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這場宴會的舉辦地點在市郊。
附近的酒店不算多。
沈羨開著他的黑色瑪莎行馳在暗夜之中,時芊坐在副駕駛,靠著車窗假寐。
二十分鐘的車程。
他下車時從車後邊找到鴨舌帽和口罩,然後給時芊也找了新口罩。
甫一下車,她頭髮被風吹亂。
沈羨直接把自己的鴨舌帽拿下來扣在她頭上。
時芊笑,「是怕我冷還是怕我被發現?」
沈羨沒說話,只是拉著她的手臂從停車場走向電梯。
時芊動了動手腕,想從他手裡掙脫。
他越是不說話,時芊就越想勾他。
她輕笑了聲,「是怕我跑了嗎?」
沈羨的手指無意識在她肌膚上摩挲了兩下,「嗯。」
沒有否定。
是時芊意料之外的回答。
但她只是莞爾,仍舊從他的手中掙脫。
她低斂著眉眼撫向那道紅色的指痕,上邊仍舊留著他的溫度。
「放心。」她笑,「還沒有睡到你。」
沈羨的目光投向她,似是驚訝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我怎麼會走?」
她戴著他的鴨舌帽,跟她紫色的公主裙格格不入。
但因為那張臉,鴨舌帽也耐看幾分。
沈羨忽然抬手在她發頂摁了一下,聲音帶著幾分愉悅,「是嗎?」
時芊篤定,「是。」
-
電梯里就他們兩人,進去后誰都沒說話,安靜異常。
時芊的紗裙下擺很大。
穿著公主裙,卻沒公主命。
低配版時鹿安。
時鹿安的替代品。
這些話總是不可抑制地從她的腦海中跑出來。
嗯,是挺難聽。
這世間的惡意一向如此。
總是猝不及防來臨。
她閉上眼睛在角落裡假寐,眉眼帶著幾分疲倦。
自爺爺去世后她就沒睡過一個好覺。
不對,那天在車上勉強算得上是個好覺。
沒有噩夢,從頭睡到尾。
哪怕只有三個小時,也很難得。
他們沒有去一樓登記,電梯直達頂層。
看得出來沈羨對這裡很熟。
頂層就兩個房間。
對門。
一個6666,一個9999。
沈羨帶著時芊進了9999的房。
房門關上,時芊瞟了一眼,跟平常的家沒什麼區別。
除了這裡一眼望去都是白色。
挺壓抑的色調,合她脾性。
她靠在門上,沒往前走,笑道:「常來啊?」
沈羨:「朋友的,給我留了房。」
在寂靜的房間里,忽然沒了那涌動的暗流。
沈羨背對著她。
時芊伸手戳了下他的腰,「那你這有套么?」
沈羨:「沒。」
時芊跟他沒忸怩,她向來是決定了什麼就去做的性子,這會兒箭在弦上,她並不慌。
「去買。」她往前走,「我洗澡。」
沈羨說:「樓下取就可以。」
時芊嗯了聲。
但她剛途徑沈羨的身側就被抓住了手腕,沈羨直接從背後抱住了她。
胳膊緊緊箍著,溫熱的氣息傳到時芊的耳朵里
他問:「裙子能先不脫嗎?」
聲音壓得很低。
時芊雖然是第一次,但她對這方面的知識了解很多。
怕他有什麼特殊癖好,所以她提前打好招呼,「不玩SM,也不喜歡捆綁,就很正常的——身體交流。」
她用同樣清冷的聲音講述這些私密的事情,沒有任何不好意思。
沈羨應了聲嗯。
他說:「我只是覺得你這條裙子——」
「很好看。」
時芊笑,「那就回來再看。」
沈羨終於鬆開她,「你可以在這裡參觀一下,客廳有電視。」
「好。」時芊說。
明明初相見,但聊天卻像認識了很久一樣。
時芊也覺得奇怪,但她向來信命。
這大抵就是人跟人之間的奇怪的緣分。
她只在客廳沙發上坐著,出宴會廳時她沒拿手提包,也沒拿手機。
這會兒無聊。
淺紫色繁複的紗裙在客廳燈光下稍一動就有流光溢彩的視覺效果,她坐在那兒閑得無聊玩了會自己的裙擺。
也挺有意思。
與此同時,她還在心裡默默輸了秒。
等她數到120的時候,房間門被推開。
砰。
沈羨關上門,他看著坐在客廳沙發上的人,捏緊了手裡的東西。
時芊剛好側過臉看他,「你很快。」
「嗯。」沈羨朝她走近。
他坐在時芊身側,把取回來的小雨傘扔在茶几上。
然後看向時芊。
四目相對。
時芊下意識舔了下唇,並未察覺到這是一種勾引。
甚至她在沈羨離開后,一邊數秒一邊還想過他們會以哪一種方式開始。
她對此了解的信息有限,大多是基於一些科普類繪本,以前跟靳圓好奇,也點開過一些資源看,但沒見過長得好看的男人,身材也一般。
她們都看得興緻缺缺,最後關掉。
此刻,她從沈羨的眼睛里讀出了一種強烈的情緒——佔有。
她的手剛伸出去,沈羨便一把抓住。
這一瞬間,誰都沒說話。
但沈羨慢慢朝她靠近,她往後仰,胳膊撐在沙發上。
唇和唇相碰。
沈羨的眼睛眨啊眨,能感覺得出來他業務不熟練。
時芊亦是。
一切全憑人類的本能。
他動作很輕,慢慢才撬開她的嘴巴。
隔了片刻,他的手繞在背後,把她裙子的拉鏈往下一拉。
奶白的肌膚裸露在空中,時芊推他,「沒拉窗帘。」
「單向玻璃。」沈羨含糊不清地說。
房間里溫度升高,時芊說:「我要洗澡。」
沈羨:「好。」
兩人各退一步。
這是個套房,不止一個衛生間。
時芊去了最大的那個卧室,而沈羨留在外邊。
-
時芊洗完澡后裹著浴巾出來,沈羨已經在床邊坐著。
房間里拉了窗帘,灰色的窗帘跟她房間還有幾分相似。
時芊聞到了淡淡的檀香味。
她問:「你點香了?」
「是。」沈羨說:「在客廳點了一支。」
「我以為你會點個催情的香。」時芊沒洗頭髮,這會兒把長發披散下來,落在肩膀,「結果你點了檀香,是——」
她湊近了沈羨,刻意笑,「不打算睡了么?」
孰料沈羨長臂一伸,直接將她拉到懷裡,他的唇在她的脖頸間摩挲,「怎麼——可能?」
他無限延長的聲音勾得時芊心尖兒顫。
「那你在等什麼?」時芊笑:「等我主動嗎?」
話音剛落,人便被沈羨壓在身下。
他問:「想好了?」
時芊:「廢話好多。」
她抬起胳膊抱緊他的脖子,沈羨的吻落了下來。
她笨拙地回應著。
房間里的燈刻意被沈羨調暗。
這場慾望遊戲,共同沉淪。
但到了箭在弦上的關鍵時刻,沈羨對小雨傘用法不算太了解。
時芊撐著下巴側過身子笑,「你沒做過啊?」
帶著幾分挑釁。
但沈羨的學習能力強,不肖片刻讓時芊的話悉數消失,只剩下悶哼和嗚咽。
在關鍵時刻,沈羨忽然頓住,他的手指將她有些亂的頭髮拂開,望著那張讓他格外心動的臉,他啞聲問:「你第一次?」
時芊此刻不太舒服。
本就有些疼,這廝又停下,弄得整個人都沒什麼力氣。
她嘴角勾起,挑釁道:「不敢嗎?」
話音剛落,沈羨便用了力氣,疼得她眼淚瞬間掉下來。
沈羨俯身吻她的眼淚,他說:「我有什麼不敢?」
時芊竟聽出了一股少年的傲勁兒來。
此後的過程還算舒服,沈羨顧著時芊的感受,並沒有太過分。
只是兩人都第一次,難免磕絆。
而且時芊在疼痛和愉悅交織的最高點時,指甲抓著他的背,帶著哭腔喊了聲,「沈羨,你慢點兒。」
清冷的聲線在此刻格外楚楚可憐。
沈羨卻微征,但誠實的身體讓他來不及多想。
等到丟盔卸甲,他抱著她翻了個身,側面將她摟在懷裡,在她鼻尖兒處吻了下,「知道我?」
時芊這會兒整個人都陷在一種陌生的情緒里。
身體和心理的雙重空虛在一瞬間來臨,但又在片刻后被填滿。
很難簡單來概括這是一種什麼情緒。
不算喜悅,但也不難過。
但跟沈羨做這樣的事情,她還算愉悅。
遇到一個尊重人的床伴,給她的第一次帶來了很不錯的體驗。
時芊對聲音非常敏感。
她從聽到他聲音的那瞬間就有了這個猜想,在他說第二句話的時候就已經篤定。
當然,她承認剛開始勾引的那瞬間是因為他的臉。
那張哪怕穿著紫色西裝也並不會覺得騷氣的臉。
但在確認他是沈羨后,她更愉快。
而且她還想更得寸進尺,她朝著沈羨的脖頸呼了口氣,「我聽過你唱的《風雪》。」
「所以呢?」沈羨秒懂她的意思,但仍舊以疑問語氣說。
讓她一步步靠近,這是獵人的把戲。
「唱嗎?」她湊近沈羨的下頜,似在親吻,「小神仙。」
沈羨笑,「唱。」
那道舒緩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本人唱比手機里聽更有韻味,而且他身上很熱,讓時芊這個冷慣了的人竟有幾分不適應。
時芊閉著眼睛聽,在某個瞬間,她竟有幾分自己在談戀愛的錯覺。
倒是天真。
走腎不走心,玩得愉快就好,怎麼還能有這種感覺?
沒有伴奏唱完整首《風雪》,沈羨嗓子有些干。
他伸手在床頭櫃拿了瓶水,擰開之後卻是先問時芊,「喝嗎?」
時芊點頭。
她先喝,沈羨后喝。
潔癖蕩然無存。
半夜溫存,無人打攪。
時芊仍沒幾分睡意,這會兒她很想抽煙。
「有煙嗎?」她問。
沈羨:「我戒煙。」
「那你晚上?」時芊勾著唇笑。
沈羨緊抱著她,肌膚相親,「沒忍得住。」
「定力不行啊?」
沈羨爽快承認,「是。」
片刻后,時芊說:「買盒煙來,行嗎?」
「那你得告訴我,你叫什麼?」
時芊偏過頭看他,幾秒后吐出兩個字,「念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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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姐想抽事後煙。狗頭.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