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春宴

第二章 春宴

少女是新近隨父親遷到宣城的喬玉嬋,父親官職不高,只是一個主簿。

今日的盛宴上,通判夫人,知府夫人都攜女眷前來。喬玉嬋在這些女眷中,並不起眼。

好不容易尋到了母親,委屈的兩眼掉淚。

喬夫人趕忙輕叱道,

「快把眼淚收一收,今天是縣令夫人的好日子,若叫旁人看到了,又要惹出是非。」

喬玉嬋不情願的用手帕拭去眼淚,又悄悄將剛才的所見所聞低聲告訴了母親。喬夫人聽的雲里霧裡,也不知道其中的干係,只能讓女兒噤聲,把這件事情吞進肚子里,不要再提。

終於挨到了開宴的時候,眾人隨著縣令夫人前往正廳。喬玉嬋隨母親跟在眾人後面,向前方步去。

沒走多遠,移動的人群忽然停滯。喬玉嬋隱隱約約聽到前面起了爭執,悄悄掙脫了母親的手,想湊近前去看個究竟。誰知,卻看到了方才為她引路的女子。

只見杜寶儀頤指氣使的立在眾人前,沒好氣的對著那女子道,

「這大好的日子,你來做什麼,真是晦氣。」

縣令夫人平日里對杜寶儀的驕橫,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照往日的情形,定是三兩句話就岔過去了。

可是今日,喬玉嬋十分不解,面對眼前衣著並不起眼的少女,縣令夫人似乎有些左右為難,並不打算直接袒護杜寶儀。

她究竟是什麼人,能讓縣令夫人都心生忌憚。

可是杜寶儀,明擺著不把她放在眼裡的樣子。莫非她也是官家之女,只是父親品級沒有通判大人高,所以杜寶儀才敢當眾羞辱她?

正當此時,知府夫人從一簇人群中走了出來。

知府大人的夫人徐氏出身清流世家,見多識廣,又待人和善。眾多官家女眷中,喬玉嬋對她最有好感。

徐夫人眉目盈盈,上前兩步,把杜寶儀逼得不得不後退到一旁,氣的鼓起腮幫子,卻又無可奈何。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徐夫人竟上前握住了那姑娘的手。喬玉嬋大吃一驚。

「沐縣主,好久不見,令堂可還安好?」

什麼,她是縣主?

小小的宣城竟然還有這號人物,可是為什麼從未聽其他官眷們說起過?

喬玉嬋滿腹疑惑。

她認真的打量著眼前這位縣主的容貌。

面龐白皙,五官單看起來,似乎與旁人並無不同,但是生在她的臉上,卻又十分的好看。好像只是每一處,都比別人美了那麼一點,整張臉便美的無法言喻。

這種美,並非她所常見的脂粉所堆砌而成,而是像,像什麼?喬玉嬋搜腸刮肚的想,終於想到了一個畫面。是她隨家人遷來宣城的途中,路過一片荷塘。

那荷塘在驛館的不遠處,夜色朦朧,喬玉嬋隨父親繞著荷塘散步。滿池的荷花開的甚好。父親在一旁吟詩,念到「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她的目光卻被荷塘深處的一支白荷吸引了。

青翠欲滴的荷葉中,瓣瓣花葉潔白無瑕,高傲的立在淤泥中,遺世獨立。花瓣的邊緣鍍上了銀色的月光,彷彿月亮也偏愛它一樣。

沐縣主的清冷之美,就像那白芙蓉一樣,並非耀眼奪目,卻能無聲無息的讓群芳黯然失色。

沐縣主笑了,似乎並未在意杜寶儀的惡言中傷。

「家母一切都好,多謝徐夫人挂念。」

徐夫人一臉歉疚,

「都是我的不是,早該登門拜訪,探望一下令堂的。」

又握了握她的手,

「如今天氣已經不冷了,春光大好,也該多叫她出來走動才好。」

沐縣主應聲稱是。

縣令夫人秦氏察言觀色,趁機便湊上前去,朗聲道,

「說起來,都是我的不對,粗枝大葉的,竟忘了給沐縣主下帖子。」

「還好沐縣主大度,不與我計較,還親自登門為我賀壽,真是妾身的榮幸。」

說著,便要上前接過沐郡主手中的包裹。

沐縣主不動聲色的後退一步,臉上仍掛著笑容,語氣十分溫和道,

「秦夫人這是怪我不請自來了?」

秦氏尷尬的很,作勢取出腋下的手帕,擦了擦頸邊並不存在的汗,順手又將絲帕塞了回去。

「瞧縣主這話說的,妾身怎麼會呢--」

沐縣主沒等她說完,便徑直將懷中的包裹塞進了秦氏懷裡,把秦氏唬了一驚。

沐縣主卻沒理會她,只是淡淡說道,

「今日只是受金縷閣蘇掌柜之託,前來送秦夫人定的衣服。未曾想誤闖了夫人的壽宴,空手而來,是鏡清失禮了,還望秦夫人莫怪。」

金縷閣是宣城最好的綉坊,蘇掌柜的手藝,在方圓百里都是首屈一指。

喬玉嬋若有所思,原來她叫沐鏡清,果真名如其人,是個雅緻的好名字。

那廂秦氏雙臂托著個布包裹,一時手足無措,一旁的僕婦有眼疾手快的,趕忙上前把包裹接了過去,默默退出了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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塗山縣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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