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暮光城

燭火璀璨的吊燈下，擺放在桌布上的銀質餐具以及潔白無瑕的白瓷盤碟照得光彩熠熠。孩童們追着端著餐盤的使者，衣着華美的貴族則每人手持着一個白瓷小盤，想吃什麼直接前往長桌處，用夾子夾取少量的美食。

這種不中不西的冷熱餐混搭的宴會不知怎麼得就從西境傳到了暮光城中。並且因為能很好得展現自家的財力，排場也足夠大，被廣大的腐朽貴族集團吸收並加以了更多儀式化的改良。

要說誰家的餐食味道最好，排場最大，非暮光城的主人，加里瓦爾迪公爵莫屬了。因與突然崛起的西境交通最為便利，又有西境唯一一個不凍港黃金港口，本身又與多方勢力保持着友好的接觸，成為了西境與帝國貿易路線上不可繞過的一個節點。暮光城的這個冬天比盛夏時節的貿易旺季都要熱鬧許多。

加里瓦爾迪家族的庫房擴建了又擴建，收稅的官員隊伍直接擴大了五六倍還不夠用。有錢了自然要顯擺顯擺排場了。公爵的宴會邀請的都是富商名流，宴會的用具不用多說，都是從西境定製的印有家族徽記的專屬瓷器，還有廚師也都由夕莉親自調教過。

挨着西境的所有勢力就沒有人不羨慕暮光城的，離得更遠一些的更是巴不得掐死這傢伙自己直接與西境做生意。

宴會上的客人對菜品餐點讚不絕口，對加里瓦爾迪公爵的恭維也連連不斷。然而城堡的房間內，身着一身精緻禮服的暮光城的珍珠，傑西卡卻幾乎要氣瘋了。

「媽媽！我到底是不是您的女兒啊，您倒是好好管一管仙妮亞，那女人居然派人把我的賬房趕跑了，還要我那新開鋪子的賬本！」

裝扮華美的貴婦因房門突然被撞開，在雪花膏摩挲的修長手指一下子懟在了精美漆盒的盒底。貴婦臉上露出些許苦笑，在女兒撲在懷中乾嚎時，不急不慢小心翼翼把手指上乳白色的雪花膏刮入漆盒。

「媽媽，仙妮亞這可是明搶啊，您可不能不管啊！女兒第一次想做些正經營生，就被這樣擠兌，您說哪裏有這樣的姐姐！」

羅莎將傑西卡扶起，氣語溫和，但說的話卻令傑西卡如墜冰窟。

「傑西卡，你從西境回來也一個多月了。這次出使獅眼確實對加里瓦爾迪家族有大功，但這是你身為加里瓦爾迪家族的子女應該做的事。雪花膏是委員會給你自己的好處還是拉攏我們家族的好處，你不會分不清楚吧？」

「當然，如果你有心經營這份金貴禮物的話，也不是不可以。可是你看看你這半個月的所作所為，有展現出令人信服的經營天賦嗎？」

「你直接讓手下的人拿着木桶擺到犄角旮旯的店鋪里，擺一個牌子，雪花膏這東西誰都沒見過就想賣出去？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在賣乳酪呢！」

「仙妮亞她在東街最好地段騰出一間鋪子，找最好的漆匠定製了一批精緻漆器小盒，提前送給各地貴族豪商們的更是昂貴的漆器小盒。這才有了現在轟動全城，萬金難求的『世界樹的霜露』啊！」

「屁的『世界樹的霜露』！哪個混蛋給仙妮亞出的餿主意，雪花膏這麼好聽且合適的名字不用，偏偏說是什麼世界樹葉片上凝聚的自然生命精華，但凡去過獅眼守望的人都知道，雪花都落不在那顆神樹上！」

「我也知道這多半不是真的，但人們就是願意相信那種細膩水潤的效果就是這樣神奇，那些有動人故事的商品也往往能賣更高的價格。這是很實用但大多數人都用不好的商業手段，你應該多向仙妮亞學習，我的寶貝。」羅莎幫傑西卡整理散亂的長發，一邊說道。

傑西卡快被氣炸了，聲音中也帶着哭腔，「好，就算我商業上的能力不夠，但我在雪花膏消耗的心血，可不比任何人少。我把血殼珍珠磨成粉末糅如雪花膏中，能有效遮蔽臉上的雀斑。沒有這樣的改進，雪花膏就算被叫『世界樹的霜露』，您敢保證它能有現在這般轟動的名聲？」

羅莎啞口無言，把女兒顫抖的手握在手心，「傑西卡，並不是母親不支持你有自己的事業，更不是我們貪圖你的錢財，你要明白。你知道嗎，你父親現在最後悔的就是答應了當初伊席厄斯那老狐狸的『請求』，取消了你與卡迪羅的婚約。家族的意思是賺錢這事交給其他人做就好了，錢這東西我們幾輩子也花不完，你應該去卡迪羅身邊，跟他多學習，長一長見識。」

傑西卡從吃驚到冷漠再到一臉嘲諷「所以，你們是不想放過卡迪羅這個金龜婿，想讓我繼續與他保持親密關係，最好聯姻是吧？」

「這是為了你好，傑西卡！」羅莎被女兒的不理解激起了些許火氣。

「為了我好，為了我好，可你們什麼時候為我真正考慮過！當初聯姻的時候我還沒出生，可是這一次解除卻也一句話沒跟我說，看着卡迪羅在獅眼守望飛黃騰達后又想撮合我們，你們就不感到羞恥嗎？這就是你們所謂的為我好？」

沒等母親訓斥，傑西卡搶著說道：「我是加里瓦爾迪家族的女兒，我當然想讓家族富強，可是你們能不能相信你的女兒的選擇，她不是一個沒有頭腦的傻孩子，她有自己的計劃與思考！」

「你不是想讓我學習卡迪羅嗎？他為了自己的野心，抗住了家族給與的巨大壓力，把自己的一切堵在了委員會以及獅眼守望身上。我要向他學習，為了把握住自己的命運，而賭上一切呢？」

「傑西卡！」

被女兒那浸滿淚水和她祖父一樣堅毅的目光所震懾，羅莎竟一時沒能攔下明顯激動過頭的傑西卡。

這傻孩子，在西境到底經歷了些什麼？看來是有必要親自前往現在無論是市井百姓還是豪商貴族都在談論的獅眼以及世界樹！

好在積雪已在消融，不需要等太長的時間。

「夫人，需要派人追回傑西卡小姐嗎？」一直安靜站在牆邊的侍女着裝的老婦開口問道。

「不必，她要是有那份決心，我還高看她一眼，最多明天就會回來，不用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