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壽宴插曲

收下那團熾火已經第七天了，我明顯感覺到內力有所增強，全身都熱熱的，即便將入嚴冬，我也絲毫不覺半分寒意。

……

自我受傷以後，大龍便差了個名叫阿朱的侍女日日跟在我身後，以至於我已經七天見不到兔兒仙的人身了。

「把你想吃的都列出來，朕讓膳坊做，隨後與我去挑挑你喜歡的料子，給你做件新衣裳！」說罷還看了我一眼「這身太土了！」

……

「這…」大龍看著我的作品愣了神。

我列了長長的一張紙，有些字還不會寫，便只得畫圖代替。

「這是什麼？鮮花餅？」他指著一朵花問。

「這是荷花酥！我畫的不像？」我梗起脖子。

「你這畫功…你覺得像？」他毫不掩飾的質疑我。

「這個呢？」他又指著一個方塊狀的。

「杏仁豆腐！」

「那這個…」這次是個奇形怪狀的。

「定勝糕！」

他交代給廚子后揉了揉太陽穴。我不得懷疑自己的畫功是否過於拙略。

之後便是大龍要求的選布料。

我毫不猶豫地選了一款黑色暗紋的綢緞料子。

「這是壽宴。」他提醒道。

這麼想來似乎是這樣，於是我決定選一個喜慶一點點的。大致掃了一眼后，挑中了那匹大紅色的。

他看了看布，又看了看店家，最後看了看我，一臉嫌棄「便依你。」

「幫我綉一隻兔子和鳥！」我覺得純色太過單調，想著兔兒和澄焰便補充道。

回院的時候我突發奇想想去市集上逛一逛，畢竟近一年都沒怎麼見到除大龍凈鸞阿朱以外的正常人。

大龍自然允了我，前提是他要在身邊。

我自然是高興的，有人付錢，還是錢多的小皇帝，我高興的很！

這街上忽有香味兒飄來，轉角處便覓到了這香味兒的源頭，便是一家買餛飩的小店。可兔兒告訴我做姑娘要矜持一些，雖不是完全懂這矜持的意思，但勉強懂個七八分。不就是不能完全表露自己的心意嘛！我懂！我都懂！

於是我便仰起頭對大龍說「這個餛飩看起來好生好吃，但是我只有一點點喜歡！」說罷做起了糾結狀。

他突然笑起來，笑得我一頭霧水，回頭對老闆說「老闆來兩碗餛飩！」

「好嘞！」那回聲頗為中氣十足。

他低下頭跟我講「正巧我也有些餓了，你陪朕吃。」

我壓下心中喜悅，義正言辭道「好吧！那我便陪你吃一次！」

看來兔兒教的方法真真不錯！我算是掌握了這方法真諦了！

日後倒是可以靠這個竅門兒混口飯吃！

不料他補上後半句話「不對，你看朕吃。」

我瞬間笑不出了。這個臭龍！

我眼巴巴的看著大龍一口一個小餛飩，最後還是凈鸞給我買了一碗。看來還是自己的下屬最好！

「這餛飩真乃人間美味，真應了那句…那句…」那句什麼來著？

「庖手餛飩匪一朝，饌素多品此為高。」大龍徐聲道。果真厲害，竟能一字不差地背出來。

「對對對對」我一連串地應聲道。

「哈哈哈哈，顏昭，你怎麼還這般不通文墨？我見你兵書讀的倒是不少，這詩詞佳句倒還一概不知啊哈哈哈。我今日算是見到了哈哈。」凈鸞笑道，大龍也笑著搖搖頭。

他們竟敢嘲笑我！「誰說我不通文墨！」我立即反駁「我這就給你們二人寫一首好詩！」

我絞盡腦汁，輸人不能輸架勢，更何況我武藝高強，怎能在這弱書生都會的領域栽了跟頭！……有了！

「聽好了！」我站起來閉著眼睛，學著那些窮書生胡亂搖著頭「餛飩餛飩狀如寶，幾個吃來不嫌少。若是還有未下鍋，再來一碗要不要！」我剛睜開眼睛，便看到凈鸞笑作一團，大龍輕輕嘆了口氣，不遠處的一桌也看著我笑。

「看什麼啊！沒見過才女嗎？」我沖那桌吼道。

那桌人果然馬上轉過頭去。

「真是好詩，姑娘真是滿腹經綸啊！」店家聽到了響動走過來誇道。

得到了陌生店家的讚許，看來我寫詩的功力還是不錯的。這凈鸞就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作不出好詩說我的詩爛。

大龍放下筷子看了我一眼，「明天便是要隨我入宮，你今晚早些休息，明天可莫要賴床。要是遲了，朕可會罰你。」

我只好乖巧作答「好，知道了。」

眼看著碗里的餛飩見了底，才依依不捨地放下筷子。

第二日，阿朱便為我送來昨日挑選的新衣裳。這綉娘的功夫也真是極為紮實，速度和質量都是上乘的。

我性子急，這繁瑣的衣裳穿著穿著我便煩躁起來。好不容易被阿朱擺弄完穿好衣裳，往銅鏡前一站，便消了我大半的火氣。

確實還…還挺好看的。

大紅色的衣裳，紅的出奇，上面用金線精巧地綉著一隻兔兒和鳥，與其說是鳥兒，倒不如說是鳳凰，繁複的金鳳展翅紋幾乎布滿整個裙擺，金晃晃的著實耀眼。裙擺拖地有餘，華麗無比。但是…怎麼看起來這麼像從前隔壁張小哥家的新娘子呢？

阿朱抿唇嫣然一笑，「全是陛下的意思。」

我更不解了。

阿朱又笑道「時候不早了，讓奴婢來為仙郡上妝束髮吧。」

描黛眉，點絳唇，我從未用過這些東西，胭脂水粉這些娘娘用的東西往我臉上一抹，我一時間忘記了怎樣擺出表情。嘴上也因為有東西而不知怎麼待著才好。

待著些瑣碎的事情，已是巳時了。我站在銅鏡前打量著鏡中的自己，覺得自己活像個戲子，粉面紅唇，寬大華麗的衣裳，不是戲子便像宮裡的娘娘，不過本質都差不太多，都是善於演戲的。

穿著這衣裳，我竟不會走路，裙擺太長，走一步都生怕自己會絆倒。

看來當娘娘公主這些的也不如表面一般風光輕鬆嘛，雖不用每日刀尖舔血，但一顰一笑，一扭一擺都好生吃力，頭上的步搖也沉的驚人，這也更加堅定了我不當皇后的信念。

「仙郡，陛下的馬車到了。」阿朱進來喚我。

「好。」我提著裙擺，在阿朱的攙扶下一步一頓地上了馬車。這體內的熾火果然厲害，如今隆冬，我竟如此大汗淋漓。

我並不習慣坐馬車，搖搖晃晃，倒不如走著舒服，可無奈身上物件冗雜，若是走到皇宮，怕是那壽宴已結了大半。懷中的兔兒也如我一般不安分，睡得不沉，這拱一下那拱一下，被我扇了一掌方才安生下來。

……

「仙郡，到了。」阿朱掀開轎簾，朝我伸出手。我懵了一會方才明白她是要扶我，本想與她擊掌來著。

雙腳踩上大地的感覺是何等舒適，宮裡那般嬌生慣養的小丫頭們怕是不知這其中的樂趣呢。

這大殿真是…好看…好看的我也著實想不出什麼恰當的詞兒來好好兒的形容它。總之金燦燦的，很亮眼。阿朱把我帶到最裡面的席位入座。看著面前的各類糕點，我覺得我這一身的重物算是值得了。壺中的我嘗了一口，辣極了，辣過後倒有一股濃郁的香氣，想必便是酒，我從未喝過，如今一嘗，竟還可以呀。

「陛下太後娘娘到！」一個尖銳的聲音打斷了我喝下一杯酒的動作。

一個紅袍男子攜一黃袍女子入殿內，那男子身著大紅金龍綉百子鍛袍，一雙鳳眼微挑，露出的皆是讓人望而生畏的霸氣，劍眉星目，氣宇軒昂好不威嚴！比平日里見我還兇巴巴的很！

「參見陛下！參見太后！願陛下萬壽無疆萬萬歲，願太後福如東海長流水，壽比南山不老松！」周圍大臣紛紛跪下。

待我反應過來，大龍已讓他們平身。我假裝沒看見大龍充滿怨氣的眼神。

一番讚頌祝福過後，眾臣便有說有笑地吃喝起來。

他坐上主位，朝我招手「顏仙郡，來到朕這來坐，聽聞長樂郡治理很好，藉此良機不妨與朕談論一番。」

我一愣，隨即站起身來，「臣遵旨。」

我便向高處的大龍慢慢走去，底下大臣們忽然沒了聲音。空氣突然變得很安靜。我抬頭看了大龍一眼，又低頭看了座上大臣們一眼，只消他一個眼神便讓氣氛活躍了起來。然後又朝我招手「過來。」

那裙擺真是太長，步搖真是太重，好不容易搖搖晃晃走到了他面前，那步梯的最後一格，我終於還是踩到了自己寬大的裙擺，毫不猶豫地沖著地撲去。

在一群驚嘆聲中，我穩穩地落入那個梔子花氣味的懷中。睜開眼便是大龍那張俊俏的桃花像。

腦子裡有什麼東西咚咚猛跳了兩下。

「顏仙郡怎麼這般不小心？」他垂下頭，聲音倒有些無可奈何。

好吧我承認，這次，的的確確，有點丟臉。

正想著，便感覺到一絲注視的目光。眼神溜到一旁坐著的少女。

瓜子臉柳葉眉，上挑的一雙狐狸眼似有風情萬種。極為標緻嫵媚。

看著是有些眼熟但為何…她看我如此不善狠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