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胤 攻心

承胤 攻心

徐參盡不太想再思考這些糟心的事情了,他輕輕扯了扯朱有昭的衣袖。

「殿下,咱們快走罷,萬一高……萬一那蛇又追上來了那可就慘了!」

朱有昭沒有意見,微一頷首便欲轉身前行,他略掃了徐參盡一眼,突然停滯了腳步,怔怔地盯著徐參盡青衣的下部看。

徐參盡本有些莫名其妙,直到他也順著朱有昭的目光往自己身上一瞥,這才恍然大悟。

高陽這瘋婆娘的妖蛇之血可全擦在他的青衣上了。

徐參盡一時間還沒有想好怎麼跟朱有昭解釋這一茬,便見朱有昭神情肅然,面上竟有些朦朧叆叇的緊張之色。

朱有昭一把撈起了徐參盡,左手緊緊攬著他的肩,右手穩穩托住他的腿,大步一邁便向前跑出了數米遠。

徐參盡還沒有搞清楚狀況,勁風掠過他的長發,刮到他的臉上,他在突然地疾行。經科學解釋,他受到了慣性的作用,腦袋直直地撞在了朱有昭熾熱的胸膛上。

「唔……」徐參盡痛呼出聲,他是真的被疼怕了,都沒來得及揉一揉他可憐的腦門,雙手便完全不自控地死命摟住了朱有昭的脖子。

疼死他算了,朱大爺肯定是背著他偷偷練過胸口碎大石了!

待徐參盡的腦袋不太疼了,他才有空閑對疾跑著的朱有昭喊話。

「喂喂,殿下啊,咱們這是要去哪兒啊?」

朱有昭也沒看他,只是繼續向前跑著。

「送你去醫館。」

「啊?」徐參盡雖然聽清了,但是意識仍然沒有轉過彎來。

「我說,送你去醫館。」朱有昭耐心地重複了一遍,又低頭匆匆瞥了徐參盡一眼,有些生硬地道,「若真是為蛇所傷,那便要儘快治療,免得蛇毒擴散,周及全身。」

徐參盡好笑地點了點頭。

朱大爺的良心大大滴好啊。

可惜在這青衣上的,並非他的血啊。

徐參盡思忖之間,大腿之處竟隱隱傳來了痛覺。

像是在諷刺徐參盡般的,這痛楚開始肆意蔓延,從腿外,到腿內,再到腿根,愈演愈烈。

徐參盡的冷汗止不住地往外冒,嘴唇因為逼人的疼痛而微微顫抖著。

不應該啊……不應該啊……

那明明……只是高陽的血啊……

徐參盡的瞳孔猛然縮緊。

是蛇血咒!

高陽居然能做到這種地步!

果然狡詐如斯!

徐參儘早已不僅僅是單純的嘴唇顫抖了,他的全身都開始打顫,他發狠地咬住了下唇,不讓自己叫喊出聲。

他只能無助地,更緊地摟著朱有昭的脖頸,好來緩解那麻痹不能的痛楚。

是他太大意了……

朱有昭也感受到了徐參盡的異常,他凝眉下望,見徐參盡神色痛苦,即刻便亂了方寸。

「你怎麼了!」

徐參盡只能搖搖頭,示意他繼續前行。

朱有昭卻是沒有聽從,他猛地停了下來,將徐參盡抱到了一塊較為平整的岩石上,雙手支撐著他搖搖欲墜的身體。

「你到底怎麼了……」

朱有昭鎖眉愈深,神思明顯已經大亂,他一遍一遍輕輕揉捏著徐參盡顫抖的肩膀,詢問他哪裡最疼。

徐參盡哆哆嗦嗦地伸出手來,指了指早已痛得麻木的右腿,面色蒼白。

朱有昭立刻出手打算脫去徐參盡的外袍幫他查看傷處,徐參盡顫著手制止了他,又搖了搖頭。

朱有昭眉頭幾乎鎖成了一個難解的結,他急聲道:「讓我看看!」

徐參盡只能搖著頭,艱難地吐出幾個字來:

「沒用的……」

這是妖精之血,你又如何能解得。

朱有昭定是不依,徐參盡自知無法阻止,也無力阻止,便只能頹然地將頭抵在朱有昭寬厚的肩上,雙手緊緊攥著朱有昭玄色斕袍的一角。

朱有昭褪去了徐參盡的外袍與中褲,略顯無措地丟在了一旁,蒼勁明晰的手指細細劃過徐參盡筆直修長的右腿,撫到了腿根處細小的兩個血洞,是蟒蛇噬咬的痕迹。

徐參盡咬牙強撐著非人可受的疼痛,他甚至能感受到朱有昭微涼指尖處的一層薄繭,硬朗分明的指節,還有他觸碰傷口時的小心翼翼。徐參盡抖得更厲害了些,就連貼在朱有昭肩頭的腦袋也開始發熱,脹得厲害。

傷口泛著烏青的黑,已經蔓延到了腿外側,直向下朝著膝蓋而去,向上則是小腹。朱有昭也來不及思考更多,傾身便將唇附了上去。

徐參盡極輕地嗚咽了一聲,左手緊壓著雙腿間的靛色外袍,手心細細密密地沁出了一層冷汗。

撕心裂肺的疼,竟已蔓延到了心口。

朱有昭吸出了蛇毒來,他緩緩垂下頭,默不作聲地吐去了那口蛇毒。

徐參盡這才脫力從石頭上癱軟下來,柔弱無骨地滑到了草地上,雙手死死捂住心口。

朱有昭站起身來,拿上了徐參盡純白的中褲后又折返回來,單膝跪地,左手抬起徐參盡一足,小心地將中褲一腿套了進去,又抬起另一隻,將另一隻褲腿也套了進去。中褲上移至膝蓋,沒辦法再向上游移了。朱有昭無奈地一嘆氣,輕摟住了徐參盡的腰,將他往懷裡一帶。徐參盡雙膝碰著地,把臉深深埋進了朱有昭的胸膛之中。朱有昭雙手拉著褲圍向上一扯,總算是幫著徐參盡穿上了那條中褲。

隨後,徐參盡的靛色外袍也是以相似的方式被朱有昭套在了徐參盡的身上。

朱有昭沉靜地幫徐參盡扣上了最後一顆扣子,連他自己也驚訝的很,他做起這些事情來竟是有著一種陌生的熟悉之感,就彷彿這些事情是他曾經做過千百遍的一般。

朱有昭葉眼溫柔,倒映出徐參盡滿面赧紅的臉,徐參盡再次閉上了杏眼,以來緩解尖銳的痛楚。

徐參盡渾身無力,心臟依舊疼得厲害,可是大腿那一帶的傷似乎比之前好多了,疼痛幾乎消失了,只是有些許的酸麻感,便無甚其他了。

朱有昭把徐參盡放在了樹前,好讓他的背脊靠到樹榦上,朱有昭則側了個身,雙腿半蹲著朝徐參盡做了個手勢。

「上來罷,我背你。」

他背對著他,徐參盡看不清他的神色。

徐參盡眨了眨眼,還是從善如流地靠了過去,乖巧地伏在了朱有昭的背上。

「我們……要去哪裡?」徐參盡的聲音虛弱難辨,細若蚊蠅。

朱有昭跑得更快了一些:「醫館。」

徐參盡不敢抓著朱有昭別的地方,只敢險險地抓住他的玄衣外袍,因此朱有昭的速度一加快,徐參盡的手便是抓不住那袍子,險些栽倒在地。

朱有昭沉默片刻,啞聲開口:

「摟住我。」

徐參盡的臉燙得厲害,他也只好將手一伸,輕輕摟住了朱有昭的脖頸。

徐參盡困惑地盯著朱有昭好看的背影。

這個背著他往綏定縣城疾跑的男人。

這個救他於水火的男人。

這個外冷內熱的男人。

這個男人,當真像是擁有常人沒有的神力一般,涉獵萬物,蓋世神通。

水神大人比不過朱大爺,可是水神大人真真是心服口服,甘拜下風。

徐參盡趴在朱有昭的背上虛弱地笑笑,似乎心口的疼痛也不再那麼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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