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後山別院

第七章 後山別院

整座大悲寺呈階梯狀依山勢走向而建,四座氣勢巍峨的大殿雄踞中軸線,兩旁各有一些偏殿,除此之外皆是迴廊廂房依附。

偌大的香爐中香火繚繞,隨處可見的參天古樹此時卻只剩下光禿禿的枝丫猙獰的伸在半空中。在惠明的引領下一行人穿過『大雄寶殿』旁的迴廊,來到了惠明的禪房。

幾人相繼落座以後,進來一個小和尚依次為秦寒青三人端上了茶碗。

「方才我聽一誠說,呂仙士此次一是為了看望故人,二是為來年的僧道大會,不知定在了何處舉行?」請茶之後惠明首先開口問道。

「尚未商定,此次來就是為了和惠能方丈商量看可否放在大悲寺舉行,可惜方丈不在……」呂紫川嘆息道。

「仙士不必著急,待師兄回來貧僧自當相告,成與不成自會派人去白雲觀知會仙士。」惠明道。

「哎呀,我突然想起個事兒來,」陸岐黃突然打斷了二人,「至善之前到藥鋪找我的時候說給我在觀音殿供了尊菩薩,讓我來時請走,不知他臨走時有沒有知會惠明法師啊?」

「這個……興許貧僧給忘了,」惠明臉色一變,很快便鎮定下來,「陸仙士稍等,觀音殿確實供了幾尊菩薩,貧僧這就叫人請來。」

「不敢勞煩法師,我自己去取,正好可以帶著我這徒弟領略領略貴寺的風光。」陸岐黃擺了擺手,看了眼秦寒青,「你不是總嫌師父不帶你出來嗎,今天就讓你小子見識見識什麼叫真正的名門大派。」

「陸仙士說笑了,」惠能慌忙起身,訕訕說道:「本寺年久失修,到處都是陋房爛瓦實在不值一看。」

「法師有所不知啊,我這徒弟從小看他長大,別看身在道家,卻一心向佛,還經常說什麼道家殺心太重,佛門慈悲為懷,」

陸岐黃說到這裡滿面激動,沒好氣地看了秦寒青一眼,「若不是受他父母臨終所託,我早把這小子趕出師門了。」

「行了師弟,人各有志,在惠明法師禪房這般不合適,」呂紫川趁機勸道:「既然今日難得一來,就讓他四處轉轉吧。」

秦寒青被陸岐黃這劈頭蓋臉的一頓訓,臉上也帶了執拗之色,聽罷呂紫川的話一把拉開房門就走了出去。

「嘿,臭小子還說不得你了,你,你給我站住!」陸岐黃說著氣呼呼的追了出來。

惠明臉色大慌,連忙追出來喊來剛才端送茶水的那名小和尚,向他使了個眼色,那名小和尚連忙跟在了秦寒青二人身後……

離開惠能視線之後秦寒青頓時放慢了步伐,身後的馬善元和那名小和尚很快追了上來。

「臭小子,你跑什麼?惠能法師已經答應讓這位小師傅帶著咱們四處轉轉了。」陸岐黃罵罵咧咧的看了眼身旁的小和尚。

「我沒跑。」秦寒青面露執拗的回了他一句,轉身向寺院深處走去。

「臭小子,你,你還跑?」陸岐黃忙又追來。領了師命的小和尚始終一步不離的跟在二人身後。

矗立在大雄寶殿之後的是觀音殿,秦寒青直接邁步走進殿門,燃起一炷清香面露虔誠的沖著菩薩像拜了下去。

身後的小和尚見狀原本緊張的神情逐漸放鬆了下來,秦寒青三跪九叩之後並未立即起身,而是雙手合十,心中默念法訣,雙眼緊盯著香爐中煙氣的走向。

陸岐黃雖然不明所以,但他知道秦寒青絕非只是為了拜佛。

「鐺……」

一聲悠遠的磬聲響起,陸岐黃猛地抖了一下,這才發現身後的小和尚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菩薩像左側的那口磬缸前,手拿木槌為秦寒青敲磬祈福。

陸岐黃神色一肅,連忙雙手合十。

幾乎就在磬缸被敲響的瞬間,香頭上的青煙竟然在無風的情況下徑自向右邊飄去。

秦寒青眼中一亮,隨即起身重新燃起一炷清香插進了香爐,雙手合十面對菩薩像躬了躬身,直接繞過菩薩像從大殿後門走了出去。

矗立在『觀音殿』之後的是氣勢巍峨的『解脫門』。

而在『解脫門』之後則是一片很大的廣場,四角聳立四根三人抱的石柱。

石柱高度幾乎與大殿齊平,上邊雕刻著佛家四大神獸。

廣場上打掃的很乾凈,正中矗立著一座木製的高台,其高度略低於四根石柱。

「小師傅,中間這座木台是做什麼用的?」看到秦寒青駐足凝視,陸岐黃也感到好奇隨口向他身邊的小和尚問道。

「那是坐禪台,只有方丈才有資格在那裡坐禪。」小和尚面露欽羨的抬頭仰視著那座木台。

「哦,難怪我感覺盛氣凌人呢,原來是方丈坐的……」陸岐黃陰陽怪氣的點了點頭,轉頭看向廣場的盡頭的那座大殿,「咦?那座大殿為何沒有匾額啊?」

陸岐黃看的是隔著廣場與『解脫門』正對著的是一座更為恢宏的大殿,只是此時看來有些破敗,上邊沒有懸挂任何匾額,大門上掛著生鏽的鎖鏈,就連窗戶也被木板釘了起來。

「哦,你是說它呀,那是原先的大雄寶殿後來因為年久失修便廢棄了。」小和尚臉色變了變,口中卻是應對如流。

「直接拆掉豈不省事?為何還要煞費其事的釘窗鎖門?」陸岐黃面露不解的皺起了眉。

「唉,仙長有所不知,此殿規模宏大,拆起來頗費銀兩,如今寺院財政緊缺,糊口都成問題那有閑錢拆它呀。」

小和尚嘆了口氣,「釘窗鎖門是怕不知者貿然闖入,萬一發生意外,我等豈不枉造罪孽……」

陸岐黃點了點頭,「考慮的是很周全,不過……」

話未說完,秦寒青直接開口打斷了他,「那裡是什麼地方?」

順著秦寒青的目光看去,只見在無名大殿東側的那堵高牆上留有一扇精緻的小門樓。

小和尚聞言,臉上頓時起了變化,忙接道:「哦,那裡是方丈師伯和四大長老的寮房所在。」

陸岐黃疑惑道:「什麼是寮房?」

小和尚笑了笑道:「寮房也就是方丈室,在我寺只有輩分最高者才有資格入住。」

似是注意到了小和尚的臉色變化,秦寒青故意問道:「佛家講究廣開方便之門,方丈作為一寺主持,更應以身作則,卻是為何銅鎖看門?」

「兩位仙長有所不知,近來我寺屢遭賊手,而方丈師伯應邀參加法會,四大長老常年雲遊在外,寺內只有我等幾人,平日里難以照應,這不是為了防止賊人入竊,不得已才被師父鎖了起來。」

小和尚說到這裡,嘆了口氣,「這年頭信仰缺失,眾生也都沒了底線,實在是不得已為之呀……兩位仙長,此處已是我寺盡處,我們回去吧,師父還在等著我們。」

陸岐黃看了看秦寒青,「臭小子,看夠了嗎?要是不過癮我給慧明法師說說,讓你轉投他門下做一名六根清凈的和尚怎麼樣?」

秦寒青訕訕的拱了拱手,「弟子不敢。」

「哼,你小子有什麼不敢的,」陸岐黃沒好氣的哼了一聲,「走吧小師傅。」

小和尚點了點頭正要走,秦寒青突然停下來抬頭看向東側的山峰,「山後還有別院?」

小和尚腳步一頓,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哦,你說後山啊,那裡是我們寺院的菜地,平時由一個老和尚看管,並無別院。」

秦寒青皺了皺眉,邁步往回走去。

陸岐黃轉頭看了一眼,向同行的小和尚問道:「當和尚不是越老越有資歷嗎,怎麼給弄去看菜地啦?」

小和尚也是一臉不解,「我也不知道,我來的時候他就已經在那了,除了五觀堂的師兄們平日很少有人能看到他。」

陸岐黃邊走邊問,「什麼是五觀堂?」

小和尚數著手指講道:「一觀計功多少,量彼來處;二觀忖己德行,全缺應供;三觀防心離過,貪等為宗;四觀正事良藥,為療形枯;五觀為成道業,故受此食。此為五觀,正所謂,五觀若明金易化,三心未了水難消……「

陸岐黃連忙打住了他,「停,小師傅,這些繁文縟節我聽著都麻煩,有空還是給我這徒弟講講吧。」

小和尚看著陸岐黃的老臉嘆了一聲,搖了搖頭,「看來仙士終究與佛門無緣,阿彌陀佛……」

回到惠明的禪房,呂紫川談興正濃,惠明卻是如坐針氈。

看到小和尚帶著秦寒青二人進門,這才如釋重負般的長吁了口氣。

「敝寺清貧,讓二位仙士見笑了。」惠明嘆然起身,臉上已帶了逐客之意。

「既如此,我等就不打擾了。」呂紫川遂也站了起來,沖著惠明抱了抱拳便打算離開。

「稍等,」惠明這時忽然想起了什麼,對站在門外的小和尚吩咐道:「一實,你去觀音殿把那尊菩薩請來。」

門外小和尚應了一聲,轉身跑開。

既已起身再落座便失了禮數,呂紫川久在江湖行走自然知道這些規矩,隨即招呼陸岐黃和秦寒青一同到門外等候,惠明客氣了一句遂也跟了出來。

「敢問法師,寺中其他僧眾都去了哪裡?怎地如此荒涼?」呂紫川四下看了看向惠明問道。

「唉,仙士有所不知啊,」惠明嘆了口氣道:「近年來不知為何香客銳減,雖說佛門清苦,卻是已經到了舉步維艱的地步,就連一日一食也難以維持,大部分僧眾受不了這份苦便相繼還俗歸家,現在寺中僅剩下我和方丈師兄,還有五個徒弟,四大長老常年雲遊在外,往日寺中只有我等七人誦經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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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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