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3章

第563章

行了大禮,轉過頭來望著四公主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鎮南王爺乃我魏央未來夫婿之親生父親,難道當不得我這一身孝衣?」

此話一出便是舉座嘩然,旁邊聽見了魏央此話的大臣皆是瞠目結舌,不知道這鎮南世子何時私定終生,有了個未婚妻。

四公主更是將一口銀牙咬碎,剛要說句什麼卻聽得一旁的冀鐔聲音疲憊,緩緩吐出一句:「央兒……」

「冀鐔,王爺靈前,我只問你一句話,我這個媳婦,你娶是不娶!」北漢民風並沒有南唐那般開放,但便是南唐來的李千昊在聽見了魏央這句話的時候,也是愣在了門口,爾後眯起眼睛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四公主一張臉是白了又紅,本想著今日好不容易求了元武帝出來,在表哥最難受的時候勸慰他一番,叫他看清自己的好,誰知道這魏央竟然又橫插進一腳來,於眾人面前說出這種恬不知恥的話來。整個北漢怕是再也找不出一個如魏央一般的大家小姐來,實在是給整個晉陽丟臉!

可是魏央不在乎,她知道冀鐔心裡在想什麼,鎮南王爺無緣無故慘死在晉陽城門前,定然是有人盯上了鎮南王府。元武帝那邊尚不曾給一個交待,怕是冀鐔此刻心中也是忐忑著,他怕連累了魏央。

連魏成光昨夜都和魏央說,怕是元武帝起了削弱鎮南王府勢力的念頭,委婉地表達了叫魏央不要再與冀鐔來往的意思。

可是她怎麼肯,他們二人好不容易走到今天這一步,就要因為這麼一個坎兒,再次分開?

魏央定定地瞧著冀鐔,似乎是他不給一個答覆就不肯善罷甘休,冀鐔終於是嘆了一口氣,直起身來走到魏央面前,揉了揉她的頭髮,眸子裡面儘是無奈,「丫頭,你何苦這般……」

「魏央,你不要太不要臉,」四公主見冀鐔似乎並未想應下此事,忙跳腳叫罵道,「鎮南王爺屍骨未寒,你便在這裡談婚論嫁起來,是有多恬不知恥,好叫這整個晉陽城的人都知道,你是怎麼上趕著倒貼我表哥!」

冀鐔執起魏央的手,十指緊扣恍若天成,轉過頭來一字一句地對四公主說道:「公主,臣想著從前臣曾經對公主說過,公主以後,還是對臣的心上人態度好一些。」

四公主看著冀鐔的眼睛只覺得一股寒氣自背後升起,又聽得冀鐔徐徐說了句:「父王生前便甚是歡喜央兒,幾度來信說歸京之時要親自幫鐔將這門親事定了下來。如今飛來橫禍,雖是鐔需為父王守孝三年,但感念父王泉下亦望鐔早日成家。故而今日,也算是叫大家當個證人,鐔三年守孝期滿,必娶魏家二小姐為妻,此生此世,只此一人。魏尚書,還多謝您肯信任小婿。」

冀鐔說最後一句話時便是轉過了頭去望著魏成光,一時間眾人皆是將目光投到了魏成光身上,魏成光站起身來,瞧著魏央同冀鐔緊扣的雙手眸中閃動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感傷。

最是年輕正張揚,恨不能叫天下人都知曉他們彼此相愛。魏成光在心中默默嘆了口氣,只希望魏央與冀鐔的未來,不似他一般,求不得,愛不能。

「世子客氣,小女能入得世子的眼,也算是小女的造化,」魏成光微微拱手,「從前王爺與臣說起這樁婚事的時候臣只當王爺在打趣臣,且王爺三年未歸臣只當這話早就不作數,如今看來,倒是央兒三生有幸,得了世子的青睞。臣定當好生教導央兒,三年之後,給世子一個知書識禮,溫婉大方的妻子。」

魏成光一席話算是為冀鐔圓了謊,也是,鎮南王爺三年不曾歸京,怎麼就看上了魏央這個兒媳婦,冀鐔的話未免太驚世駭俗了些。魏成光這話說出來倒是有幾分可信度,想來是從前鎮南王爺打趣魏成光,說要結個兒女親家,結果後來自己的兒子還真就看上了人家閨女,一封信寄到了邊關,結果王爺還真就想起了自己從前的一句閑話。奈何世事難料,鎮南王爺這一去,也算是耽誤了兩個有緣人。

至於鎮南王爺為什麼能看上魏央,可是有現成的理由擺著呢,魏成光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刑部尚書,可人家魏央的生母,可是當年晉陽城中第一閨閣小姐,蘇家長女蘇錦繡。況且這蘇家與鎮南王府素來交好,也是晉陽城人有目共睹的,若說兩家想親上加親,那也不是不可能。

「啪、啪、啪,」眾人尚未回過神來,就聽見門口傳來了一陣拍掌聲,回頭去看,正是南唐大皇子面上含著極淺的一絲笑意,拍著掌進了門來,「世子待魏小姐果真真心,竟然能在王爺靈前說出這種海誓山盟,實在是叫在下佩服。」

李千昊走上前來,合十彎腰對著鎮南王爺的靈柩拜了拜,直起身來時說了句:「在下還願世子能與魏小姐終成眷屬百年好合,也算是叫九泉之下的王爺放了心。」

李千昊的話剛剛說完,就聽得門口一聲尖銳的聲音劃破一片寧靜,「聖旨到!」

冀鐔攜著魏央走上前來,掀袍跪下,在場眾人亦是緊隨其後,四公主咬了唇,望著冀鐔的背影幾乎要哭出來,眼角餘光卻突然瞟見李千昊若有所思地往自己這面看過來,四公主尚來不及反應,便聽得前方太監已經開始宣讀聖旨,趕忙隨著跪下。

「鎮南王薨,朕心甚悲,無所寄懷,念幼子失父,心中益慟。著封鎮南世子冀鐔承其父之王號,即日尊為鎮南王爺。另先鎮南王部下軍隊劃一半交由承乾將軍教管,來日鎮南王年長,再著其交回。」那太監誦讀完聖旨,倨傲地抬起下巴說了句:「鎮南王爺,皇上托雜家給您帶個話,還望您節哀順變,早日將這鎮南王府撐起來,莫要太過傷心,傷了身子。」

「臣感念皇上恩德,謹遵聖旨。」冀鐔叩頭一拜,雙手朝上接過了聖旨來。

元武帝這聖旨頒發得叫眾人心中都默默打起了算盤,這明眼人都能瞧出來元武帝是有意地打算削弱鎮南王府的勢力。可這最近五皇子歸京,晉陽城裡的勢力也是有些亂,到底冀鐔是支持三皇子還是五皇子大家也是各持己見,冀鐔與蘇府交好,鎮南王府與蘇家於任何一個皇子而言都是不小的助力,元武帝現下削弱了鎮南王府的勢力,也不知道到底是偏幫著自己哪個兒子。

一時間晉陽城中風向未定,眾大臣也不敢擅自站隊,唯恐如從前支持二皇子的幾位官員一般丟了官位抄了家,到頭來是人財兩空。只得做個牆頭草,兩邊都不敢得罪,悄悄在心裡念一句皇心難測。

至於晉陽城內眾大臣疑惑的事情,蘇晉也在眾人離去之後悄悄問了冀鐔,冀鐔只說了句:「三皇子其人雖是心眼極小,又擅猜疑,但到底我亦與他相交多年,總歸是他不負我我亦不負他。況我哪有能力左右聖上將誰立為太子,老五是和咱們一起長大的,他為人你也清楚,定然不會因為這個為難於我。」

「你自己還是小心些,」蘇晉擰緊了眉頭,「皇上這次有意削弱王府勢力怕是蓄意已久,王爺到底被誰所害到現在也沒能查個清楚,你現在也算是腹背受敵,還是莫要輕信於人。」

冀鐔點了點頭,「我省得,我最近不知為何總覺得不安,感覺這晉陽城裡要出事,我父王剛剛去了,這王府里還有一大堆事情等著我處理,央兒那裡,你便幫我照看一二。」台池他亡。

「這個你放心……」蘇晉還想再寬慰冀鐔幾句,卻聽得門口侍衛報了句:「見過三皇子。」

蘇晉這便止住了話頭,隨著冀鐔一起將三皇子迎了進來,三皇子一進門來便是拍了拍冀鐔的肩,說了句:「回去之後我想了又想,總歸是放心不下表哥,還是要來瞧上一瞧方好。」

「有什麼不放心的,」冀鐔勉強一笑,清冷的素衣在月光下反射著耀眼的光,「父王剛去,我這一大攤子的事情要忙,雖是焦頭爛額,總歸不會隨著父王去了便是。」

三皇子隨著冀鐔進了殯堂,又給鎮南王爺拜了幾拜,「我自然知曉表哥不是那種輕生之人,不過是來瞧瞧,表哥可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也好幫上一二。」

「說起這個,」蘇晉卻是接過了話茬,將一旁的茶壺拿過來給幾人斟上了茶,徐徐說道,「三皇子可知道皇上今日頒發的聖旨是何意思?」

三皇子面上閃過一絲不自然,不過殯堂之內光線甚暗,故而冀鐔和蘇晉也都不曾發覺,只聽得三皇子說了句:「五弟歸京,我在父皇心目中的地位便是一日不如一日,具體事宜我也不甚清楚,只是聽說父皇一面是覺得表哥尚年輕,王爺又剛去,想必一時間事情太多忙不過來,便先將手中兵力劃出去一些交由承乾將軍管轄。另一面……也是覺得表哥前些日子做的事情栽了父皇面子的原由。」

蘇晉撇了撇嘴,冀鐔前幾日將鎮南王爺遇害之事鬧得晉陽城中人盡皆知,叫晉陽城裡的百姓捕風捉影傳了個滿城風雨,的確是叫元武帝面子上過不去,若是想要借著此事來敲打冀鐔一番也不是不可能,況且蘇晉想了又想,鎮南王府也確乎是沒有旁的惹著了元武帝的事情,至於前一個理由,不過是敷衍罷了。

「那這麼說來,皇上並沒有忌憚我鎮南王府的心?」冀鐔微微擰了眉頭,似乎是覺得冀燁的話並不足以叫他信服。

三皇子慌忙補充了一句:「表哥且請放心,不說我了,便是五弟也會在父皇面前提表哥美言幾句,到底不會叫表哥和父皇生了嫌隙的。」

「三皇子怎麼老是提起五皇子,」蘇晉眯著眼睛說道,「可是三皇子覺得五皇子待王爺更為親厚?依臣看來,倒是三皇子和王爺的關係更為親近一些。」

冀燁面上浮起一絲尷尬,勉強扯了扯嘴角,「自然……我與表哥,是一起闖蕩出來的情誼,自然親厚……」

蘇晉偏過頭來裝作倒茶,朝冀鐔眨了眨眼睛,三人閑談一番,蘇晉才起身作辭道:「天色也是不早,我便先回去了,王爺要為老王爺守靈,我在這裡也是不便,三皇子若是不嫌棄,不若與臣一道。」

「蘇公子客氣,」冀燁也是起身,和冀鐔見了禮,「那我就先走了,表哥也注意著身體,莫要傷了身子。」

冀鐔吩咐人將蘇晉和冀燁送了出去,又回殯堂里跪下,對著鎮南王爺的靈位閉上眼睛,喃喃念著什麼。

「王爺用些人蔘湯吧,」庄叔捧著一碗湯進來,也在冀鐔旁邊跪下,「老王爺已經去了,王爺雖是要守靈,也莫要熬壞了身子,到底日後大業,還指望著王爺呢。」

冀鐔將那人蔘湯接了過來,半晌還是嘆了口氣放下說道:「庄叔,我喝不下去,父王的事情一日查不出來,我便一日心中不得安寧。」

「屬下已經同王爺說過了,逝者已逝,最重要的還是生者,王爺便是查出了老王爺的死因,若是對方勢力過盛,怕是也無法為老王爺報仇。」庄叔的聲音極為平和,彷彿曾經和老王爺一起戰場廝殺,結下生死之交的那個人並不是他,「王爺還是節哀順變,積蓄力量,現下皇上又削弱了老王爺手中一半的兵力,更是叫王爺您手中籌碼少了許多,依屬下看,王爺現在還是莫想其他的,只好好積蓄力量才是。」

冀鐔望著老王爺的牌位,並不去看庄叔,只喃喃說了一句:「庄叔認為我今日做的事情錯了?」

「屬下不敢,」庄叔的聲音仍舊沒有什麼起伏,在這安靜的夜裡刮著人耳膜生疼,「屬下不過是想說王爺還是莫要多想老王爺遇害之事,至於今日之事,乃王爺私事,屬下不敢摻和。」

空氣中若有若無地傳來了一陣嘆息聲,冀鐔覺得有一顆淚水憋在自己眼角划不出來流不回去,脹得生疼,「庄叔,我知道你生氣,但是終有一日我會讓你知道,央兒不會拖我的後腿,她是我前進的動力。」

「屬下也希望有那麼一日,」庄叔起身,將那碗人蔘湯又往冀鐔那裡推了推,「後面還有些事情等著屬下處理,王爺還是趁熱將這湯喝了吧,不然熬不過這幾日的。」

卻說冀燁歸了府之後,剛剛進了自己的院子,就瞧見樹上跳下一個人來,猛地竄到了他面前,駭了他一跳。

「大殿下神出鬼沒實在駭人得很,」冀燁瞧見是誰之後拍了拍胸脯,驚魂未定地說了句,「下次也該提醒一下,不然當真是嚇人一跳。」

李千昊聳了聳肩,「我也想去屋中喝著茶等著三殿下,只是三殿下手下甚是忠心,我到底是進不了屋子,只好在這樹上吹了好一會兒的風。」

李千昊說完,往屋頂努了努嘴,冀燁心中知曉李千昊說的是自己身邊的暗衛,心中暗暗舒了一口氣,雖然是被李千昊嚇了一跳,但是李千昊如果能直接無聲無息進了他的屋子,才真是要將他嚇得晚上睡不著覺。

「是我怠慢了,」三皇子推開門,「大殿下請進吧。」

李千昊挑了挑眉毛,自顧自地在桌邊坐下,等著冀燁將燈點上也過來坐下方才問了句:「三殿下回來得這樣晚,是去探望鎮南世……王爺了?」

「恩,」三皇子點了點頭,「到底我與王爺交情不淺,此時不去探望一番也是不好,不過不知大殿下深夜前來所為何事?」

李千昊捻了自己臉旁垂下來的碎發,繞在指尖慢慢摩挲著,隨意地說了句:「三殿下倒是重情重義,我也算沒看錯人,三殿下的確可交……至於今夜為何前來,是想問三殿下一句,可想好了如何將魏央賜與我?」

三皇子被這話問得一愣,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咳了咳說了句:「來日我若能登上大統,自然是可以左右這些事情……」

「來日殿下便是登上大統,怕也不好隨意地搶人的未婚妻吧,更何況還是鎮南王爺在老王爺靈前定下的未婚妻,」李千昊淺淺一笑,「殿下將來總要顧著這百姓的悠悠之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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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良田之農女掌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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