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訛詐

蘇氏也不是個好相與的，雖說平日里顧慮自己是個寡婦的身份，不顧與人爭執，但並不代表她的性子就綿軟好欺。

相反的，若不是她性格潑辣一點，這含山村早就沒有她們婆媳的立足之地了，只是在對待親生女兒這件事上，蘇氏實在是有心無力了，誰叫自己女兒不爭氣呢。

可眼下，她可不會讓徐老三的媳婦欺負蘇清黛，先不說自己看她合眼緣，就是她上午那麼維護自家婆婆，她也不可能讓張氏有那個機會到她家來欺負人。

「砰」地一聲，院門被從里拉來，蘇氏沉著一張臉，手裡還操著一根燒火棍，指著張氏怒喝道：「好你個張氏，聽說你趁著我不在來找我娘和黛兒的麻煩，我還沒過去找你算帳，你自己倒先找上門來了，真當我家黛兒爹娘都沒人，就可以任阿貓阿狗都來欺負她！」

「蘇氏，你少他娘的在那裡倒打一耙，倒底是誰欺負誰啊，我家杏兒的手指都快斷了。」其實張氏也有些底氣不足，一則是自從徐家分家，她就沒從蘇氏手上討到過便宜；二是，來的路上她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始末，這件事細究起來還真是自家女兒的錯，哪怕杏兒說她快疼死了，可這不紅不腫又沒有傷口，說出來也沒人信哪。

果然，蘇氏聽她這麼說，嗤笑道：「徐杏兒的手指頭快斷了，那關我們家黛兒什麼事？黛兒只是輕輕幫我娘拍開她面前的蒼蠅，如果你面前有一隻嗡嗡亂叫的蒼蠅，你是當祖宗一樣供著，還是拍開它？」

周圍的人聽了蘇氏的比喻，都忍不住暗自偷笑。

就連屋裡的蘇清黛也忍不住笑出來，她真是越來越喜歡蘇氏的這個性格了。

外邊的張氏才要再罵，突然被人抓住了胳膊，低頭一看，竟是徐杏兒，忙道：「杏兒，你等著娘給你出氣。」

「娘，我手疼……」徐杏兒一張臉都快皺成苦瓜了，「你先帶我去找大夫吧，我怕時間長了，我的手就廢了！」

「蘇氏，聽見了沒有，我家杏兒的手就是被那個姓蘇的小賤人打的，你還不讓她滾出來！」

「賤人罵誰呢？」蘇清黛推門出來，淡淡地掃了張氏母女一眼道。

「賤人罵你……」話一出口，張氏才意識到自己被繞進去了，氣得上前就要去抓蘇清黛的頭髮。

蘇清黛拉著蘇氏一起往旁邊一躲，張氏差點摔了個大馬哈，將將站穩，卻聽身後傳來蘇清黛慢條斯理地聲音：「不錯，還有點自知之明。」

這下，周圍的人再也忍不住了，紛紛大笑起來。

張氏氣得臉紅脖子粗的，不過徐杏兒又拉住她想撲過去的身子哭道：「娘，我的手疼……嗚嗚嗚……」

張氏深深吸了口氣道：「小賤人，還不拿錢來！」

「小賤人叫誰拿錢啊？」

「小賤人叫……」話到一半，張氏意識到又要上套，趕忙止住話頭，氣得鼻孔里直冒粗氣，好半天才道：「蘇清黛，你不用跟我打嘴仗，今天你打壞了我女兒的手，就得賠醫藥費。」

蘇清黛聽了不由得輕笑起來，道：「大嬸，要作夢呢最好等天黑，不然你大白天就說夢話，很容易嚇到小朋友的。」

張氏只是個鄉下婦人，撒潑打渾那一套很在行，可什麼時候碰到過這種罵人不帶髒字的，一時間腦子竟有點轉不過彎來。

直到徐杏兒狠狠地掐了她一把，才醒過神來，可是她也還是沒想明白蘇清黛這句話里的意思。

不過她想不明白不要緊，反正直覺得不是什麼好話，立即怒道：「蘇清黛，別給老娘扯一些聽不懂的話，反正今兒你要是不拿出錢來，咱們就沒完！」

「沒完？你想怎麼沒完？」蘇清黛眼裡閃過一絲冷意，「難不成你還要拉我去見官不成？」

「見官就見官。」張氏也是被蘇清黛氣糊塗了，連見官的話也順著說出來了，倒是蘇氏暗暗拉了拉蘇清黛的袖子，他們平頭百姓平時見著個捕快都要抖上三抖，何況是見官老爺。

蘇清黛拍拍她的手，小聲安撫道：「沒事的。」

說著她看了眼張氏突然道：「聽說嬸子也是徐家媳婦，跟我姨母算是妯娌？」

「這時候來套近乎，晚了！」說著張氏下巴揚得高高的，一臉不耐地道：「少廢話，要麼拿五十兩銀子，要麼我們就去見官！」

五十兩銀子？周圍的人聽了一陣嘩然，她徐杏兒的手指是金子做的，還是銀子打的，就算真的哪裡傷到了也要不了五十兩銀子，這不是平白的訛人嘛！

「五十兩？」蘇氏倒抽一口冷氣道：「張氏，你怎麼不去搶啊！」

「就五十兩，沒有就見官，反正有理走遍天下……」張氏得意地道，原來還想不出什麼好辦法訛蘇氏那麼多，現在那小賤人倒是提醒她了，她就不信蘇氏敢跟自己去見官！

蘇氏才要開口，被蘇清黛攔住了，她神色黯然地道：「五十兩我還真沒有，看來我只能跟你去見官了，只請你不要把我姨母她們一起告官。」

「黛兒？！」蘇氏不可思議地看著她。

蘇清黛朝她看了一眼，笑道：「姨母，這件事因我而起，而我又拿不出銀子來，就只好跟她們去見官了，好在你們沒……」

最後一個「事」字還沒說出口，就聽張氏陰測測地道：「跟她們沒關係，哪那麼容易，事情要她們家裡出的，她們當然也得跟著走一趟。」

「不是說好不牽連她們的嗎？」蘇清黛急了。

「我有答應你嗎？」張氏一臉得色地道：「如果你真不想牽連蘇氏她們，就跪下來給我杏兒磕頭認錯，興許我還能放過她們。」

蘇清黛居然一臉認真地想了起來，蘇氏在一旁道：「黛兒，可別聽張氏的，就算你跪下來了，她也一定不會放過我們，姨母不怕的你們一起去見官。」

「好，真好，你們姨侄倆的感情真是好，只是那老婆子不知道會不會怕。」張氏撫掌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