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怪事

實驗室被安置在底下，原本是停車場的底下被改造成了一整個巨大的實驗室，內置的設備都是稻草人親眼看著放置的。可以說，這是他最樂意待著的地方。

當他坐著特殊加固過的電梯到達地下室，電梯門一打開，他就看到了在不遠處擺放的整整齊齊的一片培養罐。

幾個身穿白大褂的人站在罐子前低聲地討論著什麼，其中還有幾個人低頭在攜帶的本上寫寫畫畫。

稻草人帶著兩個手下走了過去。他抬頭看看半透明的綠色溶液，沒有出聲打斷那些研究員的話。但是對方很快地意識到了他的到來。

為首的那位「博士」走到稻草人面前伸出手，微微前傾，姿態很是恭敬：「很高興能與您進行合作，克萊恩先生。」

「我也很高興能和貴組織進行合作。那麼在回收這批實驗體之前，我還是希望你們能先回去耐心的等待。」稻草人笑眯眯地下了對他來說非常直白的逐客令。

「但是克萊恩先生，我們之前說好的。在您做實驗的時候，這批克隆體我們也是有觀察權利的……」

如果想讓一個人的嘴裡不能說出自己討厭的話，最快的方法是讓他變成一個不會說話的人。

稻草人微微後撤了一步，避開了流過來的血液，示意身後的人收回手槍：「我想，我們之間應該不會對合作有什麼的過大的分歧，對吧。」

剩下的人擠擠挨挨地最後推出了一個人。他顫顫巍巍地點頭：「當然，先生，我們會耐心等待的。合作愉快。」

稻草人微微仰著下巴，端著那副架子，矜持而滿意地點點頭：「我喜歡明事理的人。那麼，合作愉快。」

兩個站在他身後的人都按照原計劃，離開了地下室，去「處理」那幾個九頭蛇的研究員了。他自然不會讓那些手握自己部分底細的，所謂的九頭蛇活著走出哥譚。

稻草人繞過還溫熱的屍體，走到了高大的培養罐前，伸出手，一個接一個地貼上了溫乎的玻璃。他抬頭看向那個罐子里的青年——不知道為什麼，與其他人不同，他的面容在稻草人的眼裡十分的清晰。

下意識地拋下了疑惑，到目前都一隻順風順水的稻草人先生轉身，想要去實驗室內里的電腦上做些數據分析的時候，他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已經走到了罐子之間，找不到了出路。

【Canyouhearme】

稻草人處在視覺的中心，他不知道那是哪裡傳來的視線，隱秘地，從四面八方涌動而來。不知種類的語言塞進他的腦袋，他卻輕而易舉地理解了其中的含義。

克萊恩頭疼欲裂，他跌坐在地，向上仰望。足夠厚實的培養罐的玻璃上，一個個清晰的手印壓在上面，克隆品們直勾勾地看向他的眼睛、頭髮、四肢、手腳……他的一切都暴露無遺。

【Mr.SCARECEOW】實驗罐里的克隆體張開嘴，在淺綠色的溶液里，吐出了一串泡泡，沒有聲音的傳導，沒有意義的辭彙，卻準確地表達了自己的思維。

頭疼的感覺在逐漸減弱，同時，稻草人不知道從哪裡爆發出了一股力氣。他手腳並用地爬了起來，擠出了那些玻璃罐子組成的屏障，跑到了街上，在黑暗裡穿梭躲藏。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躲什麼，但是他又有這準確而清晰的認知——跑！跑的越遠越好！遠離那個地方！

慌亂之中，他跑到了一個小巷子里，手裡攥著一把手槍，他打到了一個穿著禮服的小小男孩，男孩慘叫一聲倒下了。

也是這一聲慘叫，讓克萊恩忽然清醒了一些。

他看看自己拿著槍的手，再次抬頭的時候，男孩倒下的位置上，穿著蝙蝠戰甲的人倒在那裡。

稻草人摸摸自己的臉，摸到了一些刺愣愣的麻製品的。他帶著自己的稻草人頭套。

手槍掉在了地上，沒有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音，稻草人站在原地穩了一會，以一種自認為優雅，實際上還是踉踉蹌蹌的姿勢走向了蝙蝠俠。

蝙蝠俠為什麼會在這？稻草人揪住蝙蝠腦袋上的小尖尖，愣了一下，卻是輕而易舉地拽下了那個似乎永遠不可能就被他那麼摘下來的面具。

屬於小丑的狂笑聲從他的身前迸發出來，稻草人猛地把手裡的面具丟到了一邊，一邊大聲痛罵著早就該死的小丑，一邊轉身飛快地跑出巷子。

【Whereareyou】

那個聲音如影隨形地跟著克萊恩，他似乎都能在不遠處看到大批喪屍一樣的克隆人走近他的所在地。

而就在他短暫地猶豫不知道選擇那一條道路繼續跑的時候，從他身後猛然竄出的藤蔓將他綁了回去，拖回了那個漆黑陰翳的小巷子。

他像是一個真正的稻草人一樣，雙手平舉著被綁縛在兩根粗壯的木頭柱子組成的架子上，雙腳也被綁得嚴嚴實實。

仍舊穿著蝙蝠俠戰衣的小丑蹲在稻草人背後架子的頂端，伸了手下來，拍了拍稻草人的側臉：「哦，我親愛的克萊恩，你怎麼會就這麼簡單地被我們抓住～啊哈，我忘記了，你正在逃跑呢。」

小丑跳了下來，做出了一副誇張地表情：「怎麼回事，稻草人居然會害怕？」緊接著他又笑開了：「你不是真正的稻草人！你是個冒牌的騙子！哦哦，我的寶貝哈莉，讓他更稻草人一些好嘛？」

「我建議你閉嘴，小丑。哈莉現在是我的，以後也只會是我的。」妖艷美麗的毒藤女抱著她身邊的小丑女，在自己的女孩唇邊輕輕吻了吻，她手下的藤蔓警告似的在小丑面前扭動。

「艾薇——」哈莉撅起嘴，半點眼神也沒有分給小丑：「我們今晚吃什麼？」

稻草人清楚地看到小丑恨恨地磨牙，隨後又飛快地換上了他那一張討厭的笑臉。他現在不想管這幾個人到底有什麼毛病，他得趕緊離開這裡。

但是顯然他錯估了瘋子們的善變程度。

小丑女揮舞著手裡的鎚子，帶起了尖銳的風聲，在幾秒之後將不知道哪裡突然出現的釘子繞過腕骨，完美地把稻草人的右手釘在了木架上。

自己似乎是在，尖叫？

「我想我們很快就能回去了，親愛的哈莉，你做的很棒。晚上想吃什麼？我給你做。」帕米拉在一邊控制著染上血漬的藤蔓繞開，親昵地摸了摸小丑女的臉。

「哇哦！那聽起來真是棒極了！」小丑女開心地笑了起來，在有些刺耳的笑聲里，鎚子揮舞著帶起來的風聲再一次出現在稻草人的耳邊。

【Whatareyoudoing】

那個聲音越來越近了，可他已經隨著劇烈的疼痛被死死釘在了木架上——他現在真的像是一個真正的稻草人了。

「哦，我們有一個可愛的稻草人，」小丑抓著長長地，釘在地上的木架，輕鬆地把稻草人連人帶架一起舉了起來：「我們可以拿他來嚇唬來搗亂的小鳥。」

【Mr.SCARECEOW】

那個聲音貼到了稻草人的耳邊。他有些驚懼地看向昏暗路燈微微照亮的巷子口，一個青年人的身影出現在了那裡。

來人穿著緊身衣，外邊套著大碼的短款女僕裝，在一點一點逐漸靠近的過程中展露了真容——那是夜翼。

稻草人瞪大了眼睛，看著布魯德海文的義警在大半夜的哥譚街頭女裝出現，並且像一隻小鳥一樣，蹦蹦跳跳的靠近了一群阿卡姆精神病院常駐病人。

沒有一絲一毫攻擊傾向的那種。

【Mr.SCARECEOW】

那聲音再一次出現，街角又出現了新的人影，這一次的人雖然仍然穿著上窄下寬的蓬蓬裙，但是很明顯矮了一些。ok，是羅賓。

小丑開始揮舞他，揮舞著架子和稻草人，嘴裡還念念有詞：「討厭的小鳥會啄人，走開，走開你們這群可愛到討厭的小傢伙。」

稻草人覺得自己快要吐了。手腕上的釘子居然支撐住了他，讓他一直牢牢地固定在架子上，撕開手腕上的皮肉。離地面忽遠忽近的距離讓他總有一種腦袋馬上就要被水泥地開瓢的錯覺。

在……之前，一切應該都在好好地進行。明明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制下，稻草人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

他開始回憶。回憶他越獄，和企鵝人合作，幹掉了黑面具，吞掉了他的大部分資產，毒害了殺手鱷，在根本上籠絡了急凍人，偶爾會回到阿卡姆……對了，羅賓，羅賓為什麼會在這裡，蝙蝠俠呢？

一切好像又都不是那麼的對勁了。他都能清楚的回憶起來關著羅賓的地下室的位置，但是他卻並不記得羅賓已經從那裡逃脫出來了。

隨著他的懷疑心裡越來越盛，那個聲音，再一次出現了。

【Whatareyoudreamingabout】

所以說，這只是，一個夢嗎？

奈特猛地睜眼，手裡的黑色小球碎成了細粉，沒辦法繼續看到後續了。但是他已經得到了很多已知的東西。

「好吧，雖然你到最後也沒有看到我或者回答我的問題……但是還是謝了。」奈特對著稀碎的粉末猛吹了一口氣，突然就被彈了出去。

半透明的奈特看著倒在地上還是沒有醒過來，甚至還難受到輕聲哼哼的稻草人，有些疑惑地撓了撓頭。對方的夢境應該已經結束了才是，怎麼不僅沒醒，看起來還更奇怪了？

算了，奈特伸了個懶腰，走回了自己的房間，躺回了自己的身體。屁大點事，與我無關，睡覺。

奈特很心滿意足，睡著的也很快。至於稻草人最後做夢夢到對他重拳出擊還和小丑卿卿我我的蝙蝠俠，在一邊旁若無人地秀恩愛的女孩們，把他架在錢堆里試圖燒烤的企鵝人，拒絕燒烤還把他凍上了的急凍人，同意燒烤並往冰塊上塗抹醬料，要吃三分熟的殺手鱷……那和可憐的對門病友又有什麼關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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