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斷魂索命

第五章 斷魂索命

前廳為柳府招待貴客之地,即使笑紅塵前一刻已經見識過柳府的財大氣粗,可與這裏一比,還真的稍遜一籌。這裏的每一桌一椅、一門一柱、瓷擺茶具、門庭畫廊處處盡顯華貴,還透著一股風雅之氣。由此可知主人的品味並非只有銅臭味的粗俗之人,與財大氣粗大相徑庭。

品了口香茶,笑紅塵享受着香茶滑過喉間的甘醇,柳員外大步走了進來,端坐於主人的位置上。

「笑大夫不僅醫術高名,看來對茶也品藝不淺。」說完,順手抬杯喝了一杯茶。

「柳員外見笑了,本人只是覺得此茶香醇可口,甘香留齒,難得一嘗,不覺回味一下。」

「不知內妾得的是什麼病,要如何醫治,還請笑大夫明說。」柳員見他神情平淡,不似一般的大夫自許不凡,又因他的醫術了得,遂不再客套,直接轉入正題。

「七夫人起病之初只是間歇性頭痛,後來情況逐漸加重至每天頭痛。半月前開始全身疼痛,並且越痛越嚴重,以至七天前開始,一發病就四肢抽搐。請問柳員外,病情是否如此?」笑紅塵表情嚴肅的問。

「笑大夫高見,內妾的病發過程正是如此。請問笑大夫內妾得的是什麼病?要如何醫治?」此時,柳員外已經全心全意信服眼前的少年,滿臉懇切之色。

「你可知,七夫人只剩三天命,如果再次發病,口噴鮮血,就是歸西之時。」說完,他又品了一口杯中之茶。

下毒之人太狠了,竟然用這種惡毒來對付一個不會武功的弱女子。看着精緻的瓷杯,他就釋然了,妻妾之爭,永無寧日,甚至禍起蕭牆。

柳員外聽說他的七妾只剩三天命,臉色蒼白而陰沉,一下子從椅子上竄起來,快步來到笑紅塵跟前,深深的作了一輯,「笑大夫,救得內妾,我柳洪定會感恩知報。」

「而且,七夫人已有兩月身孕。」笑紅塵用僅他倆聽見的聲音說道。之所以沒有大聲宣告,是因為七夫人的喜脈被毒素抑制,一般醫者難以擦覺。聽得這個喜信,柳洪片刻的怔忡過後,先是一喜,繼而臉敗如灰。

他看向笑紅塵,眼內的情緒洶湧:心痛、不舍、痛苦……,「我柳洪自知內妾的病凶多吉少,已不敢奢望上天厚愛,只求能救回她的性命,我已足矣。請笑大夫搭救。」笑紅塵眼尾掃了一下左右,沒有回答。柳洪是何其精明之人,立刻感到事情的比他想像的嚴重許多,不宜在眾人面前宣說,立刻說道,「請笑大夫隨我到書房詳說病況。」屏退了一切閑雜人後,他一下子跪到笑紅塵面前,之前的威嚴蕩然無存,只剩下對妻子的心痛和未來骨血的不舍,「笑大夫,請你施手救她們母子。」

笑紅塵嘴角微牽,確定周圍沒有其他人,清冷的聲線才徐徐響起,「七夫人不是生病,而是中毒。此毒為江湖上人人退避的斷魂索命,連身懷武藝的男子漢都無法承受毒發時的痛苦而選擇自盡。以七夫人的盈弱之軀竟然可以撐至今日,實乃讓我佩服至極。」

當「斷魂索命」四個字一出,柳洪即時跪坐在地上,連眼中的最後一絲希望也漸漸散退,只剩下一雙獃滯的眼睛獃獃的盯着眼前的少年。他雖然從商多年,但江湖上的事也常有耳聞,很清楚中了此毒意味着什麼。更沒想到他為人坦誠、做事從不做絕,善事更沒少做,如今自己所愛竟也淪為此毒所害。

斷魂索命,毒如其名。先讓人斷魂再索命,是一種使人全身疼痛,直至把人折磨得自動送上性命的毒,由此可知其中的厲害與殘暴。據聞此毒源自江湖上一個名為天魔教的邪教,專門用來控制教中的弟子,使其忠心侍主,定期給予治標不治本的解藥,可控制毒發的時間,一旦脫離該教,就無法活下去。十五年前,不知何因該毒被盜出一小部份留落到江湖上,為一些邪惡之徒所用。江湖中人無不聞之色變,避而遠之。當時不乏中毒之眾,除了向下毒之人救解藥,就只能上天魔教求解藥了。

當時的天魔教教主還算人道,對上門救解藥的人均慷慨解囊,且沒有趁人之危,江湖各派才沒有合力圍剿天魔教。反而使下毒之人被天魔教和江湖各派追斬殺盡,致使持此毒之人再也不敢隨便使用。但中毒之人均與其教中眾人一樣,需要定期取葯服用才能保其性命,只因此毒並無真正的解藥,可謂終身跟隨,至死方休。

突然,柳洪像是在大海中抓住一塊浮木似的撲向笑紅塵腳下,死死的抱住他的腿,語無論次的說,「笑大夫,你給內妾把完脈時在我掌心寫下『可治,七日』,請你一定要救她們母子。只要你能救回她們母子,別說我名下的產業財富,就是我的命,你也儘管拿去。」

笑紅塵先是一愣,繼而不解,「據我所知,柳員除了七夫人外,府內還有其他夫人吧?再說天下美女何其多……」

「笑大夫莫笑柳洪痴人,縱使府內妻妾眾多,天下芳草如雲,可我獨愛雲煙一人。」柳洪聽言並無惱怒,立即打斷他的話,眼中有自嘲,有無奈,也有怨懟,但更多的是愛戀。問世間情為何物,好一個痴情男兒!

「她們母子可救,但七夫人一定要死!」

聽言柳洪先是一震,接着瞭然的向笑紅塵扣首拜謝,卻被他一手拉起,「要言謝也要等解毒之後,現下你必須立刻備一座僻靜的宅院,四個忠心的奴僕。七夫人今晚必死,你去安排一下,一切保密,否則我不保證她們母子下一次是否還有如此好運!」

他清楚此事嚴重,一旦泄露消息,不但會給這個少年帶來無法想像的麻煩與災難,還會使自己的至愛再次置於危險的境地之中。當年江湖上中了此毒的人不計其數,就是這些人不需要解藥,可是天魔教的人卻不會不想要,而且毒害雲煙母子的人在暗,還沒查明前,她們母子二人還可能再次被害。

洪不敢再看輕這個少年,尊敬的彎腰作輯,「柳洪一切聽從笑大夫吩咐。」當晚,柳府美名在外的七夫人病逝。

因七夫人身為妾,且身份低賤,病逝隔天就按當時的風俗草草下葬。之後,柳洪故作傷心不已,以南下視察商鋪為由離開了柳府。正都城外一處偏僻的宅院內,笑紅塵正站在房門外指揮着房內的兩個婢女將熬制好的湯藥倒進浴桶,把昏迷不醒的美麗少婦扶進浴桶里泡浸。再留下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這座宅弟之中的柳洪小心照看,待藥液由淡黃變成棕黑就立刻換藥繼續泡浸,兩婢女與另外兩人繼續煎藥。

此毒雖烈且複雜,可是,作為毒醫的弟子,乃小事一樁。正常情況下,他只要開方讓人煎煲,連服三日毒即可除。但現在中毒之人懷有身孕,中毒后從沒服食過解藥,離死亡指時可待,毒素早已深入五臟六腑,溢於表皮。如用此方,怕是救了大人丟了孩子。

為保住胎兒及清除胎中可能已積有的毒素,他只好勉為其難的先用藥浸,使藥液通過毛孔進入表皮,清除體表的那部份的毒素。同時開出溫和的藥方煎服,清除體內的毒,雙管齊下。葯浸每天三次,每次換藥三次,內服每天四次。

第二天,雲煙轉醒,但她的身子仍舊虛弱,清醒的時間不多,任由婢女挽扶浸葯和服藥。可是柳洪已經激動不已。他仍然清楚的記得前天晚上,她陷入昏迷不醒后,不久就斷氣了。時當的他雖知是假,仍是禁不住悲痛欲絕,幸而有笑紅塵在他身邊以眼神提醒。第三天,雲煙清醒的時間可以持續大半天,能夠下咽一些流質食物。第四天,已經脫離昏迷。第五天,能夠下地。第六天,除了臉色仍有些病態的蒼白外,與常人無異。第七天,臉色只剩下蒼白,言談笑語間,往昔的美麗風情流溢於表。

笑紅塵給雲煙把過脈,開出兩張方子交給柳洪,「此兩方一為夫人調理身體,二為安胎,再服三日,夫人及胎兒便安康了。」柳洪顫抖著雙手接過藥方,眼中淚盈於眶,雙膝下跪,滿臉激動,「笑神醫救我妻兒之命,恩同再造,請受柳洪一拜,今生願為神醫效犬馬之勞。」笑紅塵還沒來得及阻止,床上的雲煙見此,立刻來到丈夫身邊和他一起朝笑紅塵下跪拜謝,「恩人救命之恩,妾身和腹中孩兒沒齒難忘,請受妾身一拜。」

「我這人不喜世俗之禮!若是惹得我心情不好,我通常會把救活的人毒死,以平心境!」冷冷的聲音飄蕩在房間之中,跪在地上的兩人嚇了一跳,驚恐的看着眼前那個脾氣怪異的少年,連忙相互摻扶而起。

「你剛才不是說今生願為我效犬馬之勞嗎?這個酬謝我接受。」說完,笑紅塵轉身離去。

怔愣的柳洪回神慌忙追了出去,「恩公請留步。」笑紅塵不耐煩的停步回眸,柳洪跑到他面前,從懷中掏出一塊色澤雪潤,流光盈於內的玉配交到他手中,「以後不管恩公有任何需要,在任何一家名為柳氏藥鋪和柳氏布衣紡,只要出示這塊玉配,就會有人為你辦妥一切。」

他細看了一眼這塊半邊八卦形的玉配,點點頭收入懷中,頭也不回的飄然而去,不忘撒落一句「謝了!」柳洪看着他消失在門外,有點的回不過神,想他這一輩子閱人無數,唯獨錯漏此人,不過,這笑神醫和一般的大夫真不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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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求生,凰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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