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弔唁和孩子
華林道位於貧民地帶。
徐京墨在經過血陽門后,騎著小黑走半個時辰便到了附近。
他花了十個銅板,給小黑找個客棧寄託。
找個廁所,小解完后,給自己也撒上了夢境夢。
檢查隨身攜帶的一罐墨汁,奇怪的是,他記得之前是添滿整個木罐的,現在裡面剩下不到五分。
「什麼時候不小心撒了嗎?」
徐京墨思索了一下,沒有什麼印象,這個特殊的長筒型木罐,平時都是放在房間里。
他在周圍打聽了一下,找到一個賣文房四寶的小店后,讓店主磨一些墨汁,再添加進木罐中裝滿,這才放心的走向華林道十一號。
「華勝大哥上次來過,表示沒有任何異常,就是一個普通人家。」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靈青芝在內城,就能知曉這裡出現問題。」
「但顯然她這麼篤定,應該不會有錯。」
徐京墨看著街道兩旁,偶爾就會看到有人目光獃滯的坐在門口。
似乎對生活失去了希望。
更多的人是在製作各種小物件。
編竹製品,打磨刀具,製作農具,縫製衣物……
雖然看著穿著很樸素,甚至有些老舊,但是依然對於生活擁有希望。
徐京墨嘆了一口氣,這才是真正的普通百姓,內城的光鮮亮麗都差點讓他忘記,絕大多數人的生活,其實也只是為了生存。
他走到一個扎紙店,花兩銅板買了點香和紙錢,並且詢問正在做紙人的老頭。
「阿伯,你知道阿朴嗎?」
「你說十一號那家嗎?」
「對。」
老頭把竹條扭成轉個灣,再用細繩困住,這才回答:「都是鄰里,怎麼會不知道,哎,年紀輕輕的啊,就落水去了,家裡剩下個婆娘,以後日子就哭了。」
「是啊,誰能想到呢,我這次來就是弔唁一下他。」徐京墨看了一眼不遠處十一號的方向。
老頭眼前一亮,指著旁邊的幾個紙人問他:「難怪,剛死去幾天……來弔唁的啊,要不要買多一個紙人過去。」
「不必了阿伯,有這些就夠了。」徐京墨抬了抬手上剛買的紙錢和香燭。
「那有需要多來光顧。」老頭樂呵呵的說道。
徐京墨剛要走,聽到這話差點一個踉蹌摔倒在旁邊的紙人上面。
這話確定不是在咒人?
「下次一定。」
他看了看腳邊一堆沒有紙人,這做工看得他心中一陣抗拒,四肢長短甚至都不一致,這眼睛都沒畫完,兩坨腮紅更是貼上去的。
他三步並作兩部,直接往前走去,很快就到了十一號的門口,大門是關著的。
這裡的房子都是沒有院落,進了大門,就是到了屋裡。
徐京墨走到旁邊的窗戶,然而窗戶也是緊閉。
他簡單的思索了一下,走到去敲門。
篤篤篤……
「誰呀。」
略帶虛弱的女聲在裡面輕聲喊道。
「我是阿朴的朋友阿墨,來看望一下嫂子。」
徐京墨回應。
屋裡中傳來走動的聲音。
大門就從裡面打開,臉色蒼白的女子出現在徐京墨眼前,看年齡也就是二十多,想必這就是資料上說的黃氏。
「怎麼沒有聽阿朴說過你。」
徐京墨露出溫和的笑容:「我們以前在五穀樓工作,我只是一個雜工,可能雜工多了,阿朴沒有怎麼想起我吧。」
「那你來是?」
「說來慚愧,我忙著找一份活謀生,阿朴出事了都不知道,今天才聽人說起,阿朴不小心失足落水了。」
徐京墨輕嘆一聲:「生前沒來得及多喝兩口酒,現在只能來聊表心意。」
黃氏猶豫了半響,還是讓開門給他進去。
只是在徐京墨進門后,她便關上了門。
「嫂子,這大白天的,你也在這,為什麼要關門。」
徐京墨全神戒備的看著黃氏。
「這幾天除非給阿朴弔唁的,否則都不接待,見諒。」
黃氏帶著他走到旁邊的一張小桌子上,上方赫然擺放著阿朴的靈牌。
屋子裡到處布滿了白布,紙錢也隨處可見。
「節哀。」
徐京墨點點頭,這個理由說得過去。
目前為止,冥石戒他沒看到有任何變化。
這是他能稍稍放心的地方。
種上三炷香,再拜上幾下,阿朴雖然是導致自己坐牢的人之一,但很明顯這就是顆棋子,棋子,是沒有意志的。
把一切都怪在他頭上,倒也不必。
起碼到了現在,活著的人是他,而非阿朴。
人死燈滅,魂魄雙亡,徐京墨早已釋然。
世上永無阿朴,但為惡者依然在人間。
他拿起紙錢,在旁邊的盆里燒了起來。
「一路走好。」
徐京墨把紙錢全部都燒了,然而屋子沒有開門,屋內很快就到處都是濃煙。
徐京墨看著煙越來越大,皺著眉頭,走到窗邊。
「不可以開窗。」
黃氏一把按住他的手。
「好冷的手,這是怎麼回事。」
徐京墨退開了一步,警惕看著她。
「為什麼?」
「咳咳,咳咳……」
「裡面還有人?」
徐京墨被突如其來的咳嗽聲吸引了注意力。
聲音稚嫩,明顯是個孩子。
「我兒子感染了風寒,不能吹風,不好意思。」黃氏臉上浮現著急的神色:「既然你都祭拜給阿朴了,今日就請回吧。」
「咳,咳咳!!!」
咳嗽的聲音更大了,還帶著幾分急促。
「孩子沒問題嗎?這咳嗽聲聽著很厲害。」
徐京墨朝著我卧室走過去。
黃氏再次攔住他:「你快走吧,我的孩子我清楚。」
徐京墨不動聲色的看著手上的冥石戒,隨著他靠近卧室,戒圈上面已經出現絲絲紅色。
「原來問題是出現在她孩子身上。」
「嫂子,我這裡有天機閣的治癒丹,你應該有聽阿朴說過,這丹可以治癒很多病的。」徐京墨拿出一個瓷瓶,黃氏一聽,臉上露出了幾分驚疑不定的神色。
治癒丹她的確聽說過,但是阿朴可沒資格買這種丹丸。
徐京墨在她猶豫的時候,俯下身子從她舉起的手臂下穿梭過去。
「你等等……」
徐京墨快速的走到床邊,床上躺著一個不過五歲的孩子。
此刻他正在床上打滾,臉上的五官有些猙獰,身體不知道怎麼回事有些扭曲。
雙手和雙腳,都各自纏繞成一個怪異的形狀。
臉上滿是痛苦的神色。
瀰漫的煙嗆著他直打咳嗽。
徐京墨一時之間愣住了。
黃氏從身後搶過徐京墨手上的瓷瓶,一把撲在床邊。
「來,小剛,吃下去就好了。」黃氏倒出了裡面的一顆丹丸,遞到孩子的嘴邊。
「啊唔…」
小剛張開了嘴,一口咬在她的手上。
此時徐京墨才發現,黃氏手上遍布著傷口。
十根手指上,幾乎都是齒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