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下堂

徐氏下堂

其實各位族老憑心而言,多是支持梁曄的,畢竟梁曄能夠入朝為官,對梁氏闔族來說都是榮耀。

只是物以稀為貴,若是闔族不缺讀書人,將來梁曄有可能給梁氏一族所帶來利益,還真不如眼前的富貴來的實際。

梁曄的父親梁綜先是梁氏一族的旁支,並非嫡系,而梁氏一族一向由旁支經營家業,嫡系光耀門楣。

梁曄能入朝為官是好,就怕翅膀硬了動了脫離家族的念頭,因此族老們心中對此也多有顧慮。

如今證據擺在面前,族老們也自然是依照證據來斷事,眼看局勢越發不利,梁曄卻不見焦慮,反倒氣定神閑的模樣,看的徐氏反倒緊張了起來。

顧媽媽帶著落茗來到前廳時,徐氏正抹著眼淚,一遍大呼愧對死去的梁大老爺,一遍哭訴梁曄手段陰狠,不講手足之情,請族老們給她孤兒寡母一個活路。

梁曄是顧媽媽從小看著長大的,心中早已將梁曄當成自己的親生兒子,見梁曄被徐氏污衊,又如何能忍得住,當即拉著落茗上前,沖著徐氏道:「就問夫人你這話,敢在老爺棺木前說嗎?」

徐氏素來看不慣顧媽媽,巴不得今日一塊除去了才好。「我無愧於老爺,如何不敢。只是納悶大哥兒以前對曜哥兒一向照顧,如今竟下狠手對付他的同胞兄弟,我看定是有刁奴在裡面攛掇才對!」

顧媽媽沖著族老們行了個禮,而後看著徐氏,直言道:「夫人若懷疑那刁奴是老奴,直說了便是,不過大少爺對二少爺兄弟之情從未有變,老奴自然也擔不起分離主家兄弟的罪名。只是老奴今日不得不說上一句,二少爺若是犯錯,自當勇於承擔才對,可若死不承認,還把罪名推給自己同胞兄長,大少爺縱然看重兄弟之情,也沒有拿自己名聲關照兄弟的道理。」

「證據就擺在眼前,大哥兒為了陷害曜哥兒,簡直不擇手段,各位族老公正清明,都看的仔仔細細的。」

「可若真如夫人你所說,那藍姨娘房裡為何會有二少爺是親筆書信呢?」顧媽媽說著,轉身將落茗拉到身旁,同族老們道:「這是藍姨娘房裡的丫鬟。藍姨娘雖然投湖自盡死無對證,可卻好好保存著二少爺寫給她的小信,不願捨棄。落茗,你將藍姨娘交託你保管的書信拿出來給族老們看看吧。」

「是。」落茗將顧媽媽交給她的那些書信呈了上去,而後垂著頭,一副畏怯的模樣。「二少爺在老爺病重之際便……昨晚也是他約藍姨娘在亭閣見的面。」

族老們看著落茗呈上去的書信,再與梁曜的字跡一對比,的確是梁曜的字跡沒錯。

而徐氏在聽到落茗是藍姨娘的丫鬟之後,便跳起了腳,「這人分明是老爺的姬妾,如何是藍姨娘的婢女了,好你個顧媽媽,當著族老們的面,你居然敢糊弄!」

「奴婢一直在藍姨娘房裡伺候,如何不是丫鬟了?雖說奴婢得了老爺寵愛,可奴婢尚未有名分,需得繼續在藍姨娘房裡伺候著。平日里藍姨娘對奴婢也很好,一些要緊事皆是交由奴婢來處理的。」

只見落茗半彎著腰身,下顎微抬,露出一張滿是風情的嬌媚臉龐,每眨一下眼,都像是在刻意勾人,看著的確不像是正經丫鬟,可若說是通房丫鬟,倒也的確說得過去。

梁大老爺縱情享樂的事大家都是知道的,心思不定的,在看到落茗動人的眉目之後,便被晃了心神,心道不怪梁氏老爺會得馬上風,身側若都是這等尤物,要他們溺死在溫柔鄉里,他們也情願。

族老們卻不會因為一個有姿色有風情的女人就被亂了理智。「你說昨晚是曜哥兒約的藍姨娘,除了書信之外,你可有證據?只是老夫得先警告你,污衊主人的奴僕,一律仗殺,輕饒不得。」

落茗自然知道說謊的代價是什麼,可如今的局面,若她不堅定站在大少爺那邊,徐氏得勢后必定饒不了她。

落茗輕輕吸了一口氣穩定緊張的情緒,而後看了梁曜一眼,似是有些難以啟齒,而後又像是鼓足勇氣似的出聲道:「昨夜亭閣,奴婢也在場。」

而後不等徐氏反應過來,落茗又緊接著道:「二少爺約了藍姨娘子時見面,但藍姨娘亥時剛過便一番梳妝打扮后前去赴約了,她還特意穿了一身鵝黃衫裙,說是二少爺最喜歡看她穿鵝黃色的衣裳,這樣才顯得皮膚嬌嫩。」

藍姨娘被人抬下來時雖然不著寸縷,可後頭自有下人上去仔細搜尋過,床底下的確掉了一身鵝黃色的衫裙。

徐氏還以為落茗真的知道些什麼,聽完冷聲一笑,「你與藍姨娘同屋,她幾時出門,穿了什麼衣物,你又豈能不知。更何況你明知藍姨娘半夜出門卻不加阻攔,這等奴僕,還不如打殺了省事!」

「若奴婢說自己還看到在亭閣下縱火的人呢?那夫人身後的那兩位姐姐,不知你們昨夜都在何處做了什麼?」

落茗點名的,正是她昨晚看到放火燒亭閣的兩個丫鬟。兩人被落茗點出來之後,梁曄揮了揮手,自有婆子將兩人拖了出來,丟到了前面。

落茗指著其中一個丫鬟指認道:「就是她放的火,昨晚我可看的清清楚楚。」

徐氏沒想到落茗居然真的會在場,還看到她手下丫鬟縱了火,心底已經有些慌亂,因而得更加的疾言厲色,才能不讓慌亂被人看出來。「你隨意指了我身邊的丫鬟就說是她們縱的火,可若是亭閣裡頭真的是曜哥兒,我又如何會指使她們把事情鬧大?」

「奴婢可從沒說過她們是夫人你指使的,至於說她們為何縱火,就得問她們了?」

這兩個丫鬟雖說是徐氏的人,也受了徐氏的指派,可若真要查她們的行蹤軌跡,卻也不難。只需她們說出昨晚亥時以後去了何處,再詢問當時看到她們的人,便能抽絲剝繭理順出來。

徐氏自認為自己的院子固若金湯,底下下人皆按她吩咐行事,就算要查也只有一個回答。

卻沒想到梁曄既然能讓亭閣上的人變成梁曜,自然是早就識破了徐氏的伎倆。

徐氏平日里自持正屋太太的身份,院里用的奴僕下人自是不少,這些人是否忠心,不把心刨出來誰能說得清?

那丫鬟從亭閣到徐氏內院,一路上自然得遇見不少人,而梁曄安插、在徐氏院子里的人,便在此時派上了用場。

這兩個丫鬟亥時之後出門是真,在其中一個丫鬟回了徐氏院子之後,亭閣便立馬著了火,這也是真。

一樁樁一件件,若說不是徐氏指使,那也太過巧合。可徐氏也犯不著讓自己的丫鬟去謀害自己的親兒子,唯一的解釋就是徐氏誤以為亭閣里與藍姨娘偷情的人是梁曄,原本被抓破偷情的人也該是梁曄,只是不知為何會成了梁曜,徐氏這算是搬起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在場眾人都不是傻子,族老們看徐氏的眼神也愈發嫌惡。

梁曄梁曜兩人都是梁氏的子孫,兩人兄弟鬩牆,他們作為族老自然是幫理不幫親。可徐氏卻不是,如此用心歹毒,甚至構害梁氏一族的聲譽,族老們是如何也不能放過的。

一旁二老爺原本一直處於旁觀者之態,見形勢不妙,趕緊跺腳,「大嫂,沒想到你居然這麼糊塗,雖然你初心是為了曜哥兒好,可你知不知道你險些害慘了曜哥兒啊!」

徐氏原本還想再辯解幾句,可聽了二老爺的話,自然是想通了裡面的關鍵。

如今形式對自己對曜哥兒處於不利之境,不用多說,梁曄後面肯定還有後手,任自己怎麼說,都是沒用的,還不如把罪名都擔下來,起碼能保全曜哥兒的民聲和地位。

左右梁曄都不是個經商的料,若曜哥兒以後能掌管整個梁府,她受些罪倒也無妨。更何況如今那老頭子已死,是當寡婦還是當下堂婦對她而言都沒有太大的干係。

「各位族老,是我豬油蒙了心,所有事情都是我一人所為,可曜哥兒對此事並不知情,如今造成眼下這番局面,我已無顏留在梁府,在此當著各位族老的面自請下堂。」

無論是梁曄還是梁曜,族老都不願他們背上個孝期縱慾的名聲。徐氏既然願意承擔一切責任,他們自然是打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把事情含糊過去了。

「如此,那便開祠堂,將徐氏逐出梁家大門吧。」

哪怕知道自己這麼做,是為了保全曜哥兒,可開祠堂被請下堂的屈辱還是讓徐氏忍不住看向梁曄。

本以為會從他那裡看到小人得志的模樣,卻不想梁曄卻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彷彿是在看一出鬧劇,劇里所有的事情,無他無關。

在這一剎那,徐氏發現自己以前完全小看了自己這個繼子,本以為他是個一心學問的呆書生,卻忽略了他如今已有官身,官場變換鍛鍊出來的人,已不是她能看破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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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曄:現場就交給顧媽媽發揮吧,我就當看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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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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