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才看清自己的心

春風拂面，傍晚依舊有幾分冷意，秦柏年親自為杜好和穿好大衣，帶她向目的地走去。

車停在了墓園的門外，天空在此時突然下起了細雨。

「小和，下雨了，改天我們再來吧。」秦柏年握著杜好和的手柔聲問道。

杜好和沒有答話，從出發起她就一言未發，下一秒她抽出手去打開車門。

秦柏年見狀先下車打開傘遮在杜好和頭頂，牽着她向里走去。

兩人在一處無字碑前停下來，「這就是我們兒子沉睡的地方。」秦柏年開口打破沉默，「他還沒來得及有一個名字……」

杜好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秦柏年的聲音像從遙遠的地方傳來的一樣，她聽到兒子，原來她生下的是個男孩。

難怪那段時間她一直想吃酸的。

秦柏年筆直地站在杜好和身後，恰好堵住了微風吹過的雨絲。這一刻，他倒是希望杜好和大聲的哭鬧，把悲傷都發泄出來，這樣心裏會好受一點。

可她安靜的像個稻草人一樣，如果不是她不停湧出的眼淚，秦柏年都有些懷疑她是否清醒。

天色漸晚，周圍的溫度越來越低，「小和，我們回去吧。」秦柏年攬過杜好和準備帶她離開。

一直安靜地杜好和瘋了一般衝出雨傘的保護，撲倒的跪在哪裏，緊緊擁抱着墓碑，「寶寶，是媽媽的錯，媽媽來看你了。」

秦柏年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愣怔的間隙杜好和渾身就被雨水打濕，下一秒秦柏年就跑過去把雨傘移在杜好和頭頂，「小和，人死不能復生，你就讓他安心的沉睡吧。」看着這樣失魂落魄的杜好和，秦柏年心如刀割。

可杜好和一把推掉他的手，摟着墓碑，臉頰貼在冰涼的石頭上低聲細語，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秦柏年見狀只好把胳膊伸遠，儘力用雨傘遮擋住杜好和的身體，但這樣一來他就完全暴露在了雨幕下，雨水頃刻間就打濕了他的頭髮，順着眼睫毛不停地滴落。

「小和，對不起，是我沒有照顧好你和孩子，你要打要罵隨你便，可你不應該折磨自己啊。」秦柏年知道現在說什麼都遲了。

孩子不可能復生，杜好和也應該恨死他了。

從決定好好同杜好和一起過日子那天起，他就沒有深究過自己是出於什麼原因留下她。他以為他是愧疚，只是想要彌補杜好和。

可現在看着她像一個斷線的木偶，行屍走肉沒有一點活力，心底的最深處好似刀割，疼……真的很心疼。

此時此刻他才正視自己的內心，在不知不覺中早已習慣了杜好和的存在，她在自己心裏原來是那樣的不同。

好恨，秦柏年恨自己現在才發現杜好和對他而言是如此的的重要。

在她懷孕的後期，自己因為看到林煜新的短訊刻意疏遠她，孕婦是最敏感的，她一定感受到些什麼吧，那她內心是怎樣的感受。

自己眼見着她一天天變瘦，卻從來沒有好好照顧她的生活起居，甚至吃飯都躲着她不在一張桌子上就餐。

……所以，孩子沒有安全的生出來和自己也有很大的關係吧。

「小和，你說句話。求你罵我吧，是我混蛋，是我不是個合格的丈夫，更不是一個稱職的爸爸。」

「是我對他們太仁慈，才讓他們膽敢一次又一次的傷害你。對不起小和，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你不要這個樣子，只要你沒事，我願意接受所有的懲罰。」

秦柏年站在雨中不停地道歉，可杜好和連看都不曾看過他一眼。

哀大莫過於心死，如果在以前，杜好和早已跑過去把雨傘給了秦柏年，而不是像現在這般無動於衷。孩子的死是壓倒杜好和的最後一根稻草。

一切都沒辦法再回去了。

明明兩人之間隔着咫尺的距離，但像隔了天涯，秦柏年知道這一回自己傷透了杜好和的心。

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秦柏年蹲下身子，強行扳過杜好和的身子，沙啞著嗓子說：「小和，孩子沒了，你還有我。只要我們彼此相愛，我們會有更多的孩子。」

是的，秦柏年明白了自己內心的感受都是源於愛，「我愛你，小和。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們一定會再得到一個孩子的。」

杜好和瞳孔放大，身體明顯僵硬了幾秒，最後嘴角牽起一抹苦笑，「不……遲了……孩子沒了。」

用力的掙脫秦柏年的鉗制，杜好和此刻力氣驚人，她再一次轉身緊緊地抱住了墓碑，「寶寶，媽媽不走，媽媽在這裏陪着你……不怕哦……不怕。」

不管秦柏年如何試圖把和墓碑分開，杜好和都毫不鬆手。

秦柏年的眼淚混著雨水落下來，他這段時間一直堅強的面對這一切，在此刻也終於扛不住那些洶湧而至的悲痛，上前張開雙臂緊緊地摟住杜好和和墓碑。

就好像，抱着妻子和兒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