洪鐘，喝問道：「為何？！」

將軍的鬍子扎的他皮膚有些痛感，但是張威豪不畏懼，對視著將軍的虎目，高聲回道：「國家重要！小民同樣重要！兩者本為一體不分高低！」

當他的話語結束，將軍緊貼著他的臉上，怒容漸漸消失，將軍擰眉思索了片刻，然後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幼稚！可笑！……哈哈哈哈……」

兩張幾乎貼在一起，一黑一白的臉龐分開，將軍直起身哈哈大笑，張威低下頭，無聲抽泣……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將軍似乎笑夠了，伸手一指張威，粗聲道：「以後，你！就跟著我李天下去做大事！」

說完，將軍大笑著向茅草屋走去……

張威抬起頭看著遠方：「我做不了什麼大事，我只想過安穩的生活」。

李天下聽見了他的話語，停止大笑，一邊走一邊嚴肅的回道：「你的想法會改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