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血脈
柳斌來得快，走得也很快。只留下一封信給柳清清，告知姜家之人三年內不要踏出萬絕之地，便離開了沙棘鎮。
不久以後，白家被滅，陳家也歸順了姜家，沙棘鎮的風波這才算是漸漸平靜下來。
然而姜家內部卻是暗流涌動。
姜家祖祠之中，姜家族長姜伏天，姜家家主姜單義端坐主位之上。下方，姜家眾位長老戰戰兢兢，都在等待着姜伏天發話。
此次姜家遭遇陳、白兩家合圍暗算，他們這些人身為姜家長老，卻出力甚微，導致姜家主脈損失慘重。雖然在後來清理白、陳兩家餘孽時這些長老們紛紛變得「積極主動」起來，但與先前姜伏天與姜單義的筋脈嚴重受損，姜國源重傷未醒相比起來，反倒是這些支脈來的長老們及其所代表的家族分支獲益最大。
「族長、家主，還請聽老朽一言。」大長老長嘆一聲，打破沉默。「先前的戰鬥非是我等沒盡全力，而是敵人他太強大了啊。」
「國源賢侄靈元境巔峰，不是到現在還昏迷不醒嗎？」
「對，對。」其他長老趕忙隨聲附和到。「我等並非貪生怕死之徒，實乃不是那廝一合之敵呀。」
「對啊，此前大長老讓我們自查，我等確實發現分支中有一些投機取巧、唯利是圖的小人。這些人現已清理乾淨，還請家主和族長明察。」
黑衣人之強大，眾所皆知。
靈元境之上的恐怖實力，放眼整個衛國，也只有寥寥數人而已。
在百國之地，靈元境界之上，便可算作是武道宗師，可開宗立派，可為一國之君。
神秘黑衣人那等實力，就是靈元境巔峰的他們都心有餘悸，眾長老懼怕黑衣人可以理解，但被嚇破了膽，卻是令人心裏失望。
目下姜國源還在昏迷，姜伏天和姜單義又重傷在身，主脈這邊損失還沒有恢復。姜家初平沙棘鎮正是用人之際，眾位長老認錯態度良好，又已自省自查，所以便沒有過多懲罰眾長老，只是狠狠地教訓了幾句，重重的敲打了一番，便不在追究到底。
「大長老，接下來我和伏天會閉關修鍊三年，國源又重傷昏迷，這期間村裏的眾多事務便只好交由各家處理，由你來統一監督掌管，你可願意暫代這家主和族長之位，振興我姜氏一族？」
台下的大長老內心微微一驚，有些出乎他的預料之外。族祠開啟，目的多為懲罰，像這樣的只是單純的斥責敲打，他是沒想到過的。
此方還要給他代理家主和族長之位，不懲反獎的如此安排確實出乎意料。然而也是內心一暖，感覺瞬間和主脈這邊親近不少。
「姜樂成願為族長和家主分憂，願為姜家崛起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大長老語調鏗鏘，目露堅毅。
見比情景，姜伏天和姜單義輕輕點頭，可以感受得到這大長老內心深處還是心繫姜家的。
「眾位長老可有異議？」姜伏天看向其他眾人說到。
「我等願盡心竭力輔助大長老，重振姜家！」
族祠的大會開始於嚴肅和壓抑之中，結束時卻是「一片祥和」。姜伏天和姜單義達到了鞏固家族勢力的目的，眾位長老也認清了自己的位置，做出了檢討。
隨着姜伏天和姜單義的閉關，姜樂成開始了他接任家主和族長之位以後的第一件大事，族比！
「你聽說了嗎，本屆族比由大長老親自主持，六大長老親任主考！」
「而且這次族比還要分組進行！」
「對，這次是煉體境界一組，養氣境界一組。」
「出了擂台比試，聽說還要開放十萬大山試煉……」
就在眾人對族比之事議論紛紛之時，姜家府邸，姜婉的小院的閨房內，兩位少女倚窗而坐，正是姜婉和陳玥婷。
「玥婷妹妹，父親和二叔閉關前已認定你是姜家兒媳，只是婚禮事大，需待他二人出關才能舉辦。」
「還有就是，這次你娘親被奸人所害，雖然是因為陳長老他們被背信棄義暗中投靠白家，但也有我姜家救援不力、保護不周之過……」
「所以，姐姐答應你，白家父子不論逃到哪裏，我姜家都不會放過他們的！」
「嗯。」陳玥婷點頭，對比深信不疑。
這次姜家之難，卻是她陳家大劫。如同瘋狗一般的白家，在最後一刻咬死了所有能夠被他們攻擊到的對象，不論敵友！
陳家上下一百餘口，不分大房二房，全部被白家瘋狂殺滅。這樣的血海深仇，在陳玥婷心裏留下的陰影多重是可想而知的。
姜婉還想在安慰陳玥婷幾句，卻是被陳玥婷岔開了話題。
「聽說姜家此次族比在即，洵哥哥那邊可有什麼安排？」
聽到陳玥婷問起了族比的事情，姜婉也就不好再繼續先前的話題下去。
「說起族比，倒是有一件事情忘記告訴玥婷妹妹。」
「大長老在昨天的長老會上，特准你參加此次族比！」
「什麼，特批我參加姜家族比！」陳玥婷有些驚訝，族比乃是大家族為了歷練後輩，並挑選出其中的天才精英重點培養的試煉考核，通常會有豐厚的獎勵，以助於他們在修鍊上更進一層。
在沙棘鎮，大一些的家族都會定期舉行族比。而姜家的族比，在沙棘鎮里格外有名，但不是因為他的舉辦規模，而是因為他的獎勵。
其他家族的族比獎勵，一般都是靈石、靈器、功法居多，而姜家的族比前三獎勵，除了靈器、靈石和功法之外，還有一個羨煞千萬人的獎勵，叫做「寒潭靈池」！
寒潭靈池位於十萬大山深處，是天地所生的一處奇妙所在，潭水深不見底，潭內靈氣濃郁，耗盡之後還可自行恢復，算得上是姜家一處秘境。
姜家靈元境高手眾多，寒潭靈池居功至偉。
見陳玥婷有些發獃，姜婉解釋到：「雖然你和洵哥還沒有舉辦婚禮，可我們早就當你是一家人了。」
「大長老那邊可能是想對你有所彌補吧，也是想給你一次進入寒潭靈池的機會。」
「可這樣的機會雖然珍貴，也很渺茫。我聽說姜家年輕一代中，人才輩出。光煉體後期的就有十幾位……」一想到這，陳玥婷心裏就有不少失落感。
她心裏想着，自己煉體六重境尚且希望不大，那洵哥哥才煉體三重，對於族比不是更加絕望了。
「你只管放寬了心去參加比賽就好，其他不要多想。」
「養氣境的我管不了，煉體境界這一組的，還不是我說了算。」姜婉面露微笑，自信滿滿的和陳玥婷打了包票。
沙棘鎮，姜家府邸大院內。
巨大的演武場中，正在舉行着血脈覺醒儀式。
這是族比的第一個環節。
煉體境界的必須覺醒血脈，而養氣境界必須展現血脈之力。
在演武場的中央，臨時搭起的一個祭壇上面，養氣境界的血脈之力展示剛剛結束。
這次參加族比的養氣境界弟子共有二十七名，地級血脈九人，人級血脈十八人，全部都是高階血脈，在沙棘鎮養氣境界中實力堪稱恐怖。
此時，一名容貌絕美的少女登上了祭壇。
在祭壇的下方，圍坐着眾多姜家弟子，頭排的兩人正朝着台上的少女加油鼓勁。
祭壇上的這名少女，正是姜家家主之女姜婉，天賦卓絕，容貌驚艷。
而台下的兩人不是別人，就是姜洵和陳玥婷。
是以，所有人看向祭壇之上的少女，又看向台下的姜洵，都是心中充滿了羨慕和嫉妒。
「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不，是兩朵！」
眾人心裏羨慕嫉妒著，臉上卻只敢洋溢出笑容。
祭壇上，姜婉不管眾人的心思，對着姜洵和陳玥婷微微一笑，便進入了血脈覺醒的狀態。
姜婉盤坐在祭壇中央，身邊不斷有靈氣通過祭壇中央的法陣鑽入體內。
靈氣入體，遵循着經脈運行周身，不多時一聲鳳鳴陡然間從姜婉體內響徹而出。
此時姜婉的頭頂，一頭巨大的火鳳虛影升騰而起，然後漸漸與她融合在一起，令人心馳目眩！
同時在姜婉腳下，七道彩色的光環浮現而出，耀眼奪目。
「這是！」眾人眉頭微皺，信心狂跳不止。
主持血脈覺醒儀式的大長老一愣，回頭看向其他其他六位長老小聲嘀咕了幾句，旋即立刻瞪大了雙眼，激動的叫道：「是七彩火鳳……天級血脈！七道光環！天級七品血脈！」
「什麼……！」
「天級血脈，還是高階！」
大長老的話音一落，迅速在人群中引起一陣騷動。
坐在前排的姜洵，再次被眾人心裏鄙視吐槽：「好白菜都被豬拱了！」
就在眾人都是震驚不已之時，姜婉已經下台，坐到了姜婉和陳玥婷身邊。
「居然擁有天級七品的血脈，婷玥恭喜姐姐了！」
「哈哈！我姜家終於出了一個頂尖天才，可比百國學府的那些天才還要厲害！」
本來對天賦資質毫不在意的姜婉，被姜洵和陳玥婷一頓誇讚之後，反而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
雖然又有幾人上了祭台覺醒了血脈，但眾人還是沉淪於對姜婉的震驚之中難以自拔。天級高階的血脈，在整個百國之地都是極為少見的，十多年都難得出現一次。
凡是擁有天級血脈的人，未來的成就都是不可限量。
姜婉能覺醒出天級血脈，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又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因為沙棘鎮千百年間，最強的血脈覺醒者，是地級高階血脈。
「好了，下一個，陳玥婷！」大長老抑制住心中的震驚，大聲喝到，台下的喧鬧聲這才小了許多。
看着陳玥婷上台，姜洵眼神中露出期待之色。
「洵哥哥，我會加油的！」陳玥婷紅著小臉輕聲說了一句，便走上了祭台。
「加油啊，玥婷妹妹！」姜婉也呼喊到。
陳玥婷，陳家家主之女，被稱為是陳家第一女天才。只是現在已經出現了姜婉這樣的天才，陳玥婷再是所謂的陳家第一女天才，按照姜、陳兩家的實力對比，這覺醒出來的血脈，也必然比不了姜家的。
但若是陳玥婷，也能覺醒出超越常人的血脈，那姜家這一次，就能出現兩個頂級天才，他們姜家未來的發展成就都會非同小可。
不過，姜洵那小子，運氣不會這麼好吧。
當大長老喊出陳玥婷的名字之後，全場還在震驚於姜婉逆天血脈的弟子、長老等人，目光齊刷刷的都看向了坐在頭排的清秀少年，眼神之中充滿了各種各樣的稀奇古怪。
祭台之上的陳玥婷面色平靜，片刻便進入了血脈覺醒的狀態之中。
靈氣通過法陣源源不斷的聚集在陳玥婷周身，雖然沒有像姜婉那般逆天，卻也超過了姜家眾多弟子。
「吼！」
一聲虎嘯震懾四方！
陳玥婷的頭頂，一頭白毛晶睛虎虛影升騰而出，威風凜凜，不可一世！
腳下，一道金色的光環刺人眼球！
「地級一品血脈！」
聽見大長老的驚呼聲，還在盤膝而坐，雙目緊閉的陳玥婷深深的吸了口氣，心裏想到：「洵哥哥，我沒給你丟臉吧」。
台下的姜洵都樂開了花，一個是天級七品，一個是地級一品，是沙棘鎮近百年來的最高血脈覺醒了。
「傻人有傻福！」
眾人看向姜洵的目光變得有些無奈，這什麼運氣，兩個和他關係密切的女人，都覺醒了出了逆天血脈！
後來繼續上台的幾人，都沒能夠超越陳玥婷和姜婉。最厲害的一人，也就覺醒了人級九品血脈，這要放在往年，也是了不得的成就。
可偏偏今年出了陳玥婷和姜婉兩個逆天的存在。
「最後一名，姜洵！」大長老高聲喊到，頓時台下變得鴉雀無聲。
姜洵上台了，帶着姜婉和陳玥婷的祝福之，帶着眾多男弟子的嫉妒。
盤腿坐下，姜洵頓時感覺到從那祭台的下方法陣中，亮起了一道道符光，漸漸的組成一個巨大的「靈」字，不斷吸納著周邊的靈氣，而法陣所已收的靈氣又被源源不斷的傳輸到體內。
這時候，看台四周圍觀的弟子，紛紛議論了起來。
「以姜洵少爺的天賦，很可能也能覺醒出天級血脈！」
「是啊，不過姜洵少爺自幼經脈受損，覺醒血脈可能會受到影響。」
「姜洵少爺的天賦高過我等許多，他雖然才煉體三重，但肉身實力已經可以和煉體高階的武者相比擬，覺醒血脈的品級定然也不會太低！」
「若是姜洵少爺也能覺醒出人級高階以上的血脈，那可真是天地人『天地人』一家親了。」
「……」
姜洵上台之後，全場的氣氛變得熱烈無比，無論是年輕子弟還是長老等人，都對他的血脈覺醒充滿了濃濃的期待。
姜洵看到這一幕，卻是心中有些緊張不已。
他的天賦在姜家是頂尖的存在，可就是經脈不好。
而血脈覺醒，靠得還是經脈運行之力和萬物感悟所得。
雖然姜洵自信自己的感悟能力不差，但是先天就經脈受損他，對於靈氣的把握就差了很多。
看着台下的姜婉和陳玥婷，姜洵捏緊了拳頭不在多想，專心感悟法陣的引導，也很快進入了血脈覺醒狀態之中。
這個時候，法陣聚集的靈氣越來越多，都把姜洵的身體都包裹了起來，卻是沒有一絲進入他的體內。
感受到異常的姜洵呼吸微微急促，也顧不得靈氣不能入體，他強行運轉經脈，不一會，從他的身體之中就有掰骨頭般的聲音咔咔響起。
「咔咔」的聲響很大，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死死的盯着祭台之上的姜洵！
轟隆隆！
終於，一聲爆響傳出，黑煙升騰。
是的！
沒有看錯！
姜洵頭頂之上，就是冒着一股濃濃的黑煙。
漆黑的濃煙彷彿不是虛影，給人一種陰森刺骨之感。
雖然這股黑煙很細，很細。
啊！額！這！
剎那間，全場目光獃滯。
沒有光環？
人級血脈？
品級一品？
這怎麼可能？
沒看錯吧！
這黑黢黢的……什麼鬼！
從來沒有見過啊！
就連姜洵自己也是滿臉駭然，驚愕不已。我這塔瑪的是個什麼血脈！看上去也太弱了吧，好像連人級都不如啊！
看着祭台上的姜洵，就算是見多識廣的大長老此刻也是怔住了。
他犯難了！
「這塔瑪的是什麼鬼東西！」
其他六位長老也是一臉懵逼，看到姜樂成投射過來的詢問目光，都是一副「你別問我，問就是不知道」的表情。
「普通級……的……一品血脈……！」
「不對，老夫剛剛說錯了，糾正一下，這是普通級里的極品血脈！」
「……」
此時的姜洵對着大長老薑樂成露出一絲苦笑，這糟老頭子居然給自己覺醒的血脈編造了一個不存在的品級！
自古血脈品級分為凡級、人級、地級、天級和傳說中的神級，各自又分為一品到九品。
哪裏有什麼普通級！
哪裏有什麼極品！
普通級極品血脈，一聽就知道是糊弄人的！
「哈哈哈哈哈！」就在大家還在懵逼之時，大長老卻是領會出了姜洵那絲苦笑之中的意思，率先回過神來大笑着化解尷尬道：「這樣的血脈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都把老夫看得激動了，又說錯話了。」
「姜洵，凡級血脈，無品！」
「噗！」聽到大長老的話，姜洵簡直要氣到吐血。
你妹的，姜樂成你確定這是在誇我嗎！
凡級血脈，乃是天下間最低級的血脈，自古擁有的人後來都被證明根本就是個廢物。
「讓我們恭喜少主，覺醒這稀有的血脈！」看着尷尬的場面就要失控，姜樂成腦子一抽張口說到。
聽見大長老的話，全場立刻炸開了鍋。
「稀有血脈！這倒是真的稀有，凡級血脈已經幾千年都無人覺醒過了。」
「老天，我不會看錯了吧？這麼垃圾的嗎！」
「我姜氏一族後繼無人啊，草！」
「噓！」
「你們是不是以後不想混了，婉兒姐和陳玥婷可不是好惹的。」
眾人看向姜婉和陳玥婷不善的目光后，突然想到了什麼，紛紛閉上了嘴巴。
「……」
一時間，包括姜家長老、執事、眾弟子等人，所有人看向姜洵的眼神都得古怪起來，有些失望，有帶着不情願。
最後還是在大長老的帶領下，齊聲祝賀道：「恭喜少主喜獲稀有血脈！」
姜洵：「……」
冷眼掃視了一圈，姜洵有些無奈，心中冷笑道：「你們是真夠勢利的，我算是明白了為什麼老爹和大伯閉關前要狠狠敲打訓斥你們一番了！
姜洵搖了搖頭，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大步走下祭台。
今天真是丟了大臉了！
「婉兒，玥婷，我們走，回家去。」
說罷，牽起兩女的手，快步離開了演武場。
眾人看着三人離去的背影，又忍不住開始吐槽起來。
「沒天理啊，兩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好可惜啊，兩顆好白菜要被豬拱了！」
「活久見啊，癩蛤蟆吃到天鵝肉了！」
咳，咳咳！
「姜洵畢竟是我姜家少主，就算他天賦再差，起碼的尊重爾等還是需要有的。」大長老大聲呵斥，聲音裏帶了溫怒，靈元境九重的靈力威壓籠罩全場。
「再說了，沒有牛糞臭，哪來鮮花香。」
眾人：「……」
六大長老：「……」
似乎是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姜樂成趕忙改口道：「老夫的意思是，少主是塊璞玉，只是缺少打磨。」
「散了，散了！」
「都快點下去準備明日的擂台比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