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一章 雪球不見
花辭被君顏至帶著,兜兜轉轉,終於在一院子停了下來。
「至妹妹,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花辭四處張望,有蓮池,可蓮花也沒,魚兒也沒,難道賞枯葉空釣魚?不過假山倒有一座,可花辭不敢再爬假山,若再摔一次,不知還有沒那麼好的運氣迴光返照,但君顏西風和君顏至也不會帶自己爬假山。
正疑惑著,花辭察覺裙擺被某些東西扯住,方想把裙擺扯回來,低頭一看,竟然是一團毛茸茸的小狗,全身雪白,黑溜溜的眼珠子,兩隻耳朵耷拉在頭上,仰著頭,吐著一條粉色小巧的舌頭,時而用頭蹭著花辭腳邊,真是可愛極了。
花辭蹲下,兩隻手撫摸著小狗的頭部,小狗倒順勢鑽進了花辭懷裡撒嬌。
「看,雪球果然果然喜歡辭姐姐。」君顏至也蹲下愛憐地摸著雪球。
「你這雪球可真會撒嬌。」花辭道。
「雪球也不是見誰都這般模樣,比如見到哥哥,就會一臉戚生生地往後躲。」君顏至覺得甚是好笑。
君顏西風聽著,也蹲下來。果然,雪球見了君顏西風,戰戰兢兢地往後躲。
「你看。」君顏至笑著。
「嘿!」君顏西風假裝慍色,抬手要拍打雪球,被君顏至阻擋了下來。
「你就是這般凶模樣,雪球才這麼怕你。」君顏至護著雪球道。
「它在你們面前就裝可憐,你們不在連老鼠也敢追。」
「狗追老鼠?」君顏至驚疑,花辭卻覺得好笑。
「你以為追老鼠的只有貓么?辭妹妹在想什麼?」君顏西風道。
「沒什麼,只是想起一句話罷。」花辭揚著笑。
「何話?」君顏至和君顏西風異口同聲,齊齊望向花辭。
「狗抓耗子,多管閑事。」花辭道。
啥?半晌,君顏西風和君顏至方醒悟過來,三人圍著小白,談著有趣的事,小時候,似乎快樂便是如此簡單。
夜深,君顏至鑽上了花辭的床,兩個小小的人兒相依偎著,時而發出「咯咯」的笑聲。
「父親說我們明日去遊園。」君顏至很是期待。
「遊園?游哪個園?不應該是游湖么?」花辭問。
「那個人人稱頌的西湖固然也不錯,但現在氣溫寒冷,坐在船上被風嘩嘩吹著,臉像被刀子割一般,這時極少人去,金明池可不一般了,熱鬧得很。」君顏至越說越興奮。
「如何熱鬧?」花辭道。
「明日你便知曉了。」君顏至很是神秘。「要不,明日我們把雪球也帶去?」
「你確定叔叔肯么?」花辭有些疑惑。大家閨秀,出門帶條狗,有失形象罷。「雪球可不是一般的狗。」君顏至道。
「好。」花辭困得眼睛都要睜不開了,君顏至還絮絮叨叨地說著,不知何時,兩人都睡了去,粉雕玉琢的兩張小臉緊緊依靠著,溫暖而和諧。
翌日一早,花辭和君顏至二人還賴在床上呼呼大睡之時,楚湘玉已經讓人過來伺候起床,等穿完層層疊疊的衣衫,人也清醒了不少。雪球見二人醒來,也從窩裡爬出來,在兩人身邊蹭來蹭去。
今日的陽光格外明媚,吹來的風也不像往常一般刺骨,君顏府外早已備好馬車,只等眾人上車策馬而去。
臨到府門口,君顏至依然抱著雪球,用寬大的衣袖遮著,想矇混上車。君顏長聞掃了眼君顏至,便發覺了異樣。
「把手裡的東西放出來,讓爹爹瞧瞧究竟藏了什麼寶貝。」
君顏至一怔,扯著嘴角,道,
「沒什麼,爹爹,我們走罷。」君顏至道著,便要往外跑。
「站住!」身後傳來楚湘玉的聲音,君顏至只好站定,回頭一臉的委屈。
「爹爹,你就讓女兒帶雪球出去罷,金明池那樣好看的地方,雪球都沒去過,多可憐。」君顏至道。
「正因為是去金明池才不能帶雪球去。」楚湘玉道,「金明池那麼多人,若雪球受了驚嚇咬傷了人如何是好。」
「雪球很乖,不咬人。」君顏至辨析道。
「那也不行,不咬人它會亂跑,跑丟了你可又要哭上個幾天。」楚湘玉看上去柔柔弱弱,對君顏至原則上的事卻嚴格要求。
「春桃,把雪球抱回屋裡去。」
「是,夫人。」春桃便要上去抱走小白,君顏至撇著嘴,一臉的不願。
「乾娘,辭兒有個法子可以不讓雪球亂跑。」花辭道。
「真的?」君顏至甚是興奮,「快告訴我,只要雪球不亂跑,我們就可以帶雪球出去。」
「雲羽。」花辭喚著,只見雲羽遞上一根繩子,君顏至眼前一亮,
「這不是你昨日編的繩子么?」花辭笑著,開始往雪球身上套,花辭還特意用了貂皮編了半截,如此套在雪球身上既舒適又神氣。
「喏,拿著。」花辭將繩子的另一端放在君顏至手裡,「這樣牽著,雪球便不會亂跑,要是它想咬人,又可以及時拉回來。」
「太棒了,辭姐姐。」君顏至很是興奮,「爹,娘,這下女兒可以帶雪球出去了么?」
楚湘玉和君顏長聞相視一笑,默默首肯。
「快多謝辭兒,給你想了這麼好的法子。」君顏西風道。
「那當然,還得好好道謝。」君顏至說完,拉著花辭便上了馬車。
「辭兒可真是聰穎,至姐兒就該多和辭兒玩耍,好沾點睿氣。」楚湘玉笑道。
「哪裡,都是些小聰明。至姐兒活潑開朗,倒是辭兒要多學習。」花暮謙虛回應。但也確實希望花辭能被君顏至爽朗的性子感染幾分。
「父親。」君顏西風看著花辭跟著君顏至上了馬車,目光追隨而去,心頭一轉,喚著了君顏長聞。
「你妹妹要求帶雪球,你做哥哥的,也有什麼想法呢?」君顏長聞回頭,一臉嚴肅道。
「兒子想和妹妹一輛馬車,不知父親能否允花。」君顏西風也一臉正色道,與父親一輛馬車,除了談論政事,便是商賈之事,聽多了便乏味。
君顏長聞望了眼君顏至的馬車,又望了眼君顏西風,會心一笑。
「去罷。」
「是,多謝父親。」君顏西風得到君顏長聞的允花,別提有多高興。
大大小小的要求都得到了滿足,一行人終於可以愉快地出發。
君顏長聞乘坐的馬車最為寬敞,馬車內,二人正襟危坐,儒雅端正。
「花樹你可真是如信中所說一般與家中兄長分了家?」君顏長聞道。
「是的,手段都要到了辭兒身上,再惋惜也得放手了。」花樹回應。
君顏長聞嘆了聲,甚是憂心。
「你兄長那性子,就怕你放手了也未能罷休。你還得多加留心,又或者,直接搬來王朝居住,如此,為兄也能幫上一二。」
「多謝兄長關懷,樹定會好好考慮。若是搬來京城,我想,阿暮和辭兒都是歡喜的。」花樹應。
「好,有什麼需要儘管說。」君顏長聞是真心為這個義弟考慮。花樹家中那個心狠手辣的兄長和嫂子,是何事都能做得出來的。
相對於君顏長聞馬車內的嚴肅氣氛,楚湘玉交談便甚是輕鬆,道著家長里短,談著王朝八卦。君顏西風帶著花辭和君顏至坐在最後一輛馬車,此時三人玩得更加不亦樂乎。
馬車外越發喧鬧,掀開車簾一角,只見車外人聲鼎沸,人流絡繹不絕,風景如畫,看來,是到了金明池。
作為皇家開放的園林,金明池實在是氣派宏大。花辭跟著走,不禁看痴了。從金明池東門入去,是巨大的彩棚幕次,再往西走,是無數的酒食店舍,內里坐滿了人,時而飄起令人垂涎欲滴的香氣,再往西行,可以見到一座橋,橋面三虹,朱漆闌楯,下排雁柱,中央隆起,若飛虹之狀,如此華麗驚艷的,便是仙橋,駱駝虹了罷。
本以為目前所至之處,已是最華麗出色之景,然而花辭是低估了創造力,在駱駝虹的盡頭,有座水心五殿,四岸石瓷向背,大殿中坐,各設御幄,朱漆明金龍床,河間雲水戲龍屏風。立在水心五殿前,花辭除了震撼,便是敬畏。
突然,一陣悠揚長鳴的琴聲搖著水面而來,悠揚而歡愉,循聲尋去,只見彩樓之上,立著數千人,各自撫著手中的樂器,一名容貌絕色之女子立於彩樓之上,鳴唱動人曲音。
「要開始了。」君顏至甚是興奮,眼裡寫滿了期待,而捆著雪球的韁繩也早已移交到了花辭手中。
「什麼要開始了?」花辭問。
「是春季競渡要開始了。」君顏西風道,「看,那裡。」
花辭順著君顏西風所指方向望去,只見江面采渡來幾十船隻,整齊而有序地行進。
「那是小龍船,虎頭船,飛魚船和鰍魚船,這些船隻只會展開花色表演與奪標競賽。」君顏西風講解著,三人甚是期待。
花辭從期待中回過神來,低頭一望,韁繩在手,可哪裡還有雪球的影子。
「糟了,雪球不見了。」三人齊齊望著被小白咬斷的韁繩,三臉發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