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笑談歌舞昇平樂，不識馬革裹屍還 第二百七十六章、瘋子不以常理記
楚仲飛每走一步，身體都有些微晃，腳步虛浮，如同別人喝多了一般，如果誰現在還說他是個武者，怕是沒人會相信了。
但就算是這樣的狀態，楚仲飛還是堅持到屍體旁，蕭筱看他樣子怪可憐的，連忙給他讓個位置，自己跑到對面繼續驗屍。
原本理想中的場景是這個樣子的，楚仲飛蹲在屍體旁，開始用各種工具和手段探查屍體的死因，恩，這是原本的設想。
然而現實出現了億點點不一樣，楚仲飛按照自己腦海中的設想，準備屈膝彎腰下蹲，但是唯獨忽略掉一點。
他身體現在虛的厲害。
噗通~
一道很悶的聲音想起，楚仲飛下蹲的時候雙膝突然沒了力氣，變蹲為跪，還是雙膝的那種，對面就是蕭筱，此時蕭筱已經被嚇愣了。
蕭筱現在腦中一片空白，楚仲飛是他的上官，突然跪到她面前，換成你你會怎麼做？
蕭筱第一反應不是過去扶楚仲飛起身，而是膝蓋緩緩碰地，對跪可還行？
林玉霄在一旁差點看噴了，林穎毫不留情，直接笑出了聲。
好像就在這一刻，暈船都已經好了，只見楚仲飛面色如常，疑惑的看了發笑的兩人一眼，非常淡定的直接開始查毒的環節。
只要我不尷尬，尷尬就離我而去，除了膝蓋是真的疼。
「死者面色蒼白，瞳孔放大，舌苔青紫，鼻下隱隱有鮮血流出，左手指甲下開始出現青紫色，應該是中毒...」
隨著楚仲飛一聲聲對死者的描述出口，終於將所有人目光吸引了過去。
楚仲飛心中長出一口氣，不動聲色的換了個姿勢，尷尬解除。
楚仲飛說完，蕭筱也在一旁補充道:「此人身上有汗餿味，應該是之前留下的，身上有不少的傷痕，但是都是老傷，是個老兵，屍體再也查不出其他，由此推斷，此人死前沒有受過虐待、用刑，至於是不是有人仇殺需要通過調查以往背景和詢問其戰友來確定了。」
「現在船上，調查背景不現實，等會讓我們的人對他的戰友進行詢問吧，仲飛，具體怎麼死的查出來了沒？」林玉霄簡單的想了一下，側頭看著楚仲飛問道。
或許是因為有事情做了，心神沒有放在船上，楚仲飛的臉上緩緩浮現一抹血色。
「這人嘴中有著淡淡的青草夾雜腥臭味，再加上之前屍體上的呈現，如果沒有判斷錯應該是草腥蟲的毒。」
「草腥蟲？」林玉霄眉頭一挑，這名字還是他第一次聽到。
「草腥蟲，青色，體型小，有劇毒，一般都是生活在沼澤附近，不易被發現，不過草腥蟲的毒有另外一個名字，王爺應該聽過。」
楚仲飛扶著桌子，隨手就拿起一雙筷子，正好面前就有一盤餃子，只見他直接用筷子將盤中餃子夾碎，來回翻找。
「什麼名字？」林玉霄連忙道。
「青回毒，此毒從草腥蟲身體中取出，成青色，有著青草和蟲腥味，但此毒液會在短時間內褪色，變為無毒之物，故得此名，所以想用此毒害人，只能連同蟲子一起讓人吃下，餃子倒是一個好選擇。」
說話間，就見楚仲飛用筷子從餃子餡里挑出一隻青色蟲子，極小，夾到桌子上，這蟲子證實了他的說法。
「青回，請回...這是對方給我們的警告啊！」林玉霄沒有多在意那隻蟲子，只是隨意看了一眼，但是那毒的名字卻讓他喃喃念到。
楚仲飛一愣，隨後也是反應過來，看了眼門口，確認沒人注意到這邊這才低聲道:「這麼說對方已經知道我們此行目的了，不過他們這樣做是為了警告我們？威脅？」
林玉霄輕輕點頭:「應該是讓我們這次下去注意下，不過也同樣告訴我們這次南下的必要性，看來是找到了他們的命門了。」
「這十年時間裡，朝廷南下淮南的欽差也有兩波，難道每次他們都用這種手段進行威脅？不過我在前兩期彙報的卷宗中並沒有發現此事。」楚仲飛道。
臨行前，林玉霄特意從李景那裡要來了前兩波欽差的出行記錄，想要以此為鑒，找到他們此行突破口。
「八年前南下的欽差是當時的御史王傳海，五年前是當時的兵部尚書馮士為，他們上呈的奏章都說淮南平靜，百姓安居樂業，百官各司其職，再加上年年淮南道上交賦稅都是我朝十三道前三的位置，所以一直沒有引起懷疑。」林玉霄沉聲解釋道。
「那這麼說，這裡的水可能比我們想象的都深。」楚仲飛也是將聲音壓的極低，說道。
「怎麼，怕了？」林玉霄臉上突然表情一變，露出一抹笑容，好似挑釁的一般看著楚仲飛。
「王爺，您開玩笑，我好歹也是聖人弟子，區區一個淮南道，還能讓我怕？更何況萬事由您在前面頂著，我就是個扛旗的。」楚仲飛也是開了個玩笑，說道。
然而卻見林玉霄臉上笑容緩緩消失，聲音嚴肅的說道:「當人涉及到利益的時候，都會瘋狂，更別說此事涉及假幣，天下震動，我已經能夠看到人頭滾滾，與自己命相比，他們不會在乎你的師父是否是一位聖人。」
楚仲飛沉思片刻，緩緩點頭:「欲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我明白了，我會注意他們狗急跳牆。」
林玉霄輕輕點頭，目光再次投向地上屍體。
「我去廚房看看有什麼發現。」
廚房裡，老楊顫巍巍的站在門口，楚仲飛正在廚房裡隨意翻看，或許真向林玉霄所說，吐著吐著就好了。
「這就是中午吃的餃子餡？」門旁有個大盆，裡面還有少許剩下的餃子餡，楚仲飛看了一眼，問道。
「是...是的，大人。」老楊的還是有些害怕，身後畢竟還有兩個手握戰刀的將士跟著，顯然現在是重點懷疑對象。
楚仲飛臉上露出一道自認為和善的笑容，回頭看了眼老楊，說道:「不用緊張，我就是隨便問問，如果不是你，最終會還你清白的，你要相信王爺的。」
「是是。」老楊哪敢當真，楚仲飛那笑容在他的眼中猶如嗜血的魔鬼，畢竟蒼白的臉色配合極度刻意牽扯出來的笑容，並不是那麼的好看，畢竟不是誰都能很好控制住自己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