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最後的心愿

林爍果緊抿著唇，一時不知說什麼好了。

「果果，這些年你去哪了？當時你不是……」那年，正是因為自已的自私貪婪害得她大出血進了搶救室的，為了救孩子，她被迫得放棄了擁用的財富，不管她是什麼活下來的，他都愧於面對。

「林楓救了我和另一個孩子，我們去國外了，爸，這些都不說了，好嗎？」父親固然有錯，但他受的懲罰已經夠了。

林爍果扯開話題。

「爸，你有看過小果果沒？」

「我哪有臉去面對那孩子。」張雲海負疚道。「我去年在她上的幼兒園附近做工，偷偷跑去看了眼，她長得和你小時候還真像……嗬！」

說到這裏，張雲海笑着低頭，若不是他，孩子也不會打出生就跟媽媽分開。

「去家裏看看吧，除了小果果，還有小寒，我想，他們一定也想見見外公呢。」林爍果道。

「……可以嗎？」能和外孫外孫女相認，是張雲海最後的心愿了，可是他一直沒法向陸伊寒開這個口。

陸伊寒恨死他了，給他留了條命已經算是仁之義盡。再則，害慘了親生女兒的他，又有什麼資格去做那孩子的外公呢？

「當然，你可是他們的外公啊。」林爍果看着小心翼翼父親，攙着他走到馬路邊，攔了輛的士。

路上，張雲海一直看着女兒林爍果，感覺自已就像是在夢裏。

父親手裏一直拎着一隻葯袋，再看看他的狀態，林爍果很擔心。

「爸，你哪裏不舒服？」

「啊，就是小毛病。」張雲海笑笑，沒說實話。

「這些年你一定很辛苦，對不起，我……」

「是我對不起你，都說虎毒不食子，我活該……」

林爍果緊握父親的手。

「爸，都不說了。」

張雲海看女兒濕了的雙眼，哽咽。

他真是糊塗啊，怎麼就被蘭千玉迷了心竅，一步錯步步錯，害慘了自已的髮妻和女兒？

為了安全，兩個孩子都呆在莊園里，父女兩搭了一個小時的車程才到的那裏。

見林爍果領着一個削瘦又骯髒的老男人回來，眾人錯愕。

「果果回來了。」李婉茹才從佛堂那邊過來，正巧碰上回來的兒媳婦。「你這兩天上哪了？對了，伊寒呢？他是不是跟着你啊？」

他們做的事情並沒有告知夫人，生怕她擔心或是阻撓，陸伊寒受傷的事自然也瞞着。

「伊寒出差去了，要晚幾天才回來。」當事人們統一了口徑。

「哦。」老婆和孩子好不容易回來，按小兒子的性格這個時候還出差？那得多重要的商務啊？李婉茹納悶，但也只是轉念一想。

她將注意力轉到跟在林爍果身後的男人，一時沒認出對方來。

「這誰啊？」

「這是我爸爸張雲海，我在路上碰到他的，帶他來看看孩子們。」林爍果道。

「哈？」李婉茹驚訝，印象里的張雲海完全不是這個樣子的。「那個，孩子們在睡午覺，要不你帶他去梳洗一番換身乾淨衣服先吧？」

「好。」林爍果帶父親上樓前，吩咐珂姨給他們父女弄點吃的。

看着一對父女上樓，李婉茹微微皺眉。

「看來張先生這些年吃了不少苦。」田管家忍不住道了一句。

「種什麼因得什麼果，那是報應。他該慶幸養了果果這個好女兒，到現在還認他。」

李婉茹指間轉着佛珠，輕輕嘆了聲，吩咐管家。

「你找些合他身的衣物給送上去吧。」

…林爍果將父親領到了自已在莊園的專屬房間。

「抱歉，我才從工地回來，全身都是塵泥，把這屋子弄髒了。」張雲海拘謹地緊捏葯袋，他此時所處的世界已然再與他無關，一切都顯得格格不入。

「不礙事的。」林爍果微笑。「你先把東西放下，洗個澡兒，然後我們吃點東西，孩子們到時也差不多起床了。」

張雲海默默地將手裏的東西擱在桌子上，走進浴室。

林爍果看浴室門關上，隨後隱約聽到沐浴的流水聲。

她這才挪步走到桌邊，從那隻葯袋裏拿出其中一瓶葯。

呃？！

那是治療胃癌相關的藥物。

林爍果內心徹底凌亂了。

「少夫人，少夫人……」

田管家將她從凌亂的思緒中拽回現實。

「啊？」她轉身，手裏的藥瓶卻控制不住的顫抖。

「我給張先生找了合身的衣物。」

林爍果目光落下，田管家雙手捧著一套乾淨的衣物。

「你給我爸送進去吧。」林爍果囑咐，帶着那瓶葯準備下樓去找林楓-他還在莊園里照顧老爺子。

她在樓梯道里碰上了上樓來的林楓。

「你幹嘛把那傢伙帶這裏來？」林楓聽說張雲海來了，很是不高興，一見林爍果就質問。

「我知道你生氣，但過了這些年，已經夠了。」林爍果道。「怎麼說他都是我的父親，也是你的養父。」

「他不配。」

「哥，他的狀況很糟糕，這個你看看，是什麼階段吃的?」林爍果將手裏的藥瓶遞給林楓。

林楓接過去細看，臉上的怒色漸漸褪去。

「這是胃癌中晚期里最便宜的，作用微無其微。」

「你得救他。」

林楓仰視站在高處的女人。

「救不了，你知道的。」

「多活一天是一天，他是父親，我從來沒想過要他死。」

「這不是你的錯，之前就有癥狀了的，你就是這樣，心一軟就把過錯全攬身上，想想你又得到了什麼。」

林爍果緊揪着衣角，淚朦朦地看着林楓。

林楓嘆了口氣，對這樣的她完全沒辦法。

「我會儘力，約個時間到醫院做個全面檢查。」

「嗯！」

…飯才吃完，起床的一對孩子就下樓來了。

他們撲進林爍果的懷裏，甜甜叫喚。

「媽媽，媽媽，你和爸爸上哪裏去了？兩天都沒有見到了。」小果果依在媽媽懷裏，大眼睛烏溜溜地在屋裏尋着爸爸的蹤影，結果卻瞅見了一張陌生面孔。

「爸爸媽媽辦事去了，這不回來了嘛，過幾天爸爸也會回來的。」林爍果疼愛的摸摸孩子的頭。

真可愛！

張雲海看着一對活潑可愛的孩子，滿目慈愛，臉上洋溢着如願的微笑。

小寒離開媽媽的懷抱，好奇地挪步到老人的跟前。

「你好！」孩子軟糯糯地向老人打招呼。

「小寶貝好！」張雲海抬手，輕輕摸了下孩子的頭，孩子也不怕生，也沒有半點嫌棄，沖他彎眼笑。

「這是外公哦！」林爍果給兩個孩子介紹。

小果果跑到老人的跟前，將心愛的兔子公仔遞過去。

「外公，一起玩！」

「哎！」

「外公跟我一起搭積木。」小寒牽住老人的手，指指客廳另一側的遊樂場。

「好！」老人起身，跟着孩子走。

「我也要搭。」小果果蹦蹦跳跳的跟在後面。

林爍果坐在原處，望着老人和一對孩子愉快的玩耍，微笑裏帶着一絲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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