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013

第二局遊戲開始,時芊自覺跳過了剛才的話題。

但她一進場就拿了刺客瀾。

前兩天她都是用這個來上分的,只要對方技術不是特厲害,她基本都能秀起來。

但她剛拿這個英雄,沈羨就說:「你在秀我?」

時芊笑:「這都被你發現了。」

沈羨:「……」

大家都開始選定了英雄,時芊說:「你玩輔助吧。」

「什麼英雄是輔助?」沈羨問。

「蔡文姬、孫臏、小明、瑤妹、大喬、魚,都行。」時芊給他列了好幾個,最後沈羨選了她剛才用過的大喬。

時芊發現他又有皮膚。

果然是人民幣玩家。

但在這個遊戲里,衝到v8仍舊會被打到原地自閉。

只有不可替代的絕殺技術才是王道。

時芊玩瀾,沈羨就給他輔助。

但他不會出裝,跟在時芊身邊吃經濟。

時芊忍不住,「你為什麼這麼菜?」

沈羨:「……剛玩。」

他並沒有覺得不好意思,非常平靜地陳述著事實。

時芊對他又高看一眼。

她在這個遊戲里遇到的男人一般都普且信。

技術普通,但人超自信。

開局總覺得自己能夠打爆對方的狗頭,一波三殺帶超神,拿了小龍拿大龍,越塔強殺無壓力,但結局就是被對方打爆。

時芊告訴他出輔助裝,「我帶你飛。」

她玩遊戲屬於勝負欲比較強的那類。

而玩刺客需要滿場跑帶節奏,玩得多了手指會困。

不過剛開始的時候,刺激又新鮮。

最終就是時芊帶飛,戰績11-0-7,MVP。

沈羨回到房間里,「這遊戲有點難玩。」

「那就不玩了唄。」時芊正好歇手指,她用十指梳理還有些濕的頭髮,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他聊天。

「必須玩。」沈羨說:「還得是刺客。」

「為什麼?」

「有代言。」沈羨說:「過段時間還有全明星電子競技直播。」

「那你完了。」時芊笑:「臨時抱佛腳,佛都睡覺了。」

沈羨:「嗯?未必。」

「這麼自信?」

沈羨的聲音慵懶,「你知道我有一個外號嗎?」

「什麼?」

他慢慢地說:「活——佛。」

時芊的笑愈發深,「好巧,我也有個外號。」

「什麼?」

時芊:「活——菩薩。」

話音落下,兩邊都有一瞬間的沉默,但在沉默過後,又同時笑開。

沈羨噙著笑,「倒真是巧。」

時芊從窗邊的抽屜翻出煙來,她坐在窗邊吹風,點燃了一支。

「在抽煙?」沈羨問。

時芊:「嗯。」

他倒是沒說什麼,又回到了之前的話題,像在跟她虛心求教,「瀾應該怎麼出裝?」

「有推薦出裝。」時芊說:「我一般點高爆發的那套。」

「除了瀾還有沒有比較容易上手的刺客?」

「趙雲?」時芊一邊抽煙一邊回答:「不知道哎,我玩刺客不多。」

「那你一般玩什麼?」

「射手。」

「你好像很喜歡高爆發。」沈羨說:「搶人頭也很在行。」

時芊輕笑,「還行,玩這種遊戲難道還等著以禮相待嗎?」

沈羨:「倒也是。」

她一支煙抽完,還想再來一支。

但在點火的時候,沈羨忽然道:「又沒有事後,抽這麼多煙?」

時芊的舌尖兒抵著上顎,在口腔內轉了一圈,忽然勾著唇角笑了,眼尾微微上挑,那雙狹長的狐狸眼風情萬種,只是這風情只有夜風能欣賞到。

她放下了打火機,指尖輕點桌面,「你好像在暗示什麼。」

沈羨:「是暗示?」

「不然?」

沈羨笑,「是明示,也是邀請。」

「我要是不答應呢?」時芊慢條斯理地問。

沈羨:「那我等你答應。」

沒聽到時芊再說話。

沈羨在寂靜之中開口,像在刻意勾引。

他說:「答不答應是其次,主要是——我想給你唱歌。」

「在你耳邊,唱一整夜。」

時芊的心尖兒忽然像被羽毛輕輕拂過似的。

他聲音本就好聽,這會兒更是刻意壓低,和手機的電流聲混在一起。

讓人聽得想睡他。

時芊心底有慾望燃起,但又拚命壓制,面上半分不顯,聲音甚至帶著幾分疏離,「什麼時候?」

那邊頓了兩秒,「這周六?」

「好,還是之前那裡?」

「是。」

-

新的慾望遊戲被定下了時間。

時芊的頭髮也幹了,她始終沒點燃第二支煙,那支細長的女士煙被塞進煙盒裡,連帶著打火機一起。

她稍有了些困意。

卻在退出遊戲語音前叮囑了一句,「記得給我買煙。」

沈羨笑,「事後煙?」

時芊笑著反問:「你說呢?」

「好。」沈羨應下,又問:「還需要什麼?」

「我今晚的教學費用結一下。」時芊故意玩笑,「沈同學。」

沈羨:「怎麼結?」

時芊還正在想,他便問:「是給錢還是給人?」

「或者,我給你唱歌?」

時芊果斷選了後者,「唱歌吧。」

但她說,不聽《風雪》。

最近《風雪》聽多了,耳朵多少有點難受。

退出遊戲之後,她關上窗戶,又關掉了房間里的燈,窩回床上。

房間里只有微弱的手機光亮照在她臉上。

沈羨的消息隨後發來。

兩條語音。

第一條20秒。

第二條7秒。

她依次點開。

第一條語音是他在唱歌。

唱的是首粵語,哪怕沒有伴奏,也很容易把人拉回上個世紀九十年代。

第二條語音前5秒沒有聲音,等到時芊以為自己手機有問題想重新點開聽的時候,沈羨那溫柔又繾綣的聲音才傳來。

他說:「念念老師。晚安。」

念念兩個字被他咬的極重。

好像帶著無盡的愛意。

時芊的心不可抑制的顫動。

這是多巴胺在分泌,單純的生理反應。

但她竟又轉回去重新聽了一遍。

是一道很讓人迷戀的聲音。

至此,時芊很篤定。

這個人在勾引她。

用一切能想到的方法。

但她並未回應。

-

周六是個陰天。

時芊不知道像沈羨這種不用按時上班的人為什麼要約在周六,可能是顧慮到她要上班。

但她並沒有被愉悅到。

她不是很喜歡在假期出門,因為人太多,路上車也堵。

清晨一醒來,外邊就霧蒙蒙的。

時芊坐在窗邊泡了一杯茶水,味道仍舊泛苦,但比之前要好一些。

她就坐在那兒發了半個小時的呆,然後去衛生間洗漱,開始化妝。

沈羨只跟她說了周六,但並沒有約具體幾點。

她默認是晚上。

畢竟那種事情在晚上做才最有感覺。

尤其華燈初上。

時芊今天塗的口紅是正紅色,帶著幾分妖媚。

考慮到繁複的衣服可能並不利於做這件事,所以她從柜子里拿了條簡單的長裙,明黃色。

很艷麗的顏色,但穿在她身上一點兒都不覺得張揚或是輕佻。

給人視覺上最大的效果就是——漂亮。

漂亮到讓人無法移開眼。

時芊今天仍舊按部就班,她看書、給綠植澆水、泡茶,甚至看了兩部電影。

一部是舊電影,一部是沈羨主演的。

他主演的那部是現代裝,飾演一個變態殺人犯。

出門永遠穿著灰色的風衣,手上戴著黑色的皮手套,高挺的鼻樑上架著金絲邊眼鏡,看著斯文禁慾,卻在他對著鏡頭抬眼的那刻脊背生寒。

尤其是即將作案的時候。

時芊大概不算是個合格的好觀眾,因為她的代入感很差。

每次看電影,周遭的人都哭得稀里嘩啦,靳圓的眼妝都要哭花了,但她仍舊皺眉,輕輕吐出一句,「好像沒那麼慘。」

說完之後靳圓總拍她一下,「你不懂。」

靳圓在高興的時候談起這件事還總說:「我恨不得你是根木頭。」

她似乎缺根弦。

缺根情緒感染的弦。

但這一部電影,時芊代入感很強。

她沒有代入到受害者,而是代入到沈羨飾演的變態殺人犯身上。

就好像身上的嗜血因子在一瞬間被調動,她在某一瞬間甚至以為是自己拿著刀要去實施一項惡毒到令人髮指的計劃。

不知道沈羨在演的時候有沒有體會到這種刺激的感覺。

這種刺激是能夠讓人愉悅的。

她想,當演員也是件挺好的事。

能去體驗很多不同的人生。

可惜了,她那會兒學的是畫畫。

那部電影看完,時芊忍不住又去小破站看了剪輯。

有些阿婆主混剪的很厲害,甚至比原劇情還精彩帶感。

在彈幕上她看到有人安利原小說。

祁蒙的《當你沉睡時》。

時芊從網上搜了下,然後迅速下單。

掃了眼簡介,這個作者的其他書也很吸引人,所以她直接買了七八本。

在這兒待著的時候,她幾乎從不出房間。

只有中午下樓吃個飯,之後一天都待在房間里。

她不是很想看見鹿宜和時光年。

那兩位估計也不是很想看見她。

下午六點。

時芊披了件長風衣,拎包出門。

但她剛走到門口,保姆阿姨便跑出來喊,「不好了!先生暈倒了!」

一直待在書房的鹿宜匆忙跑向房間,管家也越過她身側跑上樓。

時芊望了眼外面的天,忽然之間,天色昏暗。

陰惻惻的風刮過剛長出嫩芽的樹枝,前花園裡的花也被吹得東倒西歪。

天似乎要變了。

-

沈羨上午九點就待在酒店裡等。

他甚至在這裡新買了一套茶具,把他家裡珍藏的茶帶了過來。

俞明洲給他發消息:【在哪兒?】

沈羨:【酒店。】

俞明洲:【《逍遙》不是殺青了?】

沈羨:【是,昨晚結束的。】

俞明洲:【我聽說你把女演員罵哭了,是真的嗎?】

沈羨:【有些野山雀不自量力,我給留了幾分面子的。】

俞明洲:【那你今天去酒店做什麼?】

沈羨:【等獵物。】

俞明洲:【那個高鐵女孩兒?嘖嘖嘖,這就搞到手了?不愧是你。】

沈羨:【是念念。】

俞明洲:【成吧,念念念念,倒是有個好名字,讓你念念不忘啊。】

沈羨把話題扭回到正軌,【有事?】

俞明洲:【我昨天見到時鹿安了。】

沈羨在清洗茶具,熱水倒在紫砂壺裡,輕輕搖晃,聲音悅耳。

只要一想到她會來,還能喝一杯他親手泡的茶,沈羨便愉快。

連帶著對俞明洲的耐心也多了些。

沈羨:【然後呢?抓到人了嗎?】

俞明洲:【沒。】

沈羨:【沒捨得抓還是沒逮到人?】

俞明洲:【都不是。】

沈羨直接下了結論:【這不是你風格。】

俞明洲要說的話很多,懶得打字,直接給他發了40秒的語音過來。

但沈羨懶得聽,直接轉文字。

【我看到她跟一個跛腳的男人走在一塊兒,她還對人家百依百順的。我就覺得她可能是不喜歡我這種風流倜儻英俊瀟洒優秀多金的男人,把她帶回來又怎麼樣呢?以後在我腦袋上種地嗎?我就覺著算了吧,她配不上我,而我只想退婚。】

沈羨:【把你噁心的形容詞收一收。】

俞明洲:【這難道不是事實?】

沈羨:【丑到我耳朵了。】

俞明洲:【……現在是不是就念念最美念念最棒唄?我都不配跟你說話了?】

沈羨非常痛快地回:【是。】

俞明洲:【……】

俞明洲也不是整日無所事事,他還有一大堆的文件需要處理,直奔主題。

【什麼時候把弟妹帶出來見見?我請客。】

沈羨:【她不是女朋友。】

俞明洲:【那是什麼?】

沈羨:【床伴。】

俞明洲:【!!!】

俞明洲立馬開始擔心他,【你是不是遇到騙子了?】

沈羨:【不是。】

俞明洲:【那你?】

沈羨:【從短期發展到長期,日久生情。】

俞明洲:【……】

操。

他想歪了。

但沈羨不是個小孩,俞明洲就讓他自己看著辦,等到時機合適了就讓他帶出來見見,別藏著掖著的。

沈羨應了聲是,但又不放心地叮囑他,「不要查她。」

俞明洲:【這點兒規矩我懂。】

要是想查,沈羨能把她族譜翻出來。

但沈羨不查,他就不幹那費力不討好的事。

沈羨在房間里從日出等到日落。

在華燈初上的傍晚,他去樓下便利店買了兩盒女士煙,還順帶加了一盒薄荷糖,在貨架上看到奶糖,他覺著小女生應當都喜歡,所以又拿了一包。

一起結了賬上樓繼續等。

她還沒來。

晚上八點,沈羨摩挲著手機屏幕,正想著要不要在微信上問問她。

但手機微震,他收到了一條消息。

念念:【我有事,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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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羨:心碎太平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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