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白沙灘大戰倭寇

卻說萬表的和尚兵與南匯嘴中后所指揮朱亮率領的明軍在八團的喬家村駐紮下來，由副千夫楊信和鎮撫樊獻舉二人率領明軍在村前的樹林里紮下營寨。和尚兵則在喬家村東部的沙加窪紮營。做晚飯的時候，軍師智囊吩咐煮三擔米的飯。當時糧食緊張，軍民都是喝稀粥。吃晚飯了，伙夫給每個人舀一碗粥。

到了晚上，在離喬家村不遠的地方，有三個穿當地老百姓服裝的人在嘀咕着什麼，一個人問：「好兄弟，認得我們嗎？」

「不認得。」

「你們村子西頭是不是住着部隊？」

「是啊，就今天來的，估計是來打倭寇。」

「他們有多少人？」

「他們有多少人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他們吃了多少飯。」

「怎麼說呢？」

「下午我一直在他們營地玩，煮晚飯的時候，我聽到他們的頭兒吩咐煮三擔米，吃飯的時候，他們每人只喝了一碗粥。」

「啊，煮了三擔米，每人只喝了一碗稀粥？那該多少人吃飯啊。」其中的一個人說完，兩個人走了，剩下的一個人也走回村子。原來那兩個人是倭寇的探子，受頭領朽木藤綱派遣，前來喬家村探聽消息，弄清楚明軍到底來了多少人。當聽到喬家村人說煮了三擔米的粥每人只喝了一碗粥，心中害怕了，三擔米的粥，每個人只喝了一碗粥，該有多少人啊，別說是上千，最少也是七八百人，七八百武功高強的和尚，難對付啊。於是朽木藤綱將八團的三四百倭寇帶到二團，與二團的倭寇合成一股。

抗倭聯軍得到斥候報告，說八團境內的倭寇不知道哪裏去了，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萬表和明軍將領朱亮等人分析，倭寇很有可能是去了二團或者四團。於是萬表的和尚兵和明軍向二團地界前進。

在二團地區有一個六灶灣，位於南匯縣城南部，因地處南六灶港與運鹽河交匯處形成的河彎而得名。這裏是下沙鹽場二團所在地。由於倭寇的頻繁入侵，上海市民紛紛自覺組成抗倭武裝，較著名的抗倭武裝有：守御南匯嘴中后千戶所哨官李府組成的「李家兵」，六團太學生喬鏜所組建的鄉兵，一團太學生盛際時組建的「盛家兵」，二團太學生潘元孝組建的「潘家兵」，閔電組建的鄉兵等。其中一團太學生盛際時組建的「盛家兵」，二團太學生潘元孝組建的「潘家兵」，六團太學生喬鏜也募鄉兵被稱為「抗倭三太學」。而二團太學生潘元孝就是六灶灣以西至新場之間的潘家村人。

潘元孝是潘達九世孫，潘達，字桂坡，元代華亭上海鶴沙南三灶人，泰定元年甲子科進士。官至信州提舉司。潘達原籍江蘇太倉，元泰定間遷居松江府上海縣鶴砂場鎮石盫里受恩橋北的南三灶港。潘達九世孫潘元孝，字見陽，號玄海，太學生。嘉靖三十二年春，倭寇侵入上海，潘元孝與弟弟潘元忠組建起一支三百人的鄉兵，曾經在連筆華橋和新場與倭寇血戰。可惜潘元孝在連筆華橋與倭寇血戰中不幸戰死，潘元忠發誓要率領潘家兵為老哥報仇。潘元孝的七個兒子潘晉亨，潘復亨，潘謙亨，潘咸亨，潘豐亨，潘蒙亨，潘益亨個個都學成一身武藝，在抗倭戰鬥中大顯身手。

再說萬表的和尚兵和朱亮的明軍到達二團地界的潘家村，潘元忠和一幫子侄們出村迎接。潘元忠設宴招待萬表的和尚兵和朱亮的明軍，現在抗倭聯軍又增加了潘元忠率領的潘家兵，三支抗倭部隊總人數已經達到一千多人，勢力更加強大了，尤其是萬表的和尚兵戰鬥力很強。鑒於大好形勢，萬表、朱亮、潘元忠三位指揮官共同制定了消滅倭寇的戰略部署。

據斥候的報告，倭寇大隊人馬已經到了一團境地的白沙灘王家村。於是萬表的和尚兵、朱亮的明軍、潘元忠的潘家兵於六月十六日清晨從潘家村出發，向著一團境地的白沙灘前進。半日時分，抗倭聯軍趕到白沙灘。經過一番偵察，果然發現王家村有倭寇活動。和尚兵大隊長吳懋宣派出和尚兵中隊長天員法師帶領二十五騎騎兵作為先遣部隊在前面，吳懋宣率領和尚兵大隊緊跟在後頭。

已經看到倭寇的營寨了，月空法師揮動旗幟，將部隊排成一個雁型陣，雁形陣是一種橫向展開，左右兩翼向前或者向後梯次排列的戰鬥陣形，向前的是「V」字形，就像猿猴的兩臂向前伸出一樣，是一種用來包抄迂迴的陣型。而向後的排列的就是倒」V」字形，則是保護兩翼和後方的安全，防止敵人迂迴，如果兩翼是機動性比較強的騎兵，則在靜止時，可獲得處於中央步兵的保護與支援，而又可發揮進攻騎兵的威力，增加突然性。古代西域的亞歷山大在征戰印度的時候就是利用這種陣型取得勝利的。此時倭寇派出探子在民房的屋頂上觀望情況，看到這種奇特的戰陣，立即從屋頂上跳下來，準備去向頭領朽木藤綱彙報。可是倭寇探子那一跳被騎兵隊長天員法師看見了，天員法師疑惑倭寇是有埋伏，當即揮動旗幟發起衝鋒。倭寇知道明軍騎兵快，不敢停留，於是將許多包裹丟在地上，以引誘明軍搶包裹而停止追擊。但是倭寇的算盤打錯了，天員法師看到倭寇丟下許多包裹，知道是倭寇的緩兵之計，於是立刻發出命令：「誰撿倭寇丟下的包裹，殺無赦！」於是騎兵奮力追擊。

此時天員法師率領騎兵追擊倭寇而去，而倭寇大隊卻突然從草叢中鑽出，吶喊著向抗倭聯軍殺來。月空法師看到倭寇突然殺出，立即變換陣法，把和尚兵排成一個長蛇陣，月空法師為蛇頭，無極法師為蛇尾。明軍和潘家兵分列左右以為側翼呼應。月空法師和無極法師都是少林寺武術高手，儘管你倭寇有千軍萬馬，要打倒蛇頭和蛇尾都是非常難的。

朱亮的明軍也採用一種八人為一組的戰鬥陣法，兩人持長槍，兩人持砍刀，兩人持弓箭，兩人持鳥銃。長槍砍刀相間排列，弓箭與鳥銃左右錯開排列。這種陣法是明軍常用的對付倭寇的正規戰陣。長槍是針對倭寇的戰刀，因為長槍比倭寇的戰刀在長度上有明顯優勢。砍刀有兩個作用，一是在緊急情況下作為長槍的輔助武器，二十用於割去倭寇的頭。明軍報告戰功，是以割倭寇頭的數量記獎賞的，打死了倭寇而沒有割頭，就無法上報請賞的，所以打死了倭寇必須割頭。弓箭和鳥銃都是遠射武器，但是鳥銃裝火藥和鐵彈需要一點時間，在這個空檔里可以用發射弓箭彌補。

卻說倭寇看到明軍的戰陣，但是看不懂這種陣法有什麼奧秘，只看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和尚。倭寇們都知道，在日本，由於和尚擔負着看護後院的重任，所以和尚都有很高的武功。倭寇們也知道，大明帝國的和尚中也有不少武林高手，看到最前面的是一個和尚，心中也有幾分膽怯，不敢輕易發起攻擊。

此時以月空法師為首的和尚兵也看到一個奇怪場面：一個倭寇站在高地上，用鎧甲護住胸口和脖頸，帶着面罩，右手拿着一把扇子不停地扇著，左手高舉著做出各種動作。倭寇人數估計有一百多人，排成長長的兩豎排，也許是學習明軍的長蛇陣，一排全部穿紅色衣服，一排全部穿綠色衣服。倭寇們在兩排的前面各立一塊門板，門板上面有射孔，倭寇似乎準備好了從射孔向明軍射擊。和尚兵都明白了，原來那門板是做擋箭牌之用。如果在門板里側或者外側加一層棉絮，還能夠抵擋鳥銃發射的鐵彈。

就在這時候，天員法師的騎兵隊從左右兩邊向倭寇陣地發起攻擊，倭寇用火繩槍向明軍騎兵射擊，由於騎兵速度快，倭寇有限的火繩槍沒有造成明軍騎兵的傷亡，只得發射弓箭射擊。和尚兵一齊向倭寇陣地射擊，果然，如雨的箭矢被門板擋住。發射箭矢不能奏效，天員命令與倭寇展開白刃戰，無極大聲呼喊著殺進倭寇陣地，各種棍一齊施展開來，猿猴棍、齊眉棍、鎮山棍、盤龍棍、劈山棍、狼牙棍、八寶混元棍、五虎群羊棍；夜叉棍、六合棍、功夫棍、瘋魔棍、燒火棍、鎮山棍；掃、撥、雲、架、撩，戳、擊、挑、點、攔。拿、絞、掛、截、纏，封、壓、舞、劈、圈。真是「練好少林棍，走遍天下無人敵。」棍法招招均有勢，勢勢皆有法、法法都傷人。

此時和尚兵的一陣棍子已經將倭寇陣地打亂，倭寇只得用戰刀抵抗，可憐倭寇的戰刀在和尚兵的棍子面前顯得那樣的無力，即使倭寇的戰刀刀刃上無比的鋒利，用「吹毛過」來形容一點兒也不為過，在對付明軍一般官兵使用的砍刀方面確實有一定的威懾力，但是要跟使用數十斤重的銅鐵棍而且武藝超群的和尚兵搏鬥，就顯得力不從心。一陣混戰，已經有不少人死在和尚兵的棍子之下。倭寇龜縮在一堵土坎後面，企圖憑藉土坎死守。天員法師看到不遠處有一個小堡子，堡子內有茅屋，於是舞動旗幟，調動騎兵隊散開，讓出一條通向土堡的通道。

倭寇看到有機可乘，從通道突圍而出，進入土堡死守。在倭寇看來，土堡周圍有一丈多高的圍牆，可以死守。但是倭寇也是慌不擇路，進入土堡正是中了天員法師的計策。天員法師看到倭寇進入土堡，立即將土堡團團包圍，和尚兵將沾了油的棉團點燃，用弓箭射入土堡，點燃茅屋，茅屋燃起大火，不少倭寇被燒死。殘餘二十多人拚命推倒土牆，逃入倭寇老營，與老營五十多人匯合。

和尚兵將倭寇老營包圍，忽然一位年輕婦女從老營側門出來，被和尚兵捉住。年輕婦女做當地民女打扮，說是被倭寇捉住的，要強迫她做倭寇趙大王的老婆。年輕婦女一邊說一邊哭哭啼啼，天員法師佛門心腸，看到婦女楚楚可憐的樣子，頓生憐惜之情，親自把民女送給萬表收養。萬表聽民女說是被倭寇捉住，要強迫她做倭寇頭兒的老婆，心中同情，要女婿吳懋宣派人把民女送回老家與家人團聚。吳懋宣問民女是那個村子的人，民女吞吞吐吐的，說不出所以然。吳懋宣還從民女的說話中產生了懷疑，吳懋宣對整個松江府境內各地的方言都很熟悉，只要聽聽說話，就可以聽出是什麼地方的人。但是這個婦女為什麼說話不像松江府境內的人呢？而且這個婦女很少說話，只是哭哭啼啼地，這個婦女是不是倭寇中的日本女人呢？吳懋宣想到這裏，厲聲問：「你這娘們，想蒙誰？分明你是日本人，你一個日本女人，為什麼也來我大明參加搶劫？快說，你男人叫什麼名字？在倭寇隊伍里當什麼官？從實說來，免你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