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深謀

用罷早膳，蕭鏡清親自把太子送出流光殿，囑咐他靜心讀書，莫要過多操心她的事情。

小太子嘟嘟囔囔的走了。

蕭鏡清遠遠的看著他的背影，吩咐青蘿道，

「你替我去查一件事情，要快。」

青蘿附耳上前，並沒有多問，也沒有遲疑，旋即轉身離開了。

冬天要到了，空曠的勤政殿格外的冰冷。書案旁邊早早的支起了炭火。

蕭帝盤腿坐在軟炕上，翻閱著手裡的奏摺。大監靜立在一旁，只是垂手侍立，並不說話。

整個勤政殿安靜的只有炭火偶爾迸發出「噼啪」的聲音。

大監順目過去，蕭帝手邊的茶盞已經沒有一絲熱氣，便悄悄挪動步子，上前添茶。

蕭帝大手一揮，

「無妨，朕才吃了一盞茶，先放著吧。」

大監應聲，又退回方才的角落裡。

蕭帝看似漫不經心的問道，

「朕許久沒有去過流光殿了，景元最近怎麼樣？」

「你今早過去，她可有說些什麼？」

李福全服侍蕭帝多年，到了這把年紀，依然覺得摸不透他的脾氣，便如實稟告。

「景元公主時常在偏殿里繡花，沒事的時候就在院子里盪鞦韆，像個孩子一樣。」

蕭帝手指捻動書頁，笑而不語。

李福全接著說道，

「老奴瞧著景元公主，性子是難得的沉穩，到有幾分當年孝穆皇后的神韻。」

蕭帝指尖一頓。

李福全的話音戛然而止，眼睛覷著蕭帝的方向，見他沒有發怒，便靜立在一旁，不再說話。

蕭帝動了動嘴角，似乎被李全的話勾起了久遠的回憶。

沉默良久，方才笑道，

「她是有些像徵音的。」

「徵音若還在，看這孩子出落成如今的模樣，她應該會高興的吧。」

李福全忙接話道，

「孝穆皇后在天有靈，看到陛下如此疼愛公主，定然會十分欣慰的。」

蕭帝繼續翻閱奏摺，眉頭卻蹙了起來。

「太子若有一半像他姐姐機靈穩住，我也能放心把這江山託付給他。」

「多大的人了，整日里還是心浮氣躁的，像什麼樣子。」

李福全的笑容掛在了臉上，一時不知如何接話。

蕭帝卻放下了手中的奏摺，玩味十足的看著他，

「你還不知道吧，你走了以後，那小子慌慌張張的跑去了流光殿，給他姐姐通風報信去了。」

原來如此，李福全只覺得虛驚一場。

「陛下，真的打算送公主到南疆和親嗎？」

蕭帝隨手拿起一本奏摺，語氣波瀾不驚，

「你方才也說了，景元公主端莊穩重，又出落的傾國傾城。朕只有這麼一個寶貝女兒，怎麼捨得把她嫁到南疆去。」

李福全心中一塊大石落地，順著蕭帝的話恭維了幾句，又趁機問了和親的人選。

蕭帝不以為然，

「我朝有那麼多郡主縣主，隨便挑一個嫁過去，就是對南疆的恩賜了。」

「一個番邦小國而已，早晚要入我武朝疆土，不足為懼。」

李福全連聲稱是，不再多話。蕭帝卻有些悵然。

「若景元生為男子，朕和徵音，應當不會這麼早就陰陽相隔。武朝江山，也中興有望了。」

孝穆皇后英年早逝的原因，李福全是為數不多知道緣故的舊人。

若不是身為女兒身，蕭鏡清也不會流落民間十餘載。

斯人已逝，說再多又有什麼用呢。

「老天有眼，說不定已經天降英才，給陛下送來了龍床快婿，輔佐陛下和太子殿下，助我武朝江山，千秋萬世。」

蕭帝滿意的闔上了眼，點了點頭。

「但願如此吧。」

齊王府里，抱月樓，櫟陽郡主的閨閣，蕭慶雲正激動不已的向齊王妃確認，

「是真的嗎？母妃，你可不要騙我！」

齊王妃寵溺的望著自己的女兒，

「母妃何曾騙過你。」

「今日在朝堂上，所有的大臣都聽到了。南疆要向武朝求娶公主，陛下沒有拒絕。」

蕭慶雲十分的興奮，將幸災樂禍寫在了臉上。

「母妃，明日我要進宮去，向太後娘娘請安，順便，去恭賀一下景元姐姐喜得佳婿。」

齊王妃只是佯怒，

「婚事還未落定，你一個未出閣的女兒，莫要到公主面前多議論此事。」

蕭慶雲滿口答應，只覺得輕而易舉就拔去這顆眼中釘肉中刺，當真是大快人心，恨不能此刻就到流光殿去當面嘲諷蕭鏡清。

民間養大的野鳳凰，終究還是上不得檯面，這麼快就被趕到蠻荒之地去了。

往後的長安城，閨閣之中，仍是櫟陽郡主蕭慶雲尊貴無雙。

蕭慶雲身心舒暢，對丫鬟們也有了好臉色，指揮著她們挑選進宮的衣裳首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