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第44章

「所以,到底是什麼情況?」萊姆沖普拉斯基嚷道。

菜鳥在三英裏外的曼哈頓,安迪·斯德林在上東區的聯排別墅里。

「你進去了嗎?薩克斯在那裏嗎?」

「我不認為安迪是咱們要找的人,長官。」

「你不認為?還是他根本就不是?」

「他不是。」

「說明白些。」

普拉斯基告訴萊姆,是的,安迪·斯德林說了謊,但這並非因為他是姦殺犯。他告訴父親他是坐火車去的威徹斯特,但事實上,他是開車去的,他在和普拉斯基談話時也說漏了。

當兩名特殊警衛隊的警察和普拉斯基站在他面前時,神色慌張的年輕男子講了他為什麼要騙父親。因為安迪本人根本沒有駕駛執照,但是他的男朋友有。安德魯·斯德林是這世上的頭號信息專家,他卻不知道自己的兒子是同性戀,而這個年輕人也從來沒有鼓起勇氣告訴他。

他們給安迪的男朋友打了電話確認,並證實兩人案發當時都不在城裏。汽車通行卡上的記錄也證實了這一說法。

「見鬼的,好吧,回來吧,普拉斯基。」

「是,長官。」

走在暮色中的行人路上,朗·塞利托想着,媽的,應該把庫柏的槍也拿過來。當然,在停職期間借用警徽是一回事,借武器卻是另外一回事。如果被內務部發現的話,只會讓情況變得更糟糕。

他們就更有理由讓他停職了,即使第二次葯檢結果顯示他是乾淨的。

毒品。該死的。

他找到了卡彭特家的地址,在上東區一個安靜的街區,聯排別墅中的一座。裏面的燈亮着,但他沒有看到人。他大步走到門口,按下門鈴。

他聽到屋裏傳來了一些雜訊,是腳步聲、開門聲。

然後很長時間裏沒有任何動靜。

塞利托本能地伸手去摸他原本放武器的地方。

該死的。

最後,側窗上的窗帘被掀起又落了回來。門打開了,塞利托看到面前的男人塊頭結實,頭髮梳理過。他凝視着非法借來的警徽,看起來有些疑慮。

「卡彭特先生——」

他很不安,什麼也沒能說出來。那名男子的表情變成了純粹的憤怒。於是塞利托不由得生氣地罵道:「他媽的,他媽的!」

朗·塞利托已經很多年沒有和罪犯近身肉搏了,他現在才意識到,這個男人可以輕易將他打得頭破血流,然後割了他的喉嚨。他為什麼沒有不管不顧地把庫柏的槍也拿過來?

但是,事實證明,塞利托並不是男人憤怒的來源。讓人驚奇的是,卡彭特生氣是因為SSD的頭兒。

「是那個混蛋安德魯·斯德林,對不對?他給你打的電話?他暗示我是那些謀殺案的罪魁禍首。哦,上帝啊,我該怎麼辦?我可能已經在那個系統里了,瞭望塔把我的名字加入了全國各地的黑名單。天哪,我真他媽是個白痴,我怎麼會和SSD扯上關係?」

塞利托的擔憂消失了。他收起警徽,並要求這個男人站到門外來。他依言照做。

「所以我是對的,是安德魯在背後搗鬼,是不是?」卡彭特咆哮道。

塞利托沒有回答,只是轉而問起了他在馬洛伊被害那天的行蹤。

卡彭特回想了一會兒,「我那天在開會。」他報上了幾名同事的名字,都是市裏一家大銀行的員工,還有他們的電話號碼。

「那麼周日下午呢?」

「我和朋友請了一些人過來,一起吃早午餐。」一個容易核查的不在場證明。

塞利托給萊姆打電話,想告訴他這些發現。是庫柏接的電話,庫柏說會去幫他核查不在場證明。警探轉身面向怒氣沖沖的羅伯特·卡彭特。

「他是我合作過的報復心最重的混蛋。」

塞利托告訴他,是的,他的名字是SSD提供給警方的。聽到這個消息,卡彭特閉了一會兒眼睛。他的怒氣在減輕,取而代之的是驚詫。

「他是怎麼說的?」

「看上去你似乎在受害者被殺之前下載了他們的信息,而且是過去幾個月里的好幾起謀殺案。」

卡彭特說:「這就是惹到安德魯的後果,他會報復的。我從來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然後,他皺起了眉頭,「在過去的幾個月里?最近的一次下載是什麼時候?」

「幾個星期前。」

「哦,那不可能是我。三月初以來,我就不再被允許登錄瞭望塔的系統了。」

「他們把你鎖在外面了?」

卡彭特點點頭。「安德魯不讓我上去。」

塞利托的電話響起來,是梅爾·庫柏打來的。他解釋說,至少有兩個來源可以證實卡彭特的不在場證明。塞利托請庫柏給羅德尼·薩內克打電話,讓他再仔細查查普拉斯基光碟上的數據。他啪的一聲合上手機,然後問卡彭特:「他為什麼要把你鎖在外面?」

「是這樣的,我開了一家數據倉儲公司,而——」

「數據倉儲?」

「我們存儲像SSD那樣的公司的數據。」

「不會是一個真的倉庫吧?儲存商品的那種?」

「不,不。這都是計算機存儲。伺服器在新澤西州和賓夕法尼亞州。無論如何,我……哦,你可以說我被安德魯·斯德林誘惑了。他的成功,他的財富。我也想像SSD那樣挖掘數據,而不僅僅只是存儲。我找的是幾個SSD沒有怎麼涉足的行業,想要開拓出一個特有的市場。我真的沒做什麼錯事,而且這不是違法的。」他為自己的行為申辯道。

塞利托能聽出他聲音里的絕望。

「這對安德魯來說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市場。但他發現了,把我踢出了innerCircle和瞭望塔,他還威脅要起訴我。我一直試圖通過談判來和解,但今天他解僱了我。哦,就是終止了我們的合同。我真的沒有做錯任何事。」他的聲音變得嘶啞起來,「這只是生意……」

「而你認為斯德林竄改了文件,讓你看起來像是兇手?」

「哦,肯定有誰在SSD這麼做了。」

因此,關鍵是,塞利托想着,這個卡彭特不是犯罪嫌疑人,所有這些都是在浪費時間。「我沒有其他問題了,晚安。」

但是卡彭特似乎突然轉變了態度。他的憤怒完全消失,在塞利托看來,取而代之的是絕望,或者乾脆是恐懼。「等一下,警官,你不要想錯了。我話說得太快了,我並不是說這是安德魯乾的。我氣瘋了,只是下意識的反應。你不會告訴他的,對嗎?」

塞利托離開時回頭望了一眼,那位生意人看起來像是真的要哭出來了。

所以,又一個無辜的嫌疑人。

首先是安迪·斯德林,現在是羅伯特·卡彭特。塞利托回來以後,立即打電話給羅德尼·薩內克,問他到底什麼地方出了錯。那位技術人員十分鐘以後打了回來,說的第一句話是:「嘿,哎呀。」

萊姆嘆了口氣:「繼續。」

「好吧,卡彭特確實把所有的列表都下載了一遍,裏面有針對受害者和替罪羊的信息。但那是在過去的兩年裏下載的,屬於合法營銷活動的一部分,而且自三月初以來就再也沒有了。」

「你說過數據是在犯罪之前下載的。」

「那是表格上說的。可是元數據顯示,有人在SSD改變了上面的日期。比如你堂兄的信息,他在兩年前就得到了。」

「也就是說,有人在SSD對數據做了手腳,就是為了把我們引開,去找卡彭特。」

「沒錯。」

「那麼現在,最關鍵的問題是:是誰重新安排的這些日期?找出這個問題的答案,就找出了五二二的身份。」

但薩內克說:「但是元數據里沒有任何其他信息,管理員和根訪問日誌沒有——」

「簡而言之,就是不行?」

「是的。」

「你確定?」

「非常。」

「謝謝。」他低聲說,斷開了電話。

不是他兒子,也不是卡彭特……

你在哪裏,薩克斯?

萊姆感到一陣不安。他差點兒用了她的名字。但那是他們之間的默契,他們彼此只用姓氏稱呼,否則會帶來厄運。可是他們的運氣已經糟得不能再糟了。

「林肯,」塞利托說道,指著寫有嫌疑人列表的白板,「我現在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把這上面的每一個人都揪出來問話。現在。」

「哦,我們能怎麼做,朗?監察部門甚至想讓這個案子消失。我們無法確切地……」他的話音逐漸變小,看着五二二的檔案列表,然後又看了看證據表。

還有他堂兄的檔案,就在翻頁架附近。

生活方式

檔案1A.消費產品偏好

檔案1B.消費服務偏好

檔案1C.旅行

檔案1D.醫療

檔案1E.業餘愛好

金融/教育/職業

檔案2A.教育史

檔案2B.工作經歷,含收入

檔案2C.信用歷史/當前報告及評級

檔案2D.企業產品和服務偏好

政府/法律

檔案3A.重要記錄

檔案3B.選民登記

檔案3C.法律法規歷史

檔案3D.犯罪記錄

檔案3E.合規記錄

檔案3F.移民和歸化

萊姆又快速瀏覽了幾次檔案,然後看了看證據板上貼著的其他文件。有什麼事情不對勁。

他又重新給薩內克打了電話,「羅德尼,告訴我:一個三十多頁的文件能佔用硬碟上多大的存儲空間?就像我這裏的那個SSD檔案。」

「個人檔案?只有文字嗎?」

「是的。」

「它會被放在資料庫里,所以會被壓縮……最多也就25KB。」「那是相當小的,對不對?」

「嘿。在數據存儲的颶風中,那就是一個屁。」

萊姆對他的比喻翻了個白眼。「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嘿。說吧。」

她的頭一陣陣地疼,她可以嘗到嘴裏流出的血。因為剛才她撞到了牆上。

刀片卡在她的喉嚨上,兇手已經拿走了她的槍,並把她拖過地下室的門,走上別墅的樓梯,進入那個「對外」的房間。這是一個現代化的、對比鮮明的地方,和SSD黑白相間的裝修呼應。

然後,他領着她走過客廳後方牆壁上的一扇門。

諷刺的是,那是一個衣櫃。他把幾件帶着陳舊氣味的衣服推開,將牆后的另一扇門打開,把她拖了進去,從她身上取走尋呼機、掌上電腦、手機、鑰匙,還有她褲子後面口袋裏的彈簧刀。他把她推到散熱器上,在堆得高高的報紙堆之間,把她銬在生鏽的金屬上。她環顧四周,打量著這個囤積狂的天堂。發霉、昏暗,充斥着老舊物品的臭味、二手貨的臭味,比她見過的任何一個地方都堆滿了更多的垃圾和廢品。兇手把她所有的物品都拿到一張巨大、雜亂的辦公桌上,用她的刀將每件電子產品都拆卸開來。他做事時一絲不苟,仔細取出一個個零部件,彷彿在解剖一具屍體,取出裏面的內臟。

現在,她看到兇手在辦公桌上敲打鍵盤。他被巨大的報紙堆、紙袋、火柴盒所包圍。還有各種玻璃器皿,上面標有「香煙」「按鈕」「回形針」等。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的舊罐子、食品箱、清潔用品,上百個其他容器。

但她沒怎麼研究他的庫存。她心裏還在吃驚,想着他是如何騙過他們的。五二二不是嫌疑人名單上的任何一個。他們關於欺凌他人的高管、技術人員、客戶、黑客、安德魯·斯德林雇來的槍手的所有猜想都是錯的。

然而,他是一名SSD的僱員。

她怎麼會忽略這麼明顯的問題?

五二二是星期一帶她去數據圈裏參觀的保安。她想起了他的胸牌——約翰,姓羅林斯。他一定是在星期一看到她和普拉斯基來到SSD的大堂,然後迅速跑來護送他們到斯德林的辦公室。他會在附近徘徊,以了解他們此行的目的。或者,他早就知道他們要來的時間,並安排在當天上午值班。

無所不知的人……

他可以帶着她自由出入「灰岩」里的所有地方。她早該知道,他可以自由出入所有的數據圈和進口中心。她回憶起在SSD,一旦你進到了數據圈裏,就不需要密碼登錄innerCircle。她仍然不知道他是怎麼把含有數據的磁碟偷出來的。離開數據圈的時候他也被搜查了。但不知何故,他卻能成功地把數據拿出來。

她眯起眼睛,希望能減緩頭部的疼痛。沒用。她抬起頭,看向辦公桌上方牆上掛着的一幅畫,那是一幅家庭肖像畫。當然是哈維·普雷斯科特的畫作。為了得到這幅畫,他殺害了愛麗絲·桑德森,然後將她的死栽贓給無辜的亞瑟·萊姆。

她的眼睛終於習慣了昏暗的燈光,薩克斯看向五二二。他在SSD護送她的時候,她沒有注意到他。但現在,她能清楚地看到他。他很瘦弱,面色蒼白,面孔不太起眼,但很英俊。他空洞的眼神上下逡巡,他的手指很長,手臂強勁有力。

兇手感覺到了她的視線。他轉過身來,看向她的眼神充滿饑渴。然後,他回到了電腦前,繼續瘋狂地打字。五二二身旁還有十幾個鍵盤,大多已經破損或有磨損的字母,在地板上堆成一堆。這些東西對別人已沒有任何用處,但對他來說,當然是不能扔掉的。他周圍是上千個黃色記事本,裏面寫着會議記錄,筆跡精湛——是他們在現場找到的小黃點兒的來源。

發霉的味道、沒有洗過的衣服和床單的氣味讓人難以忍受,他一定對這樣的惡臭習以為常甚至沒有注意到它。也許他喜歡這個味道。

薩克斯閉上了眼睛,把頭靠在一摞報紙上休息。沒有武器,沒有幫助……她能做什麼呢?她對自己很生氣,氣自己沒有給萊姆留一個更詳細的口信。

孤立無援……

然後她想起來,整個五二二案說明了一件事:知識就是力量。

好,那就去獲取一些知識,該死的。找出一些關於他的信息,當作武器來用。

思考!

SSD的警衛羅林斯……這個名字對她來說沒有任何意義。它在調查過程中從未出現。那麼他和SSD的聯繫到底是什麼?和犯罪數據的聯繫又是什麼?

薩克斯環視了一下黑暗的房間,各種垃圾將這裏淹沒,多到不可置信。

雜訊……

集中精神,一樣一樣來。

然後,遠處牆上的一樣東西引起了她的注意。那是他的收藏品之一:一大沓滑雪景區的纜車票。

韋爾山,銅山,布雷肯里奇,比弗河。

會不會是?

好吧,值得賭一把。

「彼得,」她自信地說,「我們得談一談。」

聽到那個名字,他眨了眨眼睛,朝她看來。一瞬間,他看起來似乎有些不確定。這幾乎就像打在臉上的一記耳光。

是的,她猜對了。羅林斯是(還能是什麼?)一個假身份。在現實中,他是彼得·戈登,那個死去的著名數據搜刮者……幾年前,SSD接手他在科羅拉多州的公司時,他偽造了自己的死亡。

「我們只是好奇你是如何偽造死亡的,DNA又是怎麼回事?你是怎麼做到的?」

他停下打字,盯着牆上的畫,最後說:「數據是不是很有趣?我們完全信任它,從不質疑。」他轉身面對她,「如果是一台電腦得出的結論,我們就知道它是正確的。如果涉及尊貴的DNA本身,那麼它肯定是正確的。再無疑問。案子結束。」

薩克斯說:「所以,你——彼得·戈登——就失蹤了。警方找到了你的自行車和穿着你衣服的腐爛屍體。在被動物吃了以後,就沒剩下什麼了,對不對?他們提取的頭髮和唾液樣本是從你家拿的,所以DNA是匹配的。再無任何疑問,你確實是死了。但那其實不是你浴室里的頭髮或唾液,對吧?你把那個人殺了,從他身上剪了一些頭髮,放在你的浴缸和房間里。而且你給他刷了牙,對不對?」

「還有一點沾在剃鬚膏里的血,你們警察很喜歡見血,不是嗎?」

「你殺的是誰?」

「一個來自加利福尼亞州的孩子,在七十號跨州國道上旅行。」

你要讓他感到不安——信息是你唯一的武器。利用它!「只是我們從來不知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彼得。是因為你不想讓落基山數據被SSD收購?還是另有隱情?」

「不想?」他驚訝地低聲說,「你就是不明白,對吧?安德魯·斯德林和SSD的人來收購落基山時,我到處收集關於他和他公司的所有信息。而我的發現十分驚人!安德魯·斯德林就是上帝。他是數據的未來,這意味着他也是這個社會的未來。他能找到我甚至無法想像存在的數據,利用它,把它當作一把槍,或者是藥品,或者是聖水。我必須成為他事業的一部分。」

「但你不能在SSD搜刮數據,因為你的計劃不允許,對吧?因為你的……其他收集愛好?還有你的生活方式。」她看了眼堆得滿滿的房間。

他臉色陰鬱,睜大了眼睛。「我當然想成為SSD的一員。你以為我不想嗎?哦,我本可以做出那麼多成就!但是,他們沒給我這個選擇。」他沉默下來,朝周圍揮揮手,指着他的收藏品。「你覺得這是什麼樣的生活?是我的選擇嗎?你以為我喜歡嗎?」他的聲音幾乎破裂開來,喘著粗氣,微弱地笑了笑。「不,我的生活必須與世隔絕。那是我生存的唯一途徑。不能被查到,必須無影無蹤。」

「所以,你偽造了死亡,偷走了一個身份。給自己找了一個新的名字和社保號碼,一個已經死了的人。」

他恢復了平靜。「一個孩子,是的。約翰·羅林斯,三歲,來自科羅拉多泉。獲取一個新身份很容易。求生者每天都要這麼做,你甚至可以買到相關的書……」他微弱地笑了笑,「只要你記得付現金。」

「然後你找了一份保安的工作。但是SSD里沒有人認出你來嗎?」

「我從來沒在公司里遇見過任何人。這就是數據挖掘業務巧妙的地方,你可以收集數據,但從不離開你自己隱秘的衣櫃。」

他的聲音低了下去。他似乎感到了不安,考慮起她剛才和他講的話。他們真的已經快要將彼得·戈登與羅林斯聯繫到一起了嗎?那麼不久就會有別的人來到這裏,進一步檢查這裏的東西?他顯然不能冒這個險。戈登抓起帕米的車鑰匙,想要把車藏起來。他檢查了一下鑰匙牌。便宜貨,沒有射頻識別。但是,現在每個人都會掃描車牌。「你把車停在哪兒了?」

「你認為我會告訴你嗎?」

他聳聳肩離開了。

她的戰略成功了,抓住一點知識,並把它作為武器。雖然不多,但至少給自己爭取了一些時間。

但是,這麼做能給她足夠的時間來實施計劃嗎?

她能夠到褲子口袋裏手銬的鑰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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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夫里·迪弗偵探小說精選集(全11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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