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謝志望泗門抗倭，臨山衛聚殲倭奴

卻說五田光盛帶領三百多名倭寇向泗門鎮走來，當倭寇到達汝仇湖畔的時候，突然響起了銅鑼聲。正在泗門堡操練場上訓練的鄉兵立即集合，鄉兵大隊長謝志望簡單地說了幾句話，鼓勵大家不要怕，要勇敢殺敵，保家衛國。接着，謝志望率領五百名鄉兵出了泗門堡，在大路口布下陣地。倭寇從服裝上看出面前的隊伍不是明軍正規部隊，有點不當回事。也是距離還遠了一點，他們把鄉兵手中的鳥銃當作木棒了。也難怪，在倭寇的心目中，鄉兵哪裏有火槍呢？買一支火槍該需要多少錢啊。而大明帝國的老百姓都很窮，吃飯穿衣還顧不上，哪裏有許多錢去買火槍呢？倭寇的分析自然沒有錯，中國的老百姓都很窮，傾盡家產也難以買到一支火槍。但是倭寇不知道，像謝志望這樣的人是一般的老百姓嗎？對於謝志望來說，錢根本就不是問題，有了錢就好辦事，謝志望通過前輩人在朝廷中的老關係，經過兵部的特許，已經從俞大猷處購買了一批數量可觀的軍火，包括五百支鳥銃，五門虎蹲炮，兩門佛朗機炮，五十支火龍出水火箭，五十箱鐵彈，二十箱虎蹲炮和佛朗機炮的炮彈，以及火箭用的燃料和備料等等。總體上說，謝志望的鄉兵已經基本上具備正規明軍的裝備。

倭寇聽到前面響起了銅鑼聲，又看到密密麻麻的人群從一座建築物裏面跑出來，以為是當地老百姓在這裏聚集開會，於是大膽地迎著那些人走去。眼看已經離一座堤壩只有二三十步的地方，忽然一聲槍響，接着就響起激烈槍聲。倭寇先是一愣，眼睜睜看着幾個同伴已經倒下，似乎有鮮血從身體上流出，接着又看到繼續有人倒下，倭寇似乎明白了什麼，一轉身就拚命往回跑。倭寇這樣一跑，謝志望大手一揮，說聲「跟我追！」就衝出掩體向倭寇追趕過去。五百名鄉兵的吆喝聲震動着大地。倭寇經過連續的戰敗，此時已經成為驚弓之鳥，一口氣跑回臨山衛城。小和田光盛及時打開城門讓敗殘倭寇進入城內，接着又緊閉了城門。

謝志望看到倭寇跑入城內，很不甘心，在城門外紮下陣營，不讓倭寇逃跑。小和田光盛看到追來的是一群老百姓，大罵五田光盛，說五田光盛簡直是飯桶，連一群老百姓也打不贏，當即就要率領部隊衝出城外把這一群老百姓滅了。五田光盛唔里哇啦哭勸，歪鼻子解釋說：「中佐去不得，你不要以為他們是老百姓，他們都帶着大筒，大大的厲害！厲害！我們已經有許多人被打死了，中佐去不得呀！去不得呀……」

小和田光盛聽說追來的老百姓都帶着大筒，半信半疑，從城樓上向著外面觀望，看到那些人都穿着老百姓衣服，都拿着一個木棒對着城門，問：「歪鼻子，那些人不是都穿着老百姓衣服？」

「是啊。」

「他們手中拿着的是不是木棒？」

「報告大佐，他們手中拿着的不是木棒，而是大筒，大筒火炮！我們開始也以為是木棒，沒有防備，結果被打死了不少人。」

「不要說得太玄乎，我小和田光盛就不相信一群老百姓都有大筒火炮。弟兄們，跟着我衝出去，把這些不知死活的老百姓統統滅了！」

小和田光盛發出了命令，城門立即被打開，小和田光盛率領部隊向謝志望的鄉兵殺來，此時倭寇們看到主將親自衝鋒在前們，精神大振，一齊大聲吶喊著衝殺，謝志望看到倭寇士氣旺盛，命令鄉兵後退到一個高地，把身體匍匐著，將鳥銃槍膛裝好火藥鐵彈，扣住扳機等候倭寇殺到面前，然後一齊開火。此時的小和田光盛已經衝到高地前沿，離鄉兵僅僅一二十步，謝志望指揮旗用力舞動，口中大喝一聲「跟我打！」五百支鳥銃一齊發射，小和田光盛躲閃不及，只感覺下身顫抖了一下就倒下了。緊跟在後面的氣田光盛看到老哥倒下了，知道不好，立即赴下身體，將老哥抱着打滾，脫離危境，然後背着老哥直奔城門。倭寇受到突然打擊，主將受傷，一齊唔里哇啦嚷嚷着退回臨山衛城。倭寇緊閉了城門，謝志望知道難以攻城，只得在城外選有利地形建立阻擊陣地，以防止倭寇突圍而出。

由於小和田光盛腹部中彈，需要緊急治療，一時間不能考慮突圍問題，於是倭寇就緊閉城門停止行動。由於謝志望的鄉兵兵力也有限，而且缺乏攻城設備，也只得在城外陣地上堅守。

再說俞大猷追擊從金山衛逃跑的倭寇到了臨山衛海域，在一個不太顯眼的海灣里發現了二十多艘船，俞大猷命令水軍駛進海灣，想看看那些船上是不是有人。當俞大猷的水軍船隊接近那些船隻，突然從船艙里射出槍彈，兩個明軍士兵被打倒。俞大猷立即命令對船隊進行炮擊，倭寇也開火反擊。一陣炮戰，倭寇有多艘船受傷起火。令俞大猷感到奇怪的是，這二十多艘船上並沒有多少人，除了沉沒的幾艘船之外，被打死在船上的倭寇總共只有一百多人。富有經驗的俞大猷立即判斷另外有大股倭寇入侵臨山衛了，於是派出一部分人守船，大部隊一千多人上岸直奔臨山衛城。

卻說臨山衛城內倭寇頭領小和田光盛的傷勢有所好轉，想儘快離開臨山衛城，拿着千里鏡在城樓上觀望，忽然看到在視線的盡頭處出現一大隊人馬，是不是來了援軍？小和田光盛仔細觀察一陣，跟身邊的武田廣生說：「不好，是明軍，一千多人，我們的船恐怕出問題了，我們得趕快出城另尋出路了。」

小和田光盛感到情況萬分緊急，帶着傷痛命令部隊立即撤出城外，與阻擊的謝志望鄉兵激戰一場，沿着臨山衛城西北部的荒灘逃跑。俞大猷率領部隊與謝志望的鄉兵緊緊追趕。給倭寇帶路的眨巴眼和歪鼻子都熟悉這一帶的地形，知道在杭州灣南岸餘姚縣北部海灘上有一片淺水沼澤地，那裏有茂密的蘆葦盪，可以隱藏大部隊。此時倭寇被眨巴眼和歪鼻子的帶領下到了這片沼澤地，鑽入蘆葦盪，果然，俞大猷的明軍和謝志望的鄉兵追到這片沼澤地，只見一望無際的蘆葦盪如同綠色海洋，俞大猷知道在蘆葦盪中跟倭寇捉迷藏不會有好的戰果，只得趕快回到海灣，將戰船開往北部的有蘆葦盪的海域，將這一大片蘆葦盪封鎖起來。謝志望的鄉兵知道這片沼澤地地形複雜，而在蘆葦盪里尋找倭寇作戰對自己很不利，弄得不好還會吃大虧。於是謝志望帶領鄉兵回到泗門堡，緊閉堡門，日夜派人巡邏，以防止倭寇偷襲。

卻說小和田光盛帶領三百多名殘餘倭寇躲進蘆葦盪，一時間安全了，但是問題也來了。在蘆葦盪里躲避一兩天是可以的，但是時間久了，過了三五天或者七八天，問題就大了。一來沒有帶許多糧食，最要命的是這蘆葦盪里沒有淡水可以喝。蘆葦盪里都是沼澤地，雖然有水，但是都是污水，人喝了污水，很快就會得病，蘆葦盪里也找不到治病藥物，得病了就只能等死。考慮到這種嚴重後果，小和田光盛派人去海邊探望情況，如果能夠找到幾艘漁船，就乘漁船轉移到其他海島，再想辦法謀求生存發展。結果使探望情況的人大吃一驚：蘆葦盪外全部被明軍戰船封鎖！

消息報告給小和田光盛，小和田光盛此時感到自己已經到了絕境。但是小和田光盛不想就這樣死了，他還要做最後的努力。經過整整一個晚上的苦苦思索，第二天傍晚，小和田光盛命令部隊返回臨山衛。

當小和田光盛率領三百多名殘餘倭寇趕到臨山衛城，此時天已經黑了，由於倭寇剛剛在前面三天被俞大猷的明軍和謝志望的鄉兵趕出了臨山衛城，兩百多名明軍回到了臨山衛城。守城明軍萬萬沒有想到，倭寇還會返回到臨山衛城，於是在思想上就有些麻痹大意。此時已經天黑，倭寇抹黑從城牆倒塌處悄悄進入城內，當明軍發現城內有異動情況時，倭寇已經搶先佔領了多處軍事要塞，並且向明軍駐軍營房發起猛烈進攻。明軍官兵不知底細，盲目地胡亂抵抗一陣，相當一部分官兵在抹黑戰鬥中戰死，少數明軍官兵混合在老百姓中四處亂跑，此時城內一片混亂，敵我分不清，只聽到到處有槍聲，到處有哭喊聲，兼有各種兵器碰撞所發出的聲音。

經過大約一頓飯工夫的大亂，槍聲和兵器碰撞的聲音停息下來，倭寇已經控制了城內的局面。倭寇開始準備晚餐，由於在三天中沒有吃飯，倭寇的肚子都餓得咕咕叫，剛才又經過一場抹黑戰鬥，所有的倭寇都已經疲勞到了極點，絕大部分倭寇都已經躺在地上不想動彈，只有負責做飯的廚人不得不打起精神煮飯炒菜。

倭寇重新佔領臨山衛的消息連夜報告給在無名海灣的俞大猷，正好浙江海道副使李文進和都指揮僉事劉恩至也因為追擊一股倭寇趕到了俞大猷所在的無名海灣，俞大猷留出一部分兵力繼續保持對蘆葦盪的封鎖，一部分兵力隨同劉恩至的六百名明軍官兵一同連夜趕赴臨山衛城。

天剛亮的時候，俞大猷和劉恩至的明軍共一千六百多人趕到了臨山衛城，此時謝志望的鄉兵也趕到了臨山衛城城郊，俞大猷從南門和東門發起進攻，劉恩至從北門和西門發起進攻，謝志望的鄉兵作為預備隊機動，務必不使一個倭寇漏網。

劉恩至發現在北門和西門之間有一段城牆倒塌了兩三丈，於是緊急派人與俞大猷取得聯繫，為了減輕對城內建築物的毀壞，由俞大猷從南門和東門發起象徵性地進攻，劉恩至在城牆倒塌段讓出一條通道讓倭寇衝出城外，然後將倭寇重重包圍，聚而殲滅。

俞大猷開始從南門和東門發起進攻，劉恩至也在北門和西門發起進攻。倭寇知道今日難逃一劫，但是狗急了還要跳牆，倭寇看到四座城門都有明軍進攻，只得從城牆倒塌處一擁而出城，做出一個魚死網破的架勢向前猛衝。此時俞大猷與劉恩至緊急收網，謝志望的鄉兵也參與合圍，把三百多名倭寇團團圍住，一陣猛烈炮火轟擊，一陣猛烈的鳥銃射擊，再加上一陣如雨的箭矢猛射，倭寇陣地上已經變得沉寂。謝志望率領鄉兵對三百多具倭寇屍體進行複查，對沒有斷氣的倭寇再加上兩三刀。然後俞大猷讓劉恩至的部隊將三百多倭寇頭顱割去，裝在數十個篾籠子裏凱旋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