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

第 96 章

「我說,你們到底有沒有聽我倆唱啊,浪費感情!」葉昊凡唱完,斜眼兒一掃,見這倆人聊得起勁兒,看都沒看他們一眼,更別說鼓掌喝彩了,心裡很不痛快。

揚子忙嬉皮笑臉的吹彩虹屁:「呦吼~好聽好聽,般配,天造地設的一對!」

「你聽個屁了!」葉昊凡翻了個白眼兒。

揚子裝傻充愣,丟下零食,逃命一般的奔去點歌台:「嘿嘿,我再給你們選點兒歌啊!」說是說選歌,實則順手將林莫和許思名的曲目給提前切上來了。

滄桑而具有年代感的旋律響起,許思名猝不及防的一個激靈,他沒想到揚子這麼絕,居然提前讓自己走向社會性死亡。

不過,被嫌棄五音不全唱歌跑調,那還是少年時期的悲慘遭遇了,現在人步入青壯年階段,更是再沒踏足過自己的雷區,唱的到底有多離譜,他都不記得了,也沒個概念。

或許,隨著年歲漸長,不全的五音也能自動補全了吧...許思名這樣盤算著,於是在眾人熱切的矚目中,他定了定神,接過話筒,煞有介事的清了清嗓,秉著適才的信念,終於開了他那帶著點兒神秘色彩的喉......

「常常責怪自己當初不應該,常常後悔沒有把你留下來,為什麼明明相愛,到最後還是要分開,是否我們總是徘徊在心門之外」

「有多少愛可以重來,有多少人願意等待,當懂得珍惜以後歸來,卻不知那份愛會不會還在」

揚子:「!!!???」

葉昊凡:「!!!......」

柳澤熙:「???......」

林莫:「.........」

幾個人全程面露菜色,心情複雜,大概從未覺得一首幾分鐘的歌漫長的跟特么一個世紀似的,凌亂的內心獨白無外乎:

嗯?這是啥歌兒?我真的聽過嗎?

媽耶~這唱的...牛仔哥本人來了也不認得了吧!

哇...又漲了奇奇怪怪的新知識,原來說話聲音好聽的人,唱出來的歌還不一定能聽!

媽的!有沒有誰去切一下歌,這特么是催命呢吧!

.........

終於,一個世紀結束了,響起一片掌聲。

許思名還舉著話筒,似乎並沒有要放下的意思,他這會兒的表情倒是沒了獻唱之前的困窘局促,反而有幾分老懷欣慰、滿意知足的意味兒,因為他全程自我感覺都非常良好,旋律跟的上,節奏踩得准,也沒有像以前那樣被聽眾驅趕群嘲,還得到了讚賞,果然——不全的五音是會隨著年歲增長實現自我修復的。

沒辦法,人類精英嘛,難得一回純真,純真到分不清那陣兒雷鳴般的掌聲是讚賞還是解脫,更忘了成年人是多麼善於偽裝和隱忍!

「咳咳,不是說......」許思名試探著看了林莫一眼,轉而又向葉昊凡投去詢問的目光,就著話筒問道,「要讓我再來首對唱嗎?點了哪首啊?」

眾人:「.........」

最怕空氣突然的安靜,還好下一首歌的旋律起的及時,葉昊凡忙起身上前,不漏痕迹的奪了他手裡的話筒:「誒呦,人家下一首都開始了,你還想當麥霸呀,給其他人也留點兒機會,你先歇會兒,其他的...晚點再說!」

揚子低著頭,用手遮住前額和眉眼,在昏暗的燈光下得仔細看才會發現,他那倆肩頭跟抖糠的篩子一樣,怕是要獨自默默的笑厥過去了,柳澤熙曲著食指遮住唇齒,盡量維持著優雅,連刻意扮清冷的林莫都沒忍住,「吭哧」一下笑出了聲兒。

許思名:「......?」

「內啥,這歌兒誰點的?趕緊!」解救眾生的葉昊凡拿著話筒巡了一圈。

揚子極力憋著笑,抬起頭:「那是給林哥點的,快,林哥,我們需要你!哎呦媽呀...笑死我了!」

林莫接過話筒,注意力才回到這歌兒上,他臉上的笑意漸漸淡去,下意識說了句:「怎麼...點了這首?」

「這歌好聽啊,你自己不是也喜歡嘛!」說罷,揚子似有若無的瞄了許思名一眼。

《獨特的煙火》

伴奏旋律和屏幕上的字幕一點點流逝,林莫緊攥著話筒,兩瓣唇抿了又抿,終於從唇縫中擠出溫柔而有磁性的唱詞:

「......我知道相守並不那麼容易,也知道你我也許有些距離,沒關係,就讓我慢慢了解你」

這傢伙唱歌的時候是真迷人,許思名心頭痒痒的,而且這首歌...好像在哪裡聽過。

「我想你是獨特的煙火,綻放在世界某個角落,而我卻碰巧經過,將你收進瞳孔......」

許思名呆了呆,就算他再沒有音樂細胞,可這首歌,在那個夜晚,被這個人邊彈邊唱著對自己告白的場景,他怎麼可能忘記!

許思名的心跳又不安分了,他無所適從的抓起桌上一罐啤酒,也不管是誰的,先灌下去兩口,壓一壓那份不受控制的悸動。

歌聲與記憶重疊,原來那一晚,林莫望向自己的每一個眼神,他都還清晰的記得...只是此刻,昏黃的包間里,林莫只緊緊盯著屏幕上的歌詞,連一點餘光都沒有給過他。

時過境遷,也不知道這個人再次唱起這首歌兒,心裡又會想些什麼呢...許思名愣愣的望著林莫朦朧的側臉輪廓,出了神。

跟林莫情歌對唱這事兒,自然是沒後文了,天道不允許有,許思名雖然心裡還挺想,可也拉不下老臉開這個口,要求人家歌神帶他飛。

快過零點了,服務員問他們要不要包通宵場,幾個人一合計,確實也累了,便打算收拾收拾走人。

「你們怎麼回?」葉昊凡問。

許思名:「開了車,還在剛吃飯那地兒的停車場。」

「先擱那邊兒吧,要麼找代駕,喝了酒,別自個兒開了!」葉昊凡轉而看向林莫和揚子,「你們呢?」

林莫:「我叫個代駕吧,我車也停在那邊兒,揚子跟我車就行!」

「唔......」葉昊凡眼珠子一轉悠,「揚子,你住哪兒?」

「興茂廣場那邊兒!」揚子眨巴著眼,身為小弟,他非常有自知之明的聽從著幾位大佬的安排。

「那正好,一個方向啊,我叫了車,你跟著我們,林莫還是幫忙送一下思名吧,他今天喝的有點多,你也知道,他喝多了還挺麻煩的。」

許思名:「???」

我喝多了嗎?我自己怎麼不知道?

林莫:「......」

腦子裡似乎閃過一些不太和諧的片段。

揚子迷迷瞪瞪的被那倆男人拐跑了,剩林莫和許思名在原地大眼兒瞪小眼兒,尷尬了片刻,才想起要往停車場去。

「你...還好嗎?有覺得不舒服嗎?」林莫問。

「其實沒喝多少......」許思名衝口而出,但說完就後悔了,葉昊凡這麼安排啥用意,傻子都知道,可他大概就是比傻子還傻,好在他腦筋還能轉的過來,忙改口,「不過,可能是後勁兒上來了,又吹了點兒風,現在感覺特暈乎。」說罷,裝模作樣的揉了揉自個兒太陽穴。

林莫皺了皺眉,停了腳步:「那算了,這還有段路呢,你要是明天不急著用車,我們也叫個車算了!」

許思名跟著停在原地:「嗯,都行!」

林莫掏出手機,邊倒騰邊說:「叫到車了,你再堅持一下,回去以後喝點蜂蜜水或者熱牛奶,早點睡,不然明天又得頭疼了!」

「嗯,知道了,你...還跟以前一樣,這麼體貼!」仗著自己現在是醉鬼,許思名想說什麼都肆無忌憚起來。

「......」林莫頓了頓,然後繼續若無其事的盯著手機,看叫到的車與他倆之間的動態距離。

相對無言的幾分鐘變得格外漫長,許思名也沒敢再說過火的話,生怕惹急了這人,真就被他丟在馬路牙子上,從此再也不相見了,許思名相當無奈,他現在是真有些摸不透林莫的性情了。

車終於來了,林莫本想坐到副駕駛座,但猶豫了一下,還是隨許思名鑽進了後座兒,想的是,萬一這人不舒服......

他當然不知道,許某人全程都很舒服,還時不時偷偷瞄他,反倒是他自己有些身心俱疲,上了車后一直仰頭靠在靠背上,望著車窗外的夜色發獃。

司機按許思名報的地址,將車穩穩停在了小區門口,林莫讓司機稍等片刻,然後推開車門先行下了車,他一隻手幫許思名支著車門,另一隻手不自覺的微微抬起,像是在隨時待命,好在,許思名雖然磨蹭,但狀態看起來還算正常。

林莫垂下那隻沒派上用場的手,扭頭看了一眼,這片兒顯然是個高檔社區,倆人一路無言,這會兒要分開了,總得沒話找話說。

「你...現在住這兒?」林莫問。

「嗯!」許思名踟躕了一下,「是...剛買的,現在不還債了,寬裕很多。」

「挺好的!」林莫似乎並不感興趣,「那你快進去吧,早點休息!」

許思名沒動也沒做聲,還是定定的看著他。

「......?」林莫試探著問,「你...你自己進去沒問題吧?」

許思名搖了搖頭,眸子里的不知是柔軟還是醉意,示弱道:「好像...不太行,還是很暈,我怕我一會兒找不著方向了,而且,你說的那什麼解酒配方啥的,我也不會弄。」

「......」林莫有些納悶了,搞不清這人是真暈假暈,真暈的話,腦迴路倒是還清晰的很,「那要不,我送你上去?」

「可以嗎?會不會耽誤你時間?」夜幕里,許思名不甚明顯的勾了一下嘴角,違心的問。

林莫遲疑了片刻,甩手將車門關上,走到前座跟司機道了個歉,打發人走了,然後緊跟著許思名進了小區。

***

許思名這套房子很大,估摸得有一百來平,樓層房型也都無可挑剔,當然,除了布置單調,氛圍冷清了些,不過,等將來該入住這屋兒的人都住進來了,也就不會冷清了......

林莫這樣想著,他表情複雜的看著那個自稱找不著方向,卻輕車熟路把自己領回家的男人,立在玄關,一時有些無措。

「進來啊,隨便坐,別客氣!」許思名招呼完人,自個兒先四仰八叉的癱靠在沙發上了,他仰起頭閉上眼,下意識將手背搭在自己額前。

他其實真沒喝多,只是覺得特累,畢竟年紀大了,像年輕人一樣這麼瘋玩折騰不說,今晚還儘是些耗費心神折磨心智的事兒。

可被下了套的林莫哪能分的清,見許思名這副模樣,只當是他真頭疼的不行,於是也沒多打擾他,自個兒找廚房去了。

十多分鐘后,林莫看著許思名把自己調好的蜂蜜熱牛奶喝完,然後將廚房收拾妥,擦乾淨手,準備走人,他出來找了一圈自個兒的手機卻沒見蹤影,最後見那玩意兒在廳里的沙發上躺著,可他明明記得當時是隨手扔在餐桌上的...再一瞥許思名,那貨還閉著眼睛癱在那兒呢,只不過嘴角微微揚著,應該是還醒著。

「那我...就回去了,你早點睡!」林莫輕手輕腳的抓起自己的手機,告辭。

許思名猛地一下坐了起來,定了定神,跟著站起身,與林莫相顧無言的對視了三秒,林莫臉上沒什麼表情,轉身要走,許思名不知道抽了什麼風,一把拽住他了的胳膊。

「莫莫~你看都這麼晚了,今天...你就我住這兒吧,可以嗎?」

林莫一怔,從這個人嘴裡叫出來的這個稱呼,他太久沒聽過了,他心頭一動,可臉色卻隨即沉了下去。

「許老師!」他果斷的掙脫了許思名的牽制,冷冷道,「還請你自重!」

「什...什麼?!」許思名懵了,他完全沒料到林莫的態度轉變這麼快,明明曾經能那般親昵無間,現在竟都跟「不自重」掛上了邊兒。

空氣凝滯,數秒后,林莫重重吐出口氣兒,緩和了些語氣:「思名,我還當你是朋友,今天送你回來,照顧你,也只是出於朋友的關心,別無其他!」

他頓了頓,繼續保持著背對許思名的姿態,寒涼的說道:「你不會忘了我們是怎麼分開的吧,你不是也沒辦法容忍被插足的感情么...雖然那不是事實,呼~將心比心,大家都是一樣的,沒人願意被這樣傷害!向前看吧,珍惜現在身邊人,過去的都讓他過去,好嗎?」

許思名啞口無言,徹底呆愣在了原地,林莫也沒有等他應答,拉開房門頭也不回的走了。

然而,平淡消停的日子只過了三天,打第四天傍晚起,每晚那時候,總有那麼個陰魂不散的遊魂,手捧一大束紅玫瑰,出現在林莫咖啡館的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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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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