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666也和季輕言一樣陷入了沉默。

直播間光屏上還飄着一條條彈幕，季輕言回過神，身體向後仰了仰，讓記錄儀能更清楚地拍到他身上白袍的完整模樣。

季輕言：「沒錯哦，我穿的是言老師同款。」

【月亮圓圓：嚶嚶嚶太好了我喜歡的主播也喜歡我最崇拜的偶像[快樂轉圈.gif]】

【一天八杯水：還會有人不喜歡言老師嗎？沒有！！不存在！！！】

【松小鼠：主播是因為什麼喜歡言老師的呀？我先說！雖然言老師的畫像上沒有臉，但我堅信言老師肯定長得特別好看！！！】

季輕言眨眼：「喜歡言老師需要理由嗎？」

666：『……』

666在季輕言的腦海里吐出一串省略號。

如此理直氣壯光明正大地自戀！好生不要臉！！

【實力乾飯人：說得對！！！根本就不需要理由，言老師就是有這種魔力，聽過他故事的誰會不喜歡！！！】

【悠悠我心：+1】

【月亮圓圓：+2】

……

直播間的人數不知不覺漲到了兩位數，季輕言雖然是第一次直播，但卻很是得心應手。

如今是星際大和平時期，人們沒經歷過五千多年前的種族戰爭，在面對陌生人時沒有過多的防備和令人心寒的冷漠。

哪怕今天是他們的第一次相處，直播間內那十多位觀眾們的熱情和善意，也彷彿能直接穿透屏幕一樣。

這樣的相處讓季輕言覺得很舒服。

666看着季輕言此時輕鬆的模樣，也忍不住在腦海里蹭了蹭季輕言的意識體。

自戀就自戀吧，宿主開心就好。

但666有點想不明白，為什麼五千年後的人們還會知道有關於季輕言的事情。

它很清楚，在完成主神發佈的任務以後，宿主可以選擇回到原先的世界，或者換個身份留在這個世界。但不論選擇哪一個，宿主存在的痕迹都會被清除抹去，理應沒有人會記得他才對。

而且，如果它的程序沒有出錯的話，它記得季輕言完成任務以後，根本沒有來得及兌換獎勵就出了意外，它的賬戶里應該還有宿主攢下的大把積分才對。

但現在這些積分全部都消失了，就連身為系統的它也和主神失去了聯繫。

現在這個狀況着實有些奇怪。

季輕言猜測：『可能主神以為我死了？』

666：『？宿主沒有死啊！』

季輕言：『但是如果我沒有醒過來，和死了又有什麼區別？』

好、好像有那麼一點道理……

666不說話了。

它覺得這個說法有點扯，但又想不到其他合理解釋。宿主若是死亡，任務會自動算作失敗，這樣一來它和主神之間的聯繫斷開，似乎也能說得通。

不同於666的憂心忡忡，季輕言倒是不怎麼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松小鼠：主播名字裏也有一個言字誒！決定了我要叫主播言言！】

【月亮圓圓：言言像在叫言老師的昵稱……咦惹有點羞恥[嘴上說不要身體超誠實.jpg]】

【番茄炒蛋只吃蛋：我也有一件言老師同款的長袍，但是主播身上的那件看起來要精細好多！主播那件在哪買的，一人血書求賣家星網網店！！！】

【一天八杯水：銅球！！！】

666明顯感覺到，季輕言的意識體顫動了一下。

「這件長袍是朋友親手做的，他現在……」季輕言頓了頓，「可能已經不在了吧。」

直播間安靜了片刻，眾人似乎察覺到他們也許無意間問了不該問的，於是紛紛主動轉移話題。

是一群體貼又可愛的人，季輕言想，和五千多年前實在是太不一樣了。

他順着眾人的話題，開始和他們聊別的，似乎完全沒有把剛剛的小插曲放在心上。只有666能感覺到，季輕言現在的心情並不好。

但它沒有辦法安慰到他。

五千多年的時光，就算那個人是壽命最長的龍族，也沒有辦法活這麼久。

懸浮車搖搖晃晃地朝目的地開着，在路過一條狹隘的小巷時，季輕言心頭一動，第一時間關掉了懸浮車的自動駕駛，將車停在了路邊。

【月亮圓圓：咦言言下車了！是到養育院了嗎？】

【番茄炒蛋只吃蛋：附近沒有看起來像是養育院的建築啊……】

【松小鼠：言言去巷子裏做什麼？】

記錄儀晃晃悠悠地跟在季輕言的身邊，季輕言抽空看了一眼彈幕：「巷子裏好像有什麼東西。」

他的經脈和器官受損嚴重，但精神力卻是完好的，在剛剛的那一瞬間，他感覺到了一股有些熟悉的氣息。

似乎是龍族。

對方的氣息很虛弱。

巷子裏很臟很亂，似乎很久都沒有人打掃過這裏，空氣中瀰漫着一股酸臭味，很難聞。

季輕言隨手關掉記錄儀的共感系統，以免直播間的觀眾們和他一樣聞到這些奇怪的味道。

他加快腳步，終於在巷子盡頭看見了一團黑色的小身影，對方一動不動地躺在垃圾堆旁，身上帶着傷，似乎失去了意識。

季輕言心裏一緊，他一眼就認了出來，這是一隻龍族的幼崽。

龍族的幼崽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季輕言來不及想這些問題，這隻龍族幼崽的狀態很糟糕，身上的傷口很多，大部分都已經結上了血痂，但還有一些比較嚴重的傷口依舊在流血。

季輕言在那上面察覺到了些許法術的痕迹，這隻龍族的幼崽似乎被法術攻擊過。

到底是誰這麼狠心，竟然對一隻毫無還手之力的幼崽下這麼重的手？！

怒意霎時就蔓延開來，季輕言沉着臉把受傷的幼崽抱進懷裏，從戒指里拿出一件乾淨的小衣服，沾了一點藥水給幼崽擦拭著。

幼崽身上的血跡被一點點擦拭乾凈，傷口卻幾乎沒有癒合的跡象。

季輕言身上沒有多少幼崽能用的靈藥，普通的靈藥對強大法術留下的傷痕作用微小，而成年人所使用的靈藥藥力太強，以幼崽的身體不一定能承受得了。

如果能使用治療法術的話……

666察覺到季輕言的想法：『宿主！』

不顧666的阻攔，季輕言試圖調動自己的法力，然而還不等指尖聚集出淺綠色，他的胸口就傳來一陣劇痛。

季輕言倉促抬手，裝作無意間碰到把記錄儀的鏡頭轉向懷裏的幼崽，隨即有些狼狽地捂住嘴，壓抑地咳出聲，一絲甜腥瀰漫上來，被他及時用手裏的小衣服接住，但還是有些血液滴落在了他胸前，紅得刺眼。

昨天干擾檢測儀的時候，他已經強行用完了經脈里的最後一絲力量。從蘇醒到現在，季輕言頭一次對無法使用法術的自己產生了無力感。

【太陽圓圓：這是什麼魔獸的幼崽嗎？還是哪個智慧種族的幼崽？？？】

【番茄炒蛋只吃蛋：誰這麼變態竟然折磨幼崽？那些傷看起來不像是普通的傷啊！】

【宇宙第一帥：主播沒事吧？怎麼咳得這麼厲害？？】

季輕言暫時沒空去回應那些彈幕，趁著鏡頭還對着幼崽的工夫，他用小衣服擦去唇邊的血液，閉上眼無聲地喘了幾口氣，讓自己迅速平緩了下來。

等季輕言再次睜眼的時候，他這才發現，懷裏的幼崽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睜開了眼，正用它那雙金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季輕言怔了一下，收起手裏染血的小衣服，沖幼崽露出他最和善地笑容：「龍龍跟我走吧，以後我照顧你，不會再讓人有機會欺負你了。」

那一瞬間，666覺得此時的季輕言，和五千年多前的季輕言重合了起來。

哪怕過了五千年，它的宿主『拐帶』小朋友的技術，依舊沒有半點長進，這讓666莫名覺得有些懷念。

而此時的龍時默很茫然。

如果他的記憶沒有出錯，他記得前不久他還在和一個長得人模人樣的魔族，進行一番並不友好的『切磋』，但他突然之間就失去了意識。

等他再次睜眼的時候，他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破破爛爛的地方，街邊幾乎被踩得稀爛的報紙告訴他，他現在在一百年多前的嘉爾星球。

一！百！多！年！前！！！

龍時默幾乎不敢相信，他竟然回到了過去！還因為力量透支被迫變成了幼崽！！而且還被幾個普通人類逼到不得不鑽進垃圾堆保命！！！

想他堂堂龍族大統領，什麼時候受過這委屈？！

他算是記住那個可惡的魔族了，龍時默想。不管回到過去這件事是不是那個魔族造成的，他都要把他遭遇這些的帽子扣在他身上。

反正那個名叫卡爾的魔族已經和他鬥了幾十年，是他的老對頭，多按幾個可以『切磋』的罪名在卡爾頭上也沒多大關係。

龍時默窩著一肚子火，再次因為體力不支暈倒在了垃圾堆旁。

吵醒他的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龍時默艱難地睜開眼，渾身上下的劇痛讓他低唔了一聲。

他不喜歡現在自己的狀態，無法掌控身體的感覺太被動了。

龍時默順着聲音抬起頭，恰好看見抱着他的青年咳出一口血，鮮紅的血液順着青年的唇角滑落，滴在了對方雪白的長袍上。

紅得刺眼。

但更讓龍時默覺得刺眼的，是青年的面容。

除了發色和瞳色不一樣之外，眼前的青年竟然和跟那個魔族卡爾長得一！模！一！樣！！！

所以現在是什麼情況？！

龍時默頭一次覺得自己的腦容量有點不夠用。

他重生回了一百多年前，被他的死敵救了，死敵還說要照顧他保護他不讓他受欺負——

這是什麼新型騙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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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時默：是我重生的姿勢不對嗎？[懷疑龍生.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