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第569章

碧潯殿的主殿算是被燒了個乾乾淨淨,一旁的西側殿也被燒掉了一大半,李千昊就在火勢弱下去的時候偷偷又將魏央送回了碧潯殿,又找了養花的水壇放在她前面,故而控制住火勢之後侍衛和太監匆忙往屋內去時,尋遍整個碧潯殿只在牆角養花的水壇后找到了昏迷的魏央,至於冀鐔,想來便是那放玉器的架子旁邊那已經被燒得看不清是誰的漆黑焦屍。

冀燁親自去瞧了那焦屍,也是看不出來一絲熟悉之感,只是覺得後背莫名地冒著涼意,匆忙退了出去。

魏央吸入了不少煙灰,現下還在昏迷之中,太醫說怕是救過來的希望極小,可是李千昊卻說南唐皇室有醫治這病的方,故而並不曾被送往魏府,而是直接送到了李千昊那裡,魏成光去看了幾回,李千昊都借口魏央的傷勢不宜見人而推辭了出去。

礙著李千昊是南唐皇子,魏成光發作不得,想要進宮去找元武帝說一說吧,這元武帝又生了急病,這幾日一直在咯血,瞧著也是不好,三皇子和五皇子日日交換著侍疾,他也不好前去打擾,只好先行忍耐,想著過幾日等李千昊將魏央治好了,再接回魏府也不遲。

冀落月醒了之後便問起冀鐔的事情,一旁的小丫鬟支支吾吾著不敢回答,冀落月伸手摔了身旁所有能夠得到的東西,直說若是鎮南王爺不在她也不活了,一旁的小丫鬟皆是嚇破了膽,卻又不敢上前去勸。還是珠翠去請了烏和宛玉過來,方才制住了冀落月。

烏和宛玉揮手遣散了身邊所有的宮女,方才一個巴掌甩了過去,罵了一句:「你在這裡作什麼?若不是你,會弄成這個樣子!」

冀落月挨了烏和宛玉一巴掌之後就是不住地哭,終於是咬著下唇說了一句:「我寧願……死的是我……母妃,表哥是不是……真的不在了……」

「去的侍衛只發現了昏迷的魏小姐和被燒焦了的一具屍體,」烏和宛玉雖是瞧著冀落月這副樣子心中不忍卻還是直接說了出來,「想來……除了王爺也沒有其他人了……」

冀落月「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幾乎要將自己的下嘴唇咬掉,靠在烏和宛玉的懷裡哭到聲嘶力竭,最後才說了句:「怎麼會這樣……母妃……若是我知道會這樣……我寧願叫他和魏央在一起,最起碼他還活著,我還有念想……如今,一切都沒了,母妃……一切都沒了……」

魏央就這樣被李千昊看管起來,雖是請了大把的大夫救治,但是瞧著里三層外三層的侍衛圍著的架勢,倒像是怕魏央突然醒過來跑了出去。或是怕突然有人闖了進來將魏央救了出去。

魏央昏迷的第三日,元武帝病重,昏迷不醒。整個太醫院的大臣跪了一地。叩頭跪哭說怕是藥石無效。

魏央昏迷的第四日,元武帝已經是水米不進,連好不容易喂進去的人蔘湯也基本都吐了出來,只靠太醫院首領章太醫使銀針吊著最後一口氣。烏和宛玉自四公主處知曉了元武帝病重的事情,不顧禁足之令沖了出來,卻在殿前被三皇子攔住。

三皇子說:「玉娘娘,父皇此刻怕是不想見您。」

「見不見不是你說了算的,」烏和宛玉眼眶通紅,「本宮與皇上相處了這麼多年,皇上如今病重,本宮進去看看也是無可厚非。」台宏名亡。

三皇子抿唇一笑,面上端得是閑靜無雙。「玉娘娘,父皇從前便下令禁了您的足,根本就是不願見您的意思,為了父皇的身體著想,你還是別去他跟前氣他。以免這一口氣上不來,登時便撒手歸西。」

「你……」烏和宛玉被三皇子氣得說不上話來,只伸手指著他。卻見三皇子又是一笑,轉頭對旁邊的人厲聲說道:「來人啊,將玉娘娘送回去,若無吩咐,不許她和其他人接近。」

「你這是犯上作亂!」烏和宛玉拚命掙扎卻是掙脫不了那些侍衛的禁錮,「三殿下,你枉為人子!」

五皇子也是幾日未睡,此時聽見喧嘩聲走了出來,卻只瞧見了被捂住嘴巴拖走的烏和宛玉,打了個哈欠說了句:「這是怎麼了?」

「五弟想必累了吧,」三皇子伸手拍了拍五皇子的肩,「我叫人煨了雞湯,一會兒咱們兄弟去吃一口,玉娘娘這又跑了出來,想要見父皇,父皇身體不好,她這般咋咋呼呼的,進去了也是惹得父皇生氣,我便叫人將她送了回去。」

五皇子本來就不欲摻和這宮中之事,聽三皇子這般說也只是撇了撇嘴,說了句三哥也該待玉娘娘和氣一些,便是不再去管。

魏央昏迷的第五日,李千昊召集為其治病的人說魏央已經有了轉醒的跡象,想來再過幾日就可恢復清明。

恰巧此時三皇子得空來找李千昊,二人避開身邊眾人談了好久,最後只擊掌說了句:「合作愉快。」

魏央昏迷的第六日,元武帝的病情愈發嚴重,三皇子和五皇子日日在龍榻前守著,三皇子也是照舊每日煨了雞湯,與五皇子同用。

眼見著元武帝的身子一天一天垮了下去,已經有太醫建議用千年人蔘和銀針將元武帝最後一口氣吊起來,好立國本。

德皇貴妃只在一旁哭,瀟貴妃到底位分不及德皇貴妃不好多言,還是三皇子嘆氣抹了淚,說了句:「父皇從前身子康健,如今我與五弟也是和睦,這國本立誰其實都是一樣,我們既為人子,自然是想再試一試。」

三皇子既出此言,其他人自然是不好再說,元武帝便又喘著粗氣於龍榻之上勉強堅持了一日。

魏央昏迷的第六日,魏成光又是前去李千昊處要求見魏央一面,李千昊不似從前般客氣,徑直派人將魏成光綁了起來送回魏府,並安排人將魏府團團圍住,整個府上的人均不可以隨意進出。

魏成光破口大罵:「何等宵小,也敢在我北漢恣意妄為,就不怕皇上怪罪嗎?」

李千昊輕蔑一笑,拂袖轉身,於門口處頓了頓說了句:「魏大人很快就會知道,這北漢誰能當皇帝,我也是能決定一二的,到時候說不定魏大人會很感謝我,能瞧上貴小姐。」

「你無恥!我女兒已經許配了鎮南王爺,是皇上親自下的旨,便是鎮南王爺去了,我女兒將來也是要嫁入鎮南王府,替王爺撐起整個府來!」魏成光想要去追李千昊,卻被門口的侍衛舉刀攔住,李千昊在門口冷冷一笑,說了句:「這些事情,怕是由不得魏大人和魏小姐說了算。」

魏成光再欲說些什麼,李千昊卻已經揮了手叫侍衛將門鎖上,一時間整個魏府都被李千昊的人控制起來,魏嵐靠著孫姨娘不住地哭,孫姨娘也是心中沒有底,第一次生出了想要去見一見魏成光的念頭,卻是根本出不了屋子。

魏央昏迷的第七日,三皇子和五皇子照舊在龍榻前面守著,二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時不時給元武帝翻個身,喂口人蔘湯。

突然外面傳來了一陣喧嘩聲,五皇子起身欲看個究竟,三皇子卻是伸手攔了一下,說了句:「五弟莫慌。」

五皇子這一愣神,殿中突然就湧進一大群人來,各個持刀相向,五皇子在軍中磨礪多年,自然是身懷武功,好生纏鬥一番,卻是陡然身上無力,被眾人押下,抬頭去看,卻正瞧見三皇子帶笑的眸子。

「三哥好計謀。」五皇子輕聲一笑,依著眾人的刀被押到了一個角落裡。

三皇子上前一步,給元武帝掖了掖被角,忽略掉元武帝呼哧呼哧的喘氣聲和瞪得極大的眼睛。

「五弟身懷武藝,若不用點計謀,三哥也是怕不敵,五弟前幾日的雞湯都是聞過了才肯入口,誠然,五弟身在邊關多年,略通醫術,一般的葯自然是瞞不住五弟的鼻子,」三皇子漫步上前,端起那殘餘的半碗雞湯,「只是五弟身在邊關久了,快要忘記咱們皇家的把戲,這一日一葯,單吃皆是提神壯身的葯,偏偏湊到一起,就變成了毒。」

三皇子說著便鬆手,那碗直直地落在地上,五皇子望著那一地的雞湯和陶瓷碎片出神,半晌才說了句:「如三哥所說,我在邊關多年,早就不熟悉了這晉陽城中眾人的相處之道,也並未存心要與三哥爭一爭這皇位,不過是想好好為父皇養老送終罷了,三哥何必如此煞費苦心,叫父皇將死之人還瞧見咱們骨肉相殘。」

「五弟並未存心去爭,父皇卻是存了心的想給,」三皇子說著話里便含了幾分咬牙切?的味道,不過還是鬆了牙關輕聲一笑說了句,「五弟幼年便被遣到邊關,與蘇老將軍的次子和鎮南王爺一起打拚,看起來是遠離晉陽,遠離榮華富貴,實則可以獲得的東西比我同二哥在晉陽城裡能得到的多得多。先前是二哥,待我好不容易扳倒了二哥,五弟你又從邊關回來了,父皇就從未記得有我這麼一個兒子。」

五皇子勉強一笑,說了句:「三哥,你還是如從前一般小心眼。」

「是,我是小心眼,」三皇子瞪圓了眼睛,揮袖掃下一旁桌子上的人蔘湯來,「我母妃看著有個封號,其實根本入不得父皇的眼,日日只知道誦經念佛,哪如你們一般,自小便有父皇和母妃的**愛,我只能自己瞧著太監和宮女的臉色過日子。後來長大了,你們也不願意與我玩,你同表哥日日在一起,我強插進去了也是顯得我多餘得很,你們闖了禍就只是輕輕地被呵斥幾句,我呢!父皇那年因著我和你們一起上樹掏鳥窩,罰我一天不準吃飯,母妃叫我跪在佛祖面前誦了一下午的經,逼著我發誓再不帶你們去做那樣的事情,我哪裡有本事帶著你們做什麼事情,你是父皇最疼愛的孩子,表哥是鎮南王爺唯一的兒子,我就是個沒人要的!」

「我從來不知道三哥你心裡藏了這麼多事情。」五皇子面上流露出一絲不忍,若不是前面有侍衛擋著,怕是真想上前安慰一下他的三哥。

「收起你眼睛里的憐憫!」三皇子已經是歇斯底里,哈哈大笑道,「我不需要憐憫,需要憐憫的是你!你已經是淪為了階下囚,我才是要登上皇位的人!從此這北漢,都是我冀燁的!」

元武帝躺在榻上大口大口地喘息著,眼角流下一顆渾濁的淚水來,他喉間含糊了一句什麼,三皇子皺了皺眉頭卻是沒有聽清也懶得聽清,正想派人將五皇子押下去,卻聽見五皇子說了句:「三哥沒聽清?父皇說……對不起。」

冀燁整個人都好像被一個重物猛地擊中,他沒有想到元武帝拼儘力氣說出的是這樣一句話,他原想著自己做出這種事情來,元武帝若是有力氣估摸著恨不能從**上跳起來親手殺了自己再罵自己一句孽障,卻未曾想他含糊了半天,竟然是說了一句對不起。

君從無過,元武帝卻對自己說了一句對不起。那一刻三皇子想,若是時光可以倒流,元武帝曾在十年前抱起了那個一天沒有吃過飯的小皇子,說了一句對不起,該多好。

可惜,一切都來不及了,大軍已經攻進了皇宮,由不得他後退了,龍椅在朝他招手,自此這世上,再也沒有父子情,兄弟義。

「稟告殿下,大皇子殿下叫屬下來報,一切皆已成功。」一人勁裝入殿,抱拳道。

「知道了,」冀燁揮了揮手,「告訴大皇子,我們之間的約定,我必然履行。」

冀燁已經無心再管其他,揮手叫人將五皇子押下去日後再行處置,正當這時德皇貴妃沖了進來給了冀燁一巴掌,直接將他打愣在了那裡。

此時五皇子忽然趁著侍衛愣神的功夫掙脫開來,翻身逃了出去,冀燁趕忙遣人去追,捂著臉說了句:「不知母妃是何意思。」

「我竟然不知道你敢做出這種事情來……」德皇貴妃抖著手說了句,「裡通外國,犯上作亂,你不怕遭天譴嗎?」

冀燁忽然大笑起來,直至笑出了眼淚,方才說了句:「我是母妃的親生兒子,母妃就這麼希望我遭天譴?當年父皇不也是利用了西夏的兵力方才坐穩了皇位,如今我利用南唐有何不可,了不起將來也是病死在榻上,眼見著自己的兒子背叛自己!不過我還是要感謝父皇,感謝他親手斷了和烏和宛玉的情分,不然這烏和宛玉仍舊占著貴妃的位置,一封書信送到了西夏,我還真不知道能不能如此順利地成事。」

「燁兒,你瘋了……你聽母妃一句勸好不好,逆天行事,做盡傷天害理之事,不會有好下場的,你收手好不好,母妃從此以後為你吃齋念佛,咱們化了這怨念好不好。」德皇貴妃蓄了一眼的淚水,望著三皇子說道。

三皇子不去管她,只望著窗外說了句:「瘋的不是我,是母妃,這三千里如畫江山馬上就要是我囊中之物,母妃卻在此刻叫我放棄,不是瘋了是什麼。母妃還是好好做你的皇太后,日日吃齋念佛我也管不著,母妃大可為了從前的安皇貴妃齋戒一輩子,試試能不能去了母妃手上的血腥氣,至於兒子,就不勞母妃費心了。」

此時的元武帝忽然發出了一陣急促的呼吸聲,然後就再也沒了聲響,德皇貴妃抖著手探了探元武帝的鼻息,卻再也探不著。

冀燁瞧著這副光景,嘆了氣說了句:「皇上駕崩,著人準備後事吧。」

「是。」一旁的侍衛拱了手,趕忙出聲應下。

魏央昏迷的第八日,元武帝入殮,下葬泰陵,冀燁登基,改國號為乾,史稱元乾帝。

烏和宛玉知曉了元武帝駕崩的消息后,直接一根繩子甩到樑上弔死了自己,宮女發現的時候剛剛斷氣沒多久,舌頭不曾吐出來,面色微紅,彷彿還是從前剛剛嫁與元武帝時的樣子。

烏和宛玉將自己掛在樑上時面前浮現出的也是那年光景,她一個人帶著一對隨從和陪嫁從西夏遠道而來,就為了兩國之間的友好聯姻。

原本她哭了許久,卻在元武帝挑開帕子時慌了心神,她在西夏也不是未曾見過美男子,卻被元武帝嘴角那一抹笑容收走了全部的心思,她吵,她鬧,她跋扈囂張,她不許他**愛旁的女子,她就是要將他據為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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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良田之農女掌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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