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一次，她和他交心
「你以為這是你家啊，我是經理，你得聽我安排，我說什麼是什麼，不需要經過你的同意，更輪不到你指手畫腳。」
當了那麼多年打掃衛生的，好不容易爬到經理位置，哪能讓一個新來的給她下馬威。
朝暮絲毫不退讓，「本公主來打工，是給你臉，你又有什麼資格對本公主大呼小叫？」
一口一個本公主，讓經理確認這就是個被家裡寵壞了的人。
沒有公主名偏得了公主病。
要真是個公主，一輩子不愁吃穿還有傭人使喚，還來打什麼工。
經理自覺自己猜得八九不離十，眼神略帶嘲諷，「公主是嗎，哦不好意思，是我不對了，我應該安排個適合你的工作的，比如……陪男客人聊天。」
古代來的朝暮並不懂公主在現代意味著什麼，以為她終於知道害怕了，心裡洋洋得意。
聽她讓自己陪男客人，朝暮怒意盎然，「你讓本公主學樓女子那套？」
經理大紅唇勾起一抹笑，抱著胳膊不說話，見她這般羞辱，朝暮直接甩了她一巴掌。
「大膽刁奴，如此折辱本公主，信不信本公主砍了你的頭。」
經理想還擊，卻發現自己沒她高，捂著臉憋了半天憋出了一句，「你被炒魷魚了。」
朝暮冷著臉，「不要，本公主不懂炒魷魚。」
她是真不知道，但聽在經理耳朵里就是她胡攪蠻纏。
頭一次遇見這種連炒她魷魚都要被反駁的人，經理感覺面子被下了，非常不高興。
「我是經理我說了算，我說炒你魷魚就是炒你魷魚，剛好可以滾回家當你的公主。」
怕再挨打，經理不再和她多說，生氣地出了餐廳，也不知道去了哪。
沒一會兒何遇就下來了，看到顧朝暮坐在門口垂頭喪氣，一臉不高興，問：「怎麼了，我不是給你找到工作了嗎，你老老實實上班就能領工資，又在鬧什麼。」
剛在辦公室坐下，買的包子還沒來得及吃，就有人找他，讓他把顧朝暮帶走。
朝暮很委屈，被質問心情也不好，「我沒鬧，我說我不喜歡穿那麼暴露的衣服，他們說我的工作必須穿。」
「我讓她給我換一份工作，她又讓我陪男客，那我當然不同意，陪客是風塵女子做的事。」
「最後她叫我去炒魷魚，我哪兒會炒魷魚，肯定也是不行的，這哪是給我安排工作，分明是成心刁難我。」
她說的話，何遇沒全信，剛剛那人已經給他說了經過，還把那套她認為暴露的工作服給他看了。
這是正規餐廳，衣服並不暴露，只是短袖短褲，稍稍露了肉。
以前顧朝暮的穿衣風格百變，也不是沒穿過這種，據他看到的，就有各種各樣露腿，露胳膊，露背，露鎖骨的。
經過這件事，他想起來，似乎這次顧朝暮帶來的全是長袖長褲，連鞋也是休閑鞋，渾身包裹得嚴嚴實實。
起初還以為這是她的常態，畢竟她長得漂亮身材好，穿什麼都好看，她自己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什麼風格的衣服都穿。
現在才發現，她竟然變得……保守了。
第一份工作就被弄掉了，何遇沒再繼續找工作，把她帶回了家。
因為發現還不夠了解顧朝暮，擔心下一份工作又觸到她的底線，索性歇了送她上班的心思。
「顧朝暮，以後在外面少說本公主這句話。」看她想反駁，何遇打斷她，「公主是夜店陪客人喝酒的小姐的稱呼，你老把這句話掛在嘴上，別人會以為你是陪酒小姐。」
朝暮張著嘴，表情很驚訝，原來公主是這個意思嗎？
時過境遷，當年一個國家高貴的公主，在現代居然活得如此低賤卑微，宛如一個青樓小姐。
難怪她說公主時，何遇，還有別人都不把她放眼裡，原來她的身份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已經震懾不了任何人。
一瞬間，朝暮心裡有一股難以言喻的失落。
也是在此時此刻，她才真正的意識到，她的國家亡了，她再也不是公主，所處的世界也不是她所知道的世界。
「還有你的脾氣，出門在外收斂一點，外面的人可不會慣著你，人家經理沒錯，你打了她一巴掌，她占著理可以打回來的
，可是人家沒有。」
「是她素質好，也是你運氣好，若再有下次，遇到個脾氣火爆一點的，還手你也只能受著。」
何遇以為她要反駁，正在打腹稿，準備了長篇大論教育她。
朝暮卻低頭，乖乖地點頭同意，表示下次一定會收斂，倒讓習慣她唱反調的何遇驚了一把。
為什麼一下變得這麼好說話，是他話說太重了，還是在那個經理那兒受了打擊。
回憶了一下他的話，也不算重，多半是受了打擊。
以前她是事事順心的顧家小姐，心高氣傲，慣會頤指氣使，如今卻連一個工作都做不好。
受打擊也在所難免。
之前朝暮不想承認自己變成了別人，故意將顧朝暮的思維和想法按下去，禁錮在記憶深處。
經此一事，朝暮在心裡暗暗下決心，要改掉自己身上原本的東西，努力把顧朝暮的思維放出來。
過了這麼久，她也該面對現實，承認她已經死了。
現在她是顧朝暮，一個現代人，而並非大理國的公主。
朝暮面上神色嚴肅，「何遇，我好像病了。」
嗯？
何遇沒搞懂她這話什麼意思，但不等他問，朝暮自己開了口。
「我不記得以前的很多東西，但我不想讓爸爸發現，所以我故意離他遠遠的，我也不想讓你發現，怕你們排斥我，努力裝一個正常人。」
「可是病了就是病了，再怎麼裝也不像，可能你也發現了，只是沒有說。」
「是的，我已經不在了，以前的我已經沒有了，她死了，死得好可憐。」
說著說著，朝暮淚如雨下，其實不是因為這話，是她決定忘記朝暮公主，把自己和顧朝暮融合的那一刻。
她的眼淚，是為了祭奠真正死去的自己，還有真正死去的顧朝暮。
她這算是第一次和他說心裡話吧，何遇一時間愣住，竟不知作何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