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第 7 章

須瓷一直沒有醒,口中不斷呢喃著傅生的名字。

有時候只是重複充滿眷念地呼喊,有時候卻會在名字後面帶上兩個字:「救我……」

傅生不知道他夢到什麼,也不知道什麼夢能持續這麼久,他只能用着須瓷醒來后便不會再聽到的溫柔語氣安撫他。

他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須瓷抓住了,即便生著病,須瓷也抓得很緊,他唇色蒼白,臉頰帶着病態的紅潤。

中途須瓷迷迷糊糊地醒了一次,像是沒分清楚狀態,看見傅生小聲地叫了句「哥」。

傅生剛想說什麼,就見須瓷眼睛一閉,又睡了過去。

到了晚間,傅生選擇了陪護,護士過來給他量體溫,她看着體溫計眉頭微皺,小聲嘀咕了一句:「怎麼還有三十九度多……」

發燒每個人都有可能會經歷,但及時吃藥就醫一般很快會降下來,如果持續高燒,其實非常危險。

傅生突然想到了什麼,他掀開須瓷的衣袖,果然,他胳膊肘那塊的傷勢已經紅腫得不行,某些傷口位置還有化膿的趨勢。

護士連忙叫來醫生,處理傷口的過程中,不知道是不是須瓷有所感覺,口中一直喊著「疼……」

「哥……疼……」

護士看了傅生一眼,以為他是病人哥哥,須瓷的精緻小臉佔據了很大優勢,她語氣輕柔地哄道:「沒事,不疼的,很快就好,你哥在這呢……」

傅生走到床另一側,握住須瓷沒受傷的左手,他這才漸漸安靜下來。

這一陪就到了第二天晚上,須瓷的體溫才慢慢從高燒變成了低燒。

以前須瓷也不是沒生病過,但基本很快就好了,雖然他看着瘦,但身體基礎其實不錯,可現在完全不是這樣。

須瓷終於徹底清醒了一次,他緩緩睜眼,指尖剛動,就發現自己的手被握著。

他呼吸微滯,沒敢動。

傅生這會兒撐著下顎睡著了,臉上帶着顯而易見的疲色,應該是沒休息好。

須瓷看着看着就發起了呆,他們分別之前的那兩個月,傅生也是這樣,鮮少有放鬆的時候,臉上疲色就沒消過。

傅生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了眼,發現他醒后便鬆開了手:「有什麼地方不舒服嗎?」

須瓷握了握掌心,那裏溫熱不在,徒留下一團空氣:「沒有……」

他開口后才發現自己的嗓子極為低啞,幾個字眼就像是消聲了一樣散在空氣里。

護士過來給他量了體溫,這會兒三十八度的樣子,須瓷的神色依然懨懨的。

「幾點了……」須瓷記得他明天還有場戲。

傅生打開手機給他看了眼,須瓷看到日期時愣住了:「我睡了……」

他嗓音還啞著,第一句沒說成功:「我睡了兩天?」

傅生淡道:「快四十個小時。」

須瓷頓了頓:「陸導……」

「給你請假了。」

須瓷小聲道:「謝謝。」

傅生看着他:「你家裏人電話多少?」

須瓷臉色一僵:「你要走了嗎?」

傅生:「我還有很多工作要處理。」

他除了工作上的事,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沒做。

須瓷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安靜下來:「沒關係的,你走吧……」

他露出了重逢以來的第一個淺笑:「我能照顧好自己。」

「你的照顧好就是大晚上蓋着空調被打十九度的冷氣?」

須瓷聲音低啞:「忘關了……以後不會了。」

傅生確實如同葉清竹所說那樣,不太放心,但他又必須得離開了。

「我給你請個護工。」

「不用!」須瓷很快拒絕,他扯了扯嘴角,「我習慣一個人。」

「……」

傅生深深看了他一眼,拿起須瓷的手機讓他解鎖:「給你留個號碼……」

「不用的……」

沒等傅生皺眉,須瓷就低聲道:「我記得你的號碼,尾號是九五三七對吧……」

傅生頓了頓,轉身出了病房,他給須瓷帶了份粥上來:「吃點東西。」

須瓷本以為他出去是要走了,沒想到又回來,整個人都有些獃獃地望着他。

「你吃完我再走。」

須瓷接過粥碗,放在床桌上愣了會神,才開始拿起調羹。

傅生就坐在一旁安靜地看着,其實他也沒吃晚飯,但這會兒沒什麼胃口。

須瓷吃得很慢,不知道是因為生病的緣故,還是怕他離開,一口粥要細細咀嚼好久才吞下。

傅生也沒有催,整個病房裏一時間除了須瓷勺粥的聲音外,就只有隔壁病床病人的呼嚕聲,氣氛意外顯得有些和諧。

須瓷只吃了一小半就有點吃不下了,但還是硬等到白粥下沉大半才放下調羹。

他頓了頓:「我……吃好了。」

傅生起身將粥盒放入袋子中,轉身準備離開……

須瓷望着傅生的背影:「你……」

傅生腳步微頓。

「你身上這套穿完能還我嗎?」

「……」傅生人生頭一回遇到這種事,明明是自己的衣服,穿完卻要還給除自己以外的人。

「就剩下這兩套了……」須瓷小聲說着,半晌后挫敗地抿著唇,「算了,我隨便說說……本來就是你的……」

傅生沒再做出停留,背影消失在病房門口。

須瓷看着他離開的方向,腦海中翻滾著那個爛熟於心的號碼。

他的通訊錄並沒有傅生的存在,因為他已將這十一位數字刻在了心底。

這一夜夢多得數不清,須瓷一會兒置身於一片黑暗中,奮力掙扎著卻得不到迴音。

一會兒又夢到傅生和另一個女人牽着手,冷漠地告訴他不要他了……

最後讓他驚醒的那個夢裏,傅生拎着行李箱頭也不回地走出去,只留下一句「我們都冷靜冷靜」……

他猛得抓了一把,聽到一聲痛呼后才惶然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抓到了查房護士的手臂。

「抱歉……」

「沒關係。」查房護士拿出體溫計遞給他,「做噩夢了嗎?」

「嗯。」

「你哥哥呢?」

須瓷愣了愣才反應過來護士說的是傅生:「他走了……」

「他不是我哥。」

查房護士微微一愣,以為兩兄弟鬧彆扭生氣了,她幫須瓷提了下被子:「你哥哥挺關心你的,之前陪了你兩天呢,一直握着你的手……」

須瓷自然知道,傅生放心不下他。

否則不會在片場發現他摔倒時立刻掉頭回來,不會把他送回酒店還幫忙上藥……否則更不會在劇組和須瓷失去聯繫時,第一時間趕過來發現他發燒的事實。

昨天片場的摔倒是他故意的,發燒也是他故意的……

可這一切的基礎在於,傅生心裏還有他。

但這不夠。

傅生太理智,簡單的心疼與情意並不足以禁錮住他,須瓷想要的,遠遠不止這些。

天一亮須瓷就去辦了出院手續,體溫約莫三十七度多,還沒完全退燒。

昏睡兩天是須瓷意料之外的事,他也沒想到自己現在體質這麼差,出院后就立刻趕往了片場。

--

葉清竹和助理一起來到醫院,她作為公眾人物不方便出面,助理便單獨上去探望,結果發現病床已經空了,被褥疊得整齊,她隨手問了一個護士:「這個床的病人呢?」

「早上就出院了。」

「……」

助理回到車內,和葉清竹說明了情況。

葉清竹:「……」

她打了個電話給傅生,「你家小孩一大早就辦了出院手續,我人影都沒見着。」

那邊的傅生微頓,半晌后開口:「那就算了,謝了。」

「別客氣。」葉清竹懶懶地靠在椅背上,「冒昧一問,你和這小孩到底什麼關係?」

傅生沉默了一會兒:「前男友。」

葉清竹挑眉:「原來如此……但這小孩顯然喜歡你喜歡得不得了,你看着也不像是不在乎,真的不準備複合?」

「已經結束了。」

這回答了和沒回答一個樣,葉清竹換了個話題:「你這會兒在哪呢?還在本市嗎?」

「在。」傅生停頓了兩秒,「我在墓園。」

--

須瓷回到劇組時,陸成有些驚訝:「你不是在醫院嗎?」

「已經退燒了,我就出院了……」

「你這臉色這麼難看,休息去吧,剛好你欠的這兩場戲都有汪覺的戲份,他也住院呢,剛好一起推遲幾天。」

須瓷眸色微動:「他怎麼了?」

「被人打了。」陸成嗤笑一聲,「怕是平時行為作風讓誰看得不爽,被誰僱人揍了一頓。」

「嚴重嗎?」

「不嚴重,都是皮肉傷,據說是被嚇得不輕。」

陸成拍拍須瓷的肩:「你不用擔心,回去好好休息……這兩天也別出去兼職了,身體最重要。」

須瓷兼職的事是葉清竹說的,他聽到時並不意外,之前把須瓷介紹他的那個副導就說過,這小鬼挺缺錢,有時候一天要兼顧好幾份工作。

須瓷:「……好。」

他並不擔心,只是覺得打得不夠重。

不過陸成對他還不錯,汪覺的戲份不少,他真要出什麼事整個劇組都會耽誤,彼時陸成肯定要發火。

就是不知道汪覺住在哪家醫院,他應該再去買束白菊去看望看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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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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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男友回國后,金絲雀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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