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是心頭風與月（3）

這些，都是因為她為了保護亦子卿，長年累月所遭受的苦……

被拳打腳踢、被故意刁難、生病了也被故意暗地裏阻攔她不準看病……

但儘管有諸多艱難及傷痛，宋嬤嬤還是拼盡自己那已經宛若殘樹枯枝般的身軀，堅定不移的擋在自家小主子面前。

只因為，曾經自己在危難時期，亦子卿的生母，遞給她的一碗熱湯。

咽了咽嗓子，宋嬤嬤忍着心上的酸澀，慢慢彎下腰，跪坐在亦子卿身旁，伸手用力奪過了他手上的作活工具。

看着一旁被修補好的桌椅，宋嬤嬤深吸一口氣，「殿下，還是讓老奴來吧，您……」

頓了頓，宋嬤嬤看着少年的目光柔和下來，「這些不是您該碰的。」

少年看着空空的雙手，身軀僵了僵，隨即放下手，緩緩轉過頭來。

——好漂亮的一雙眼睛，宛若清泉般清澈。

只是，那雙眼睛中卻沒有它本應有的明亮，而是木然與灰暗。

唯獨在望向宋嬤嬤時，才會有那麼一絲亮光與溫意。

那張臉上有些髒兮兮的，但那精緻的輪廓以及部分露在外面的白皙皮膚，足夠讓人知曉，他若梳洗乾淨，將會是何等風華之貌。

他看起來很清瘦，一看就知道是長期營養不良，再加上不斷折騰導致。

「……我這個樣子，談什麼該不該啊？這裏就你我二人相依為命，奶娘的身體不好，我自然該分擔着點。」

少年的嗓音很是沙啞，一聽就知道很少喝水。

聽着少年的話，看着他看向自己時那雙眼睛浮現出的一點神采，宋嬤嬤心頭酸澀更甚。

到底還是沒忍住，她顫抖著嘴唇道：「你到底是皇子，你的父皇他遲早會想起……」

少年的身子渾身一顫，雙拳猛的緊握，整個人瞬間緊繃起來，像是在用了很大的力氣隱忍着什麼。

看到少年眸中迸發的恨意……還有一些讓人難以看懂的複雜情緒，宋嬤嬤自知失言，當即扭頭匆忙道：「殿下，老奴不該……」

「奶娘不必自責！我……知道你是關心我的。」

少年慢慢放鬆身體，低下頭，掩飾面上的不甘和頹然。

良久，他才恢復平靜，隨即伸手，想要拿過作活工具，繼續進行手邊未完成的活。

察覺到少年的動作，宋嬤嬤攥緊工具，迅速躲過他的手，看着他的雙眼揚起一抹慈祥的笑容，猶如轉移話題般：「聽說帝師今日便會到達皇宮，你父……陛下會設宴款待接風，所以外面人肯定很多，你……要不要去湊湊熱鬧，順便看一看帝師長什麼模樣……哦對了。」

「聽說呀，咱們這位即將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國師的帝師，還是位女子呢，所以你……」

「這些都與我無關，我也不想出去。」

亦子卿收回手，抬眼看着眼前一直忠心耿耿的奶娘，動了動唇，「……也不想出去，被人看笑話，被人欺辱！」

宋嬤嬤不忍心看着他一直死氣沉沉下去，不死心道：「今日帝師來臨，他們就是為了拉攏她，在她面前留下好印象，也不敢像平日裏一樣放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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