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盛(二)

敦盛(二)

在砍倒了不知多少敵人之後,耳邊的喊殺聲終於稀疏起來,泉奈把忍刀插·進地面,大口大口地喘氣。

因為天降暴雨的緣故,地面黏膩濕滑,水道縱橫,一股股或鮮艷,或暗沉的血從傷口湧出來,匯入奔流的水流里,將濁黃顏色染作猩紅。股股的紅色水流遍布戰場,泉奈立在其間,恍惚中只覺身處濤濤血海中,腳腕處泛起虛幻的溫度,像是不甘死去的冤魂伸出雙手,要將他拖入黃泉。

「滾……滾開!」

泉奈下意識揮手,想要把糾纏過來的厲鬼趕走,沒想到揮了個空,直接撲進另一個冰冷的懷抱。

「泉奈……宇智波泉奈!」

朦朧視野重新清晰起來,泉奈眨了眨眼,發現接住他的是族裡最鷹派的二長老梟。說是長老,實際上梟今年也才四十多歲,是個頭髮蓬亂,面容嚴肅的硬漢,嚴格算起來還跟他們家沾親帶故。

見泉奈清醒過來,宇智波梟頓時鬆了口氣,用手背在他額上貼了一貼,道:

「有點發燒,不過不嚴重,你先休息一下。」

「不用了,梟伯父,既然上了戰場,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樣了。」泉奈下意識用了從前的敬稱,又抬眼看了看梟身後,一顆心也放了下來,「增援到了嗎?還是父親派你們來的?剛才千手過來襲擊了一次,然後被我們打退了。」

「後備隊沒上陣,是族長派我們來的。」梟回答,又看到他不停流血的左臂,隨手撕下一片布條裹在傷口上,暫時止住血流,「這次千手戰法有變,沒有集中攻擊族長所在的右翼,而是去了左翼。族長大人派我帶隊支援左翼,在路上看到你們在戰鬥,就過來幫一下你們。」

左翼?

難道是斑哥在的那邊?!

天空劃過閃電,旋即便是驚雷。

慘白電光下,泉奈面無人色。

「等一下,梟伯父!帶上我吧,我也去!」在梟為難的眼神里,泉奈又一次重申道,「我沒問題的,宇智波家的孩子不會被疾病擊倒,何況只是著涼?族裡那麼多人受傷了都還在戰鬥,我又有什麼理由後退,難道只因為我是族長的兒子?」

兩雙眼睛碰撞到一起,半晌,他才從嘈雜紛亂的聲音里找到梟的嗓音:

「既然這樣,你就跟我行動!注意了,族長命令我們儘快到達戰場,你要是掉隊,我們是不會停下來等你的!」

「收到!」

宇智波泉奈叼著一顆兵糧丸跳上樹梢,重新恢復的查克拉與跟著大部隊行動的安心感一下佔滿了整個心房,再加上對斑處境的擔憂,他幾乎衝到了隊伍最前面。

「慢點呀泉奈大人,查克拉要等到戰鬥時用才最好,現在用會起不到最佳效果的。」一個梳著高馬尾的族人搖了搖頭,「我能理解大人您的心情,但您也好歹多給斑大人一點信任吧,他是不會被這種小困難打倒的。」

「是嗎?」宇智波泉奈輕聲呢喃,還不等那個族人回答,就又自言自語起來,「也對,斑哥比我早上戰場那麼多,肯定比我更有經驗,我又在這裡瞎擔心什麼?他可是因……他將來可是能跟千手柱間一爭長短的人,怎麼可能就這麼在戰場上死掉?」

「什麼?」

「不,沒什麼。」宇智波泉奈扭過頭,轉而問了個毫不相干的問題,「蒼火哥,下這麼大的雨,是因為春天要結束了嗎?」

「是啊,今天,正好是立夏呢。」宇智波蒼火不明所以,但看著如此場景,也不禁悲傷起來,「說起來,這麼大的雨,倒像是老天爺都為了春天離去而哭泣呢。我還想多看看後山上那些花呢,今天被雨一打,大概全都會掉到泥水裡去吧。」

宇智波泉奈在樹榦上一躍,又跳上了另一根樹枝。

「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哪怕春天美麗得像是夢,時間也總要往前走的。蒼火哥,錯過了這一季的櫻花,下一年的櫻花,會開得更美吧?」

「還真是溫柔吶,泉奈大人。」宇智波蒼火有些惆悵,「雖然後山的花年年都會開,可到了明年,我不一定能看得見啊!」

不一定能看見……

宇智波泉奈張了張嘴,剛想說什麼,就看見沖在最前的梟比了個手勢,頓時整支隊伍都停了下來。他從枝杈稀疏的縫隙里望過去,看到一個留著白色短髮的腦袋。

是千手扉間!

……

短短一霎,宇智波泉奈就明白髮生了什麼。

在集中力量突襲羽衣跟宇智波聯手的側翼之後,千手斷定宇智波方肯定會前來救援,就埋伏了一支隊伍在他們的必經之路上,企圖達到殲滅敵方有生力量和拖延時間的目的。遇到這種情況,如果不能儘快擊破攔截到達預定地點,那左翼就必然會崩潰。

在牽一髮而動全身的戰場上,側翼軍勢的崩潰勢必會引發連鎖反應,甚至直接決定戰場結局也不無可能!

宇智波泉奈在心裡暗罵了一聲該死,然後他看見,對面那個死白毛也同樣睜大了眼,紅眸里流淌著複雜至極的情緒。

那傢伙認出他了。

來不及敘舊,來不及寒暄,隨著領頭人一聲唿哨,忍者們直接戰作一團。

也許是出於世仇的本能,千手跟宇智波兩族甚至不用打任何招呼,就迅速選定了對手。王對王,將對將,宇智波泉奈對上的,也是年紀差不多的千手扉間。

天上暴雨未歇,低垂的鉛雲令得平時本就遮天蔽日的樹林更形陰暗,兩人就在這近乎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輾轉騰挪起來。

「看樣子,我先前說過的話……要很好地實現了呢。」

泉奈甩了甩刀上的水花,率先衝過去,對著千手扉間的腦袋就劈過去,然後毫無意外地被千手扉間架住。

「這句話……應該還給你。」

嘶啞嗓音里,帶著一股不服輸的味道,兩頭牛犢在黑夜裡廝鬥,又忍不住用已然模糊的視線追逐著彼此模糊的輪廓,偶有星點火光從交擊的鋒刃里迸出,短暫地照亮了面容。

醜死了。

泉奈盯著扉間被火光照亮的臉想。

原本那傢伙是一頭蓬鬆乾淨的白髮,膚色比起別的千手,也淺得更像是他宇智波一族的人。就連眼睛,也是紅玉一樣溫柔又透徹的紅色。

而現在呢,滿頭白髮都黏在腦袋上,一綹一綹的,不管是臉皮還是哪裡,全都沾著髒兮兮的泥污,白瞎了那張好臉。那雙像極了寫輪眼的紅色眼睛更是讓人心生煩躁。

要是能挖下來就好了,挖下來之後,心中煩躁的情緒就不會再有了吧?

他討厭有人用這種「余情未了」的眼神看他。

泉奈刀勢一變,也不管對方的刀快要落到身上,直接刺向扉間雙目。

就算挖下來之後會殘留很多驚恐和怨恨,那也是能通過特殊手法處理掉的吧?到那時候,他手上這雙眼睛就不會用那種令人噁心的複雜眼神看著他了。

「宇智波泉奈!」危急之下,扉間倉促收刀,「你是要把我戳瞎嗎!」

泉奈歪了歪頭,用一種輕快的語氣道:

「難道不是?我是宇智波,你是千手,我們兩家是世代相殺的仇敵,對付敵人,難道不該用盡一切手段消滅他嗎?戳瞎你的雙眼,讓你看不見任何東西,難道不是種很划算的手段?」

「但我覺得你明明——」

彷彿意識到什麼,某種屬於少年的天真意氣從扉間身上消失了,又或者說,被強行抽離出來,封鎖在了厚厚的冰牆之下。

「我明白了,泉奈,我會尊重你的意志,然後……讓你去死。」

泉奈在黑暗裡微笑起來,心情甚至像天上的鳥兒一樣輕盈。

「對,扉間,就是這樣。兩族戰場上不會有任何個人友誼存在的餘地,把從前那些事忘了吧,這時候再念舊,只會是對你我的侮辱。」

扉間並沒有回答,只是遠遠跳到了另一根樹榦上,開始結印,而泉奈也沒有選擇在此種環境遭到克制的火遁,而是發動三身術,趁扉間無暇他顧的時候一刀割喉!

身首分家的幻影陡然消失,枝葉間飛出一道水流,驚慌失措的「宇智波泉奈」頓時被打中。扉間想也不想,把刀往背後一揚,反手架住襲來鋒刃。

兩人在一片黑暗裡又交手數次,互有勝負,最終泉奈還是因為左臂傷口,漸漸有了不支的跡象。

感應到身體愈發遲鈍,泉奈不禁在心底嘆了口氣,要輸了嗎?

但很神奇,他對被千手扉間幹掉這種結局倒是接受良好,並且在這時候,他又開始不停回憶從前的事了。

……

那是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他難得跟父親田島一起在庭院里賞櫻,那個時候,他問:

「父親,櫻花的含義,是什麼呢?我聽很多人說,不要在庭院里栽種櫻花,因為櫻花的寓意不好。」

田島的表情瞬間有些莫測,但最終也只是摸了摸他的頭,說:

「沒有這回事,只是因為櫻花木質並不堅實,開花又瞬開瞬落的樣子容易讓人有不好的聯想而已。不過,很多武士喜歡在庭院里栽種櫻花是真的。」

「武士在戰死沙場的那一刻才最輝煌,櫻花在墜落枝頭的那一剎才最燦爛,這麼說來,武士與我們忍者,不正和剎那生滅的櫻花一樣,直到生命最後才綻放光彩嗎?」

那他是怎麼回答的呢?

泉奈記得他那時候搖了搖頭,說:

「我不覺得櫻花像是忍者的花,真要說起來,跟忍者最像的花明明是夕顏才對!夕顏花夜裡開放,清晨凋落,不正和我們忍者一樣,只能在黑夜裡生存,卻不能走到陽光下一樣嗎?」

田島聳了聳肩,不置可否。

不管是夕顏、櫻花,還是敦盛草,反正都是薄命花就對了。

漆黑雨幕里,一柄刀從花雨里破空而至。

泉奈盯著那柄還殘留著絲絲血氣的忍刀,忽然理解了那個夢裡的「斑」和「帶土」為何想要發動無限月讀,「泉奈」又為何會死在扉間刀下。

明明有些人只想三餐溫飽,天倫圓滿,根本不想摻和高層的那些破事,卻因為一些人不知所謂的野心像豬狗一樣被趕上戰場;明明是為了保護兄弟姐妹建立起來的村子,最後卻親自將兄弟姐妹吞噬得一乾二淨;明明發下豪言想要改變一切,到頭來,那個少年卻什麼都沒改變……

現在,他似乎全都明白了。

此世即為地獄,而他們則是誕生其中,永生永世被地獄業火熾烤的厲鬼。既然已經降生在這沒有半分善意的五濁惡世,那為什麼不早些遇見那個殺死自己的人,早早往生極樂呢?

此身已墮入修羅,願得有緣人解脫。

寫輪眼,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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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泉奈是病嬌,但他只對扉間一個人病,其他時候還是很正常的。

小劇場:

現在,讓我們統計一下那些為相方開眼的宇智波。

斑爺:加一分

帶土:加一分

鼬神:加一分

佐助:加一分

泉奈:加一分NEW!

斑爺:CNM千手老二,你給我死!(拎出團扇)

聚聚:(狼狽躲閃)我真TM受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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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宇智波,在線被攻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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