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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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鏽混合著奇怪的腥臭湧入這片空間。

身後傳來滑膩的響動,在閉塞又狹窄的通道一層又一層碾壓在一起。

家入硝子在疾速逃亡中用餘光瞥到不斷被銹紅色覆蓋的巷道。

牆壁上的灰綠色苔蘚被分泌著未知黏液的醜陋組織覆蓋,類似於領域的東西正在不斷侵蝕著這片空間。

——有什麼東西在追著他。

他甚至沒有看清怪物的樣子,也沒有感知到任何咒力。

這段時間的長期失眠導致他的狀態相當糟糕,半夜逃亡中的劇烈的運動導致缺氧,硝子不得不張開嘴呼吸,鐵鏽味從嗓子眼往外冒,又被空氣中的腐臭堵了回去。

手機沒有信號,不管跑到哪裡都沒有活人的跡象,就連自己是如何從家裡逃出來出現在這個陌生的街道被持續追殺也不得而知。

這他媽到底是什麼情況!

心頭暗罵著,家入硝子又逃進一個拐角,很不幸,這是一條死路。

當他喘著粗氣咬著牙想退出去的時候,帶著詭異組織的猩紅已經追到了這裡。

心跳聲不斷加快,耳膜也在隆隆作響。

自己是被咒靈襲擊了?還是這是詛咒師的術式?

可現在思考這些都已經來不及了,硝子的雙眼死死釘在被陰影侵蝕的拐角。

最開始他看見了一根涌動著觸鬚,接著是觸鬚拽著的沒有皮膚肌理的腐肉。這一堆不知道是什麼東西黏合在一起的噁心生物逐漸堆高,直到擋住了昏黃的路燈,也擋住了僅剩一半的缺月。

散發著比下水道泔水更惡臭氣息的怪物堵住了唯一的出口!

它慢吞吞地展露全貌,卻又在一瞬間探出一根觸手。

當黏膩的觸感順著腳踝向上攀附的時候,家入硝子只覺得悚然感將他沿著后脊骨像上拽,被冷汗浸濕的手心開始醞釀著咒力。

「■■,■■■■■——」怪物一張一合的口器發出讓人生理性反胃的震響。

***

「然後咧?你就被嚇暈過去啦?」

這句稚童般好奇的話讓家入硝子抬起眼皮,他看向趴在病床邊上側著頭的白髮青年,琢磨著一腳把他從椅子上踹下去需要多大的力氣。

站在椅子后的黑髮青年輕踢椅子腿,警告道:「醫院不要喧嘩,悟。」

這兩位在病床邊上聽著來龍去脈的青年是硝子在高專唯二的同學,五條悟和夏油傑。

硝子動了動手指,靜脈輸液針在血管里輕微的撞上血管壁,他看也沒看,抬手勾住軌管繞了兩三圈就往外拽。

血被拉出一條細線,家入硝子手背上的針孔在反轉術式的治療作用下瞬間癒合,同時痊癒的還有在掌心處被處理過的刀傷。

刀傷……?

「我怎麼會有刀傷?」他眯起眼,靜脈注射速度過快導致手上青色血管微凸,在白皙膚色的襯托下有些猙獰。

硝子疑惑的眼神慢慢轉向兩名同學。

這一眼看得五條悟像只炸毛的貓,后倒靠著椅背開始抗議:「難道是我和傑趁你躺著的時候給了你一刀嗎!真是……」

「胡攪蠻纏。」夏油傑接話。

「沒錯!胡攪蠻纏!」

硝子心想你們想象力倒是挺豐富,他活動了一下手腕,問:「現在是什麼狀況?」

「因為聯繫不上你的直系親屬,醫院找到我們——頭部有撞傷,準確的說是輕度腦挫傷、硬膜外血腫、顱骨輕微骨折……這些你都自己治好了。」

夏油傑手搭在椅背上,露出一點笑容,「悟攔住醫生不讓給你做手術,醫院差點報警。」

家入硝子瞥了眼正一臉得意的五條悟,點點頭:「的確,如果因為手術併發症而一直陷入昏迷才是最糟糕的情況,謝啦。」

夏油傑繼續向前補充:「早上晨跑的大學生看見有人倒在街邊的綠化帶。你昏迷著,手上攥著水果刀——刀刃的那一頭,掌心的傷口應該就是那時留下的。」

「而且很倒霉。」五條在夏油說完后幸災樂禍道,「那個大學生不懂急救常識,把你扶起來晃了兩下——你出院去買一張loto吧,根據運氣守恆定律說不定能中大獎。」

家入硝子再次看向自己雙手。本該橫亘著深可見骨創口的地方此刻光潔一片,沒有半寸傷口,也沒有疤痕。

「我不記得有握刀。」他皺起眉,「我也不記得自己為什麼暈倒。」

家入硝子最近的記憶越來越差了。

失眠的問題變得嚴重,他虛心去看醫生,在得到「心理壓力過大」這個結論后,硝子把從醫院開的葯全部扔進垃圾桶。

「你們說……」硝子頓了一下。

「什麼?」

他垂著眼,沉默再三后說:「不……沒事。」

「你這不會是傷到了腦子還沒治好吧……」。

五條悟的坐姿鬆鬆垮垮,在硝子即將面無表情給他一拳之前稍微坐正了那麼一點。

「好啦,需要什麼幫助記得提。」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夏油傑,自通道,「沒有我和傑厲害也是正常的,不要自卑哦硝子。」

這一拳終於還是如期而至,雖然被五條悟輕而易舉的用手擋住。

「你手也太涼了。」五條看向沒什麼表情的病患,像是發現了什麼了不起的大事,感嘆道,「硝哥這不是還在害怕嘛。」

他湊近了,好奇地問:「真的很可怕嗎,那個怪物?」

家入硝子拍開五條的手,垂下眼,也不知道應該用什麼辭彙來形容被那東西追殺的感覺。

如果真的要形容的話,「壓抑」要比「可怕」更恰當一點。

生物組織盤根錯節的相互碾軋,滑膩觸手溫吞地進犯,怪物發出的令人嘔吐的震響……

「出院之後我會繼續調查。」硝子掀開床單,開始解病號服的紐扣,「至少要弄明白我為什麼會暈倒,記憶也模糊不清。」

病號服脫去后裡面只剩下一件黑色背心,比起套上衣服時的單薄體型,他其實並不幹瘦。暴露在空氣中的地方附著一層薄薄的肌肉輪廓,胳膊線條也相當流暢。

室內的暖氣開得很足,硝子將病號服疊好放在床頭,接著才去找自己的衣物。

「別找啦,你的襯衣在醫生給你處理傷口的時候直接被剪爛了,褲子倒是還在。」

五條悟一邊說著風涼話一邊上下打量著同學的身材,「不過你真的好瘦,剛入學的時候你還沒這麼瘦啊。」

夏油傑也贊同的點頭。

這次硝子沒接話,視線在兩個人之間來回觀望了很久。最後他坐床上探出手,指尖捏住夏油傑的外套邊,盯著他冷酷道,「謝謝你,夏油。」

五條悟瞬間明白了家入硝子的意思,直接轉身興緻勃勃地開始扒夏油的外套,「謝謝你,傑!」

夏油傑:「……」

穿上大了一點的外套后,家入硝子提出要回一趟家收集線索。兩名同學點點頭,打算前往路人找到硝子的地方展開調查。

三個人在病房暫時分開了。

硝子走進衛生間,打開水龍頭。他接了一捧水拍在臉上,在這股涼意中,被暖氣烘得有些飄的意識迅速冷卻下來。

他抬頭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棕色的頭髮亂糟糟的,被水打濕的幾縷耷拉在額前。暖棕色的瞳孔有些散開,沒什麼神采,眼底的烏青比平時更重了。

想起五條悟「太瘦了」的評價,家入硝子下意識按住自己眼下的淚痣。

他無法對值得信賴的同學直白地尋求幫助的原因也很簡單,他們幫不了他。

作為能治療別人的反轉術式的擁有者,硝子要直面整個咒術界的傷病與死亡,再加上從小就伴隨著自己的那些事情,壓力對他而言基本是無法調和的。

「你這不是還在害怕嘛。」他輕聲說。

***

離開醫院后,家入硝子開始往家裡走。

他垂著頭跟著人群穿過馬路,左手掏出煙盒,再次抬頭的時候面前居然是一家彩票店。

硝子突然想起五條悟在醫院玩笑性質的那句話。

「運氣守恆……嗎?」

他將煙盒放回口袋,走了進去。

日本人似乎格外鍾情博.彩,這個店面不大,人卻很多,電視和人聲混在一起格外嘈雜。

在一堆中年男人中,十六七歲的青年顯得格格不入。

這還是硝子第一次來這種地方,他環視了一圈,視線在掠過一個男人的時候突然頓住。

這裡不得不說到咒術界的常識,即使是普通人身上也有咒力,只是微弱與否的區別而已,但絕不可能是絕緣體的「零」。

拖怪物的福,家入硝子現階段對零咒力十分敏感,而恰好——那是一個絲毫探知不到咒力的男人。

他穿著寬鬆黑色衛衣,頭髮是利落的短髮,眼皮懶散地半耷拉著,神色懨懨沒什麼精神。

接著硝子注意到他嘴角的那道疤,豎直又鋒利,顏色比周圍的皮膚要深一點。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硝子在恍惚間覺得自己見過那道疤。

沉思了幾秒,出於某種目的地,他擠開人群靠了過去。

和周圍兩三結伴高聲討論的人不同。男人一個人靠在櫥窗邊上,手裡拿著一份報紙,眼神在店裡唯一懸著的那台電視上停了幾秒后就沒再抬頭。

「您好。」

聽到聲響后男人合上報紙。

他們之間的身高差讓男人連眼皮也不用抬。對視中,硝子發現他的虹膜並不是自己最初以為的黑色,而是比墨綠更沉一點的顏色。

「您是店長嗎?」硝子明知故問。

這個有些蠢的問題讓嘈雜環境下這一角的氣氛有些凝滯。接著,硝子看見面前的男人突然笑起來。

他一笑,嘴角的疤也跟著上移了一點,帶著懶散的戲謔感撲面而來。

「高中生,你這搭訕的技術不太行。」他評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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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新!性轉硝子x伏黑甚爾

一周六更,周三休息,其他日子固定0點更新,評論灌溉碼字更快(偷偷暗示

有事可敲wb:@短不拉揪

本來後面有伏筆但是看很多小夥伴在第一章問,稍微解釋一下,硝哥依然叫「家入硝子」這個女性化的名字是有原因的(再說就劇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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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咒回]反轉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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