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八章 是去,是留

第四百一十八章 是去,是留

軟綿順滑的髮絲握在手中,如光滑的綢布,陸婆子不禁感嘆,著要花多大的精力和銀子才能將一頭長發養得如此水光。

此時昏睡的女子確實是花辭,在被古荷救起之前,最後一次舉起手發起的求救,用盡了最後的一絲力氣。

除了被救起那日,湯離看了花辭一次,便再沒去探望過花辭,但誰也不敢怠慢,雖然湯離沒有親自前來,卻派了貼身近衛前來查看,人也是在貳號艙內將養著,這便是極大的恩惠。

霍太醫也是用盡了心力為花辭醫治,就著兩日湯湯水水地養著,身上的虛浮早已消腫,雖面色依然蒼白,但整個人煥然不同,那股清冷更加顯然,容顏比之前的想象更為出色。

「這都昏睡多久了,怎麼還不醒呀?」王婆子嘟囔著,有些失了耐性。

「是啊,如此美的一姑娘,若是醒不來,那些榮華富貴該多可惜啊。」陸婆子道。

「可不是,看相爺對她雖不聞不問,但也無半分怠慢,若是醒來了,依著姿色,迎合一下相爺的興趣,還有甚麼得不到的。」王婆子越說越離譜,兩個婆子說起這些露骨的話來無半點羞恥之感,反而毫無顧忌地笑了起來。

迷迷糊糊中,縷縷話音飄入耳中,擾得花辭心煩意亂,努力尋著聲音的源頭,掙扎了好一會,剎然,睜開了眼,入目,便是橫木的艙頂,兩個聊得正水深火熱的婆子,被突然醒來的花辭嚇了一大跳,半晌回過神來,陸婆子忙上前浮起花辭,又急讓王婆子去找古荷,王婆子跌跌撞撞向外衝去,推門,差點要撞上迎面而來的人,古荷反應敏捷,稍稍閃身,王婆子一踉蹌,直接向前摔了個狗啃屎。

「不看著姑娘,慌慌張張要去何處?」古荷蹙眉沉聲道,身上漸露殺氣。王婆子懼怕,語不成句,一隻豐腴的手抬起,在半空顫抖著,指著裡屋,古荷心下一沉,忙跨步入了房中,入眼便是醒來由著陸婆子扶著的花辭。

「快去,請霍太醫來。」王婆子聽令趕緊跑了去,不一會,霍太醫匆匆而來,又給花辭診了脈,

「如何?」古荷問。

霍太醫撫了撫下巴的長須,臉上浮著喜色。

「脈象雖未算平穩,但是已無大礙,只需靜養便可。」霍太醫道,又望向花辭,

「姑娘這一遭可算是幸運,撿回了一條命。」

花辭苦笑,一雙眸子圓溜溜的,卻甚是空洞。人已不在,活著,又有何意義,命在罷了,魂卻不見了。

「謝大人救了草民一命,救命之恩,沒齒難忘。」花辭輕道。

「救姑娘的並不是在下,姑娘該謝的應是相爺。」霍太醫收著自己的藥箱,邊道。

相爺?花辭又望向立在一邊,一身勁裝的古荷,又望了一屋子的人,蹙了眉頭,看來他們口中的相爺並未在此,撐著下了床,向古荷躬了躬身,

「有勞公子替民女向相爺道謝。」花辭話音輕柔,此時大病初癒,又腳步虛浮,配上一張清古容顏,倒比淮安岸邊的綠柳紅花更為柔弱憐兮,楚楚動人,而一身的清冷淡淡又讓人覺得是懸崖邊的枝草,倔強而堅定。

「此等救命的恩情豈是他人可替著道謝,又豈是一兩句話便能帶過的。」一道溫潤略帶慵懶的聲音由門外傳來,抬眼望去,只見一名暗紫衣的男子,邁步而入,身形頎長,白玉束冠,如皎皎君子,又如澤世明珠,一時,花辭也忘移開了眼。

「在下救了姑娘一命,不知姑娘可想好如何報答在下?」聲音又在艙內響起,一雙鳳眼望著前方,視線落在花辭身上,身形纖細,墨發如瀑,如明珠冷玉,如新月生暈,又如花樹堆雪,清冷而堅韌,倒是與剛被救上時判若兩人。湯離均勻修長的指骨輕敲著椅手,鳳眼微眯,想看看,這樣清冷之人,會是怎樣報答救命之恩的。

花辭目光微閃,心知眼前男子極具危險以為,壓下心中浮起的後退之意,蒼白的唇角輕扯,

「相爺位高權重,錦衣玉食,民女實在想不出從何報答而起。從今往後,民女定當將這份恩情記於心中,時刻不忘。」

湯離不禁輕笑出聲,斷了花辭的話,話音悠悠揚起,

「姑娘真是個有趣之人,報答救命之恩向來講究奉送金銀字畫,甚者,以身相許,姑娘只口頭上道了聲謝,又道時刻記在心中,這虛虛渺渺之事,在下又如何知曉你真記在了心上,姑娘這一番,是否略欠了些誠意?」

花辭抬眸,瞳目閃過微怒,眼前之人又豈是初見時的皎皎君子,不過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罷了,艙內其餘人見氣氛火花四濺,未免殃及自身,紛紛用意念捂住耳朵,悄然退出了裡間。

畢竟此人救過自己一命,不宜過於失禮,花辭忍住心中的怒火,臉上依然平淡如水。

「民女孤身一人,身無分文,便更沒有金銀和名貴的字畫,」花辭頓了頓,「若以身相許,相信相爺也是看不上民女出身卑微,與其左右為難,相爺不如等民女賺足了銀子,屆時定雙手奉上。」花辭神色堅定。

湯離眉目微挑,依然笑著,只是不再如前一般溫潤,倒添上了幾分探究,眼前女子可不簡單,竟然有如此大的口氣。

「賺足銀子?不知姑娘有何法子賺夠銀子,以報答救命之恩?」湯離問。

「民女自有方法,不煩相爺費心。」花辭沉聲道。

「你賺的銀子可是要給本相的,如此,本相又怎能不費心?」湯離道著,由寬大的衣袖內取出一冊書,花辭一看,之前的平靜被慌亂填上。

「姑娘是要靠這本用了命去護的書發家致富么?若真是,恐怕姑娘要失望了。」湯離揚了揚手中早已晾乾的皺巴巴的返魂梅。

花辭壓下慌亂,盡量讓自己冷靜,不卑不亢,

「此書乃家父留給民女的唯一物件,希望相爺能交由民女手中。」

「書,自然是要還你的。」湯離笑道,「但姑娘要回答本相一個問題。」

「好。」花辭深吸氣,心想,十個問題都回答你,只要把書還回來,當然,別人只要求回答一個問題,花辭不會蠢到多贈送九個。

「好,爽快!」湯離手中的書輕拍,一雙鳳眸又微微眯著,嘴角輕彎,

「輕問姑娘芳名?」

湯離話音剛落,花辭心下詫然,竟只問自己姓名?一雙美目也不禁微微眯了起來,不覺間,兩人竟有些相似。

「怎麼,莫非姑娘忘了自己的芳名?」湯離步步緊逼地打趣著。

花辭輕福身,道,

「回相爺,民女花姓,名朝。」

「花朝?」湯離重複念著,視線並未離開過花辭,眸里,深意漸濃,艙內的溫度也不禁驟然下降。

「姑娘可知當晚狠下殺手的是海鬼手?常年出沒在東海的海域,怎就突然到了這裡,巧合地獨獨盯上了你這一條船。這海鬼手地幕後推手,姑娘可曾想清楚了,是你一人之力可以抗衡的,還是你去王朝投靠之人可以抗衡的?」湯離頓了頓,只見花辭神色終於有了明顯的起伏,唇角一彎,笑得肆意。

湯離繼續道,

「若姑娘單槍匹馬到了王朝,估計不出半月,你這條好不容易撿回來的小命便交待在那處了,自己沒了便沒了,若連累了他人,本相認為,姑娘也是不願罷。」湯離逐字逐句分析,花辭頓時清醒,從出事到如今,時間過於倉促,自己竟沒有將此等致命之事理清,若到了王朝,連累了義父他們······自己便更無生存下去的臉面。

花辭緊抿著唇,將蒼白的唇咬得更是泛白。

湯離緩緩起身,負手而立,挺拔的身姿令人移不開眼,

「本相既救了你,便能護你。」突然,花辭覺得一股溫熱靠近,之間湯離微彎著腰俯身於自己身旁,清淡的香氣縈繞,耳邊是溫熱的話音,

「還有半個時辰,是去,是留,花家小姐,辭姑娘,可要想清楚了。」湯離道完,轉身離開。

花辭怔望著湯離的背影,後背一陣陣發涼,才短短兩日,其竟然將自己所有事情查得滴水不漏,該死!自己竟未預料到這一點,還謊報了姓名,如此斤斤計較的一人,該是將這一筆記在賬上了罷。

半個時辰后,湯離乘坐的官船終於靠了岸自上而下,湯離細細打量著,街道潔凈,和諧一片,只是,百姓太瘦,官員太肥。

湯離嗤笑,

「為了這場接風洗塵,黃縣長可是費了不少心思。」

跟在湯離身後的真是一身素衣的花辭,頭頂簡髻,一隻銀簪半束,墨發飛瀑,氣質清冷絕艷,甚是扎眼。

花辭聽著湯離的話,也是輕笑,唇角添上一抹微彎,更令人心之神往。

立在船下的黃沛翹首以望,肥肥的臉,粗短的脖子,如塞得太多肉餡包子的身材,大號的體型,偏生了一雙鼠眼,整個人顯得猥瑣好色,其身後立著的應是黃沛的謀士,身形竟是與黃沛完美相反,但氣質卻是如出一轍。

在黃沛和其謀士身後,是一群叫不出名來的華服之人,估計,便是淮安有錢的商賈之人。

眾人望著湯離由遠而近走來,哈著腰,紛紛行禮。

「盼星星,盼月亮,下官總算盼來了相爺您。相爺果然氣質非凡,睿智無雙,下官欽佩至極。」黃沛一口好詞源源不斷,要將人誇得天上有,地下無。

「黃大人過獎了,淮安水患,兇殘不惜,這段日子辛苦黃大人了。」湯離語重心長,慰問得黃沛如沐日光。

「下官感激相爺關懷,淮安水患即使洶湧無比,下官身為地方官員,定當義不容辭,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黃沛鏗鏘立誓,臉上橫生的肥肉也是微微顫抖。

「黃大人衷心為民,重治水患,本相定當與聖上稟示。讓朝堂官員以黃大人為榜樣。」湯離也應和著。

花辭立在湯離身後,靜靜看著眼前眾人唱戲、演戲,湯離雖稱相爺,卻方弱冠,可謂少年成名。果然,與這一班老奸巨猾之人耍起手段,繞其舌來也是一點不差。那真誠態度,怕是肥頭大耳的黃沛真信了湯離要在聖上面前為他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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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冷王妃只想搞事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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