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三

「我倒是不知道原來你這麼迫切的想要回去。」大蛇丸指尖叩擊著杯沿,含着笑容同她交談著,難得從他的臉上看出「和藹」的表情。

美琴也摸著杯沿,只不過整個人有8些沉默。她不敢和任何人講這個想法,唯一能講的也只有和他一樣來自未來的大蛇丸。

算起來，作為宇智波美琴的日子已經比宇智波真治的時候更久了，以前在蛇窟裏面的日子開始慢慢在她的腦海里變淡變淺,變得遙不可及。反倒是在宇智波大宅里生活的記憶，變得極其深刻和絢爛，深得彷彿被刻印在她的靈魂之中。

她的心底終究還是留戀偏多,但歸根究底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她不是宇智波美琴，而是未來那個在大蛇丸里的研究所里，打工掙錢的邋遢研究員。

大蛇丸淡定地小口抿著自己的茶,長長地舒出一口氣，似乎他並不是太注意美琴的回答，只是在意他新到手的好茶葉。靜謐的空氣在蔓延,良久，一陣緩慢而清晰的敲門聲打破了沉默。

「大蛇丸大人。」是君麻呂。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少年站在了辦公室的門口,盯着裏面有些詭異的氣氛，舉著的手都看上去有些猶豫，「契約合同都已經收上來了，需要我給您過目一下嗎？」

少年手裏抱着一堆地契,看來大蛇丸近年來沒少在周邊征地,藉此開拓自己的地盤。大蛇丸走過去,漫不經心地拿起一疊來看，隨意瞟了幾眼就又交回到君麻呂的手中，不急不緩地沖君麻呂道：「這些東西就交給你來看了，不用總交到我這裏來。」

「那怎麼行！」小少年臉蛋漲的通紅，眼睛卻閃閃發光，「這麼重要的事情，一定要交給您過目的。」

美琴眼見着大蛇丸用他的手指剮蹭著小少年稚嫩的臉蛋，金黃色的豎瞳里滿滿是柔和的光：「沒關係，我相信你的能力，既然我把這件事情交給了你，你也應該對自己有信心。」

被名為「大蛇丸大人牌」打氣筒充滿氣后，君麻呂就像個圓滾滾紅彤彤的氣球一樣打滿了氣回到自己的崗位，大蛇丸轉過頭的一瞬間，表情又回歸到了面對美琴時的淡然，轉變速度令人嘆為觀止。

美琴覺得，作為老員工她還是能勉強看得出，大蛇丸用人哪會館什麼狗屁信任……不，應該是員工都信任他，但是他對員工的信任感是少得可憐。如果真的是能派給下屬做的工作，也一定是一些無足輕重的，不會打擾到他目標的工作。

可憐君麻呂還以為被大蛇丸重用，這孩子屁顛屁顛地就跑出去了。

「你是不是在想，我又利用員工跑腿這件事情了。」大蛇丸一語中的，金黃色的瞳仁暗含鋒芒。

面對這老狐狸敏銳近乎讀心術的心眼，美琴趕緊低下頭，鼻觀口，口觀心。

大蛇丸笑笑：「也不怪你會這麼想，估計幾十年前的我，就是你現在想法里的樣子吧。」

不，您太謙虛了，現在的您還是這副樣子。美琴暗暗腹誹。

「但是，現在的我可是真心想要培養這些有潛力的孩子啊，」大蛇丸作感慨狀。他走到窗邊，和他在忍者學校頂樓的辦公室一樣，靠窗的部分是一塊落地的大玻璃，他站在窗前的時候，就能俯瞰他這整個「帝國」，美琴合理懷疑這是參照了忍者學校辦公室的那個佈局。

「最近買了不少地，從其他村子也挖過來了不少的人才，結合前期的資金和技術，不用多久就能領先這個時代的技術，提前幾十年到達我們那個時代的水平……你很快就能看到這裏將變成超越五大國的最大的研究基地！」大蛇丸張開十指，表情變得愉悅。

美琴呆愣，因為她是第一次聽說這事兒。倒不是沒有猜想過這個可能性，但是她一直認為大蛇丸大人只能在地下進行這些研究，沒想到他居然將這些東西都光明正大地擺到明面兒上來。

「村子知道這件事？」美琴暫時忘記了自己來這裏的目的，對大蛇丸現在所做的一切都咋舌不已。

「當然，」大蛇丸的表情終於出現了人性化的「洋洋得意」，「吸取了以前的經驗，這次我特意同村子周旋了一下，基本上幾項研究都擺到明面上來了，只要給村子一些好處，它們非但不會不同意，還會趕着上來給些補助。」

「那群腐朽的老頭老太這麼好說話？」這回美琴是真的感覺有些驚訝了，畢竟作為宇智波族長夫人這麼些年，在權利方面最頭痛的就是那群總是碎碎嘴的老頭老太們，因為權高位重，有時候不得不看他們的臉色辦事情，因此時常會出現相當憋屈的情況。

果然，在提刀這個話題的時候，大蛇丸很明顯地避諱了一下，停頓片刻，扯了扯自己的嘴角：「是，沒你想的那麼簡單，於是我耍了點小手段……人生在世得靈活應變不是嗎。」

美琴本來還想問問他是怎麼做到的，但大蛇丸明顯一副不想再提及的樣子，於是她又把問題咽了回去。想想也是，大蛇丸這麼有手段的人，連在宇智波裏面安間諜他都辦得到，不要說擺定那些半截入土的老人們了。

正感慨著，大蛇丸走過來將美琴從沙發上拎起，道：「走，我帶你去看看忍界這幾年的巨變。」不知道他是何用意，不過老闆既然開口了，她也沒有拂了他面子的理由，美琴跟在大蛇丸的身後，亦步亦趨。

下到下面一層，主要是捲軸研究間，很多忍者仔細研讀古書上的咒文，然後不斷地在符紙上寫寫畫畫，妄圖研究出力量更加強大，或者操作更加簡單的捲軸。

時不時會發生意外，比如爆炸，洪水，空間塌陷什麼的，但這些都無傷大雅，被大蛇丸一筆帶過。

再下面一層是忍具研究所，同一處設有忍具實驗場所，用來實驗剛剛研究出來的新型忍具，很多看上去都奇奇怪怪的，她從來沒有見過，很快就略了過去。

再再下面一層，是體術研究所，開發各種更加有效的攻擊術，或者是能夠強化人體的藥水……

大蛇丸就這麼耐著性子一層又一層地為她介紹自己的科技帝國，一開始其實她還有些茫然並且興緻缺缺，不過很快，美琴被其帶入節奏，感覺一切都是那麼奇妙，有些研究甚至比未來基地裏面還要超前，甚至更好。美琴沒有忍住，嘴巴里發出「嘖嘖嘖」讚歎的聲音。

不得不說，有的時候她得承認她的老闆是一名天才。

從樓頂一直參觀到地上一層，美琴大飽眼福：「不愧是老闆你，幾年能夠做到這個規模厲害了。」她並不吝嗇自己的讚揚，相比較自己的消極怠工，大蛇丸簡直將自己存在的意義發揮到了極致。

推動世界進步幾十年真的不是一個口號，而是大蛇丸真正實現了它。

「不過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美琴相當嚴肅，「為什麼我們那個時候是地下室，而這裏確實豪華氣派的辦公大廈？」美琴氣得叉腰，未來自己的工作環境與現在對比，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真治君，你覺得那個時候被監視且是罪人之身的我還有什麼資格提要求嗎？」大蛇丸長長的舌頭舔了舔下唇，眼神有些冷。

美琴噤聲，被時時刻刻監視着始終是大蛇丸不願意提起的硬傷。

「再說了，誰說這裏沒有地下室了？」大蛇丸突然說道。

「哎？」原來真的有嗎？！

以為只是到一樓就結束的美琴沒有想到這個建築物的底下居然還有一個地下一層。大蛇丸帶領着她走到一出偏僻的角落，在那裏，有一個不起眼的下樓梯，狹窄到幾乎只能容納一個人通過。大蛇丸在前，美琴在後，繼續往這個建築更深一層的地方探進。

越往下走，美琴就發現空氣越發地清晰冷冽，哈出一口氣來，那口氣就立馬凝成白霧……面對此情此景美琴莫名地有股熟悉的感覺。

通道很暗，不知道走了多久，美琴的腳尖再次接觸到了地面，同時，大蛇丸點亮了過道里插在牆壁上的火把，空間一下子明亮起來。

看見熟悉的火把和狹窄的過道，以及長發及腰的大蛇丸大人，一直塵封在記憶深處的畫面終於被蘇醒，美琴感覺從腳底冒出一股涼氣，然後直衝她的腦門。

當時她在基地的底下看到那扇詭異的大門時，就是現在這副場景。

……現在只不過是情景再演罷了。

美琴的腳步驟然頓住了……她突然有些害怕面對這些東西和自己的記憶，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從心底滋生出來。

察覺到美琴停了下來，大蛇丸回過頭來催促她，說「馬上就到了」，要她速度快些。

忍住從靈魂深處傳來的戰慄后，美琴繼續跟上大蛇丸的腳步，轉過一個拐角之後，豁然開朗，在美琴面前突然出現了一個極其龐大的房間。

高度大概有三層樓這麼高，再高點的地方環繞着一圈的觀察窗，在房間的正中央，聳立着一道大門。

……就是那扇，送美琴來到這個世界的大門。

美琴終於感覺到了震驚，大蛇丸的聲音像是從很遙遠的方向傳來，傳達不到她的耳中，同時，美琴也生出了一種拔腿就跑的感覺。

原來站在這扇門面前了，她才察覺到這感覺有多麼糟糕透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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