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九章 效忠
「降者免死！降者免死！降者免死！」
船上的宋軍全都揮着武器，激動地跟着大喊了起來。喊聲震天，遠處不明就裏、還在交戰的兩軍士兵注意力被吸引，紛紛停下殊死搏鬥，朝這邊望來。
旗艦上，不知誰開了頭，將兵器扔在了甲板上，緊接着，便聽見一片「噹啷」聲，不少唐軍都將兵器扔在了地上，舉起雙手，顯然是準備投降。
尚在朱令贇旗艦上的戰棹都虞侯王暉，忍不住最後看了一眼被挑在刀尖上的朱令贇人頭，嘆了口氣，噙著淚閉上了雙眼，一臉悲壯地將手中兵器扔在了甲板上。
士氣本就不如對方，如今主帥身死，大勢已去，再反抗下去也是徒勞，王暉可沒有想去陪朱令贇的勇氣。
見王暉都扔了兵器，其他將領也心存不甘地紛紛扔下手中兵器，原本許多還在遲疑的唐軍也不再猶豫，紛紛將兵器扔在甲板上，似乎兵器會燙手一般，生怕扔得慢了被宋軍認為不願投降而誤傷。
本在圍攻王暉的宋軍反應神速，立即有人上前反剪其雙手，用甲板上的纜繩將他捆了個結實。
誰都不傻，這人明顯在唐軍中身份不低，自然不能讓他跑了，丟了一件大功。
有骨頭軟的，自然就有死硬不屈的唐國忠粉。不少不願投降的唐軍趁亂跳船逃生，朝後面還未被宋軍攻陷的船隻游去。宋軍連忙射箭阻攔，雖有不少唐軍在水中中箭身死，但慌亂之中，大部分跳水的唐軍都游到了後邊己方的戰船上。很快，還未與宋軍接觸的唐軍戰船開始有所行動，不再與宋軍戀戰，紛紛調轉船頭，鼓足了勁的後撤，顯然是從逃離的唐軍口中得知了朱令贇戰死、其他高級將領投降被俘的消息。
看着手忙腳亂逃離現場的唐軍船隊，宋軍的先鋒部隊再次發出了震天的歡呼，憋了許久的怨氣終於得到了釋放……
「多謝小官人成全！」展無忌單膝跪地，朝李俊文抱拳行禮道：「屬下家仇得報，今後必唯小官人馬首是瞻！屬下這條命，從今往後就是小官人的了！」
展無忌雖情商不高，但也只是相對於王貴、蒼蠅這些人精而言，其實他也不傻，尤其與李俊文相處了這麼久，哪裏還真的如從前一般一條筋？
他知道今日能砍下朱令贇的腦袋，以慰父母在天之靈，若不是李俊文成全，他又豈能辦得到？
朱令贇乃是唐軍主帥，即便戰敗，也優先享有被俘的權利。就算為了擒賊先擒王，也只需將朱令贇控制住便可，並沒有必要將其擊殺，而憑展無忌的武功，完全可以這麼做。況且此前宋軍主帥王明早就有言在先，要活捉朱令贇，送到開封由官家發落。
展無忌雖身負家仇，可畢竟已經從軍，需聽從軍令行事。若是他不顧軍令，執意擊殺朱令贇，也不是不可以，大不了一走了之，繼續做他的江湖遊俠，快意恩仇。
但如此一來，李俊文就會被他牽連，受軍法責罰。雖然以趙匡胤對李俊文的寵信，李俊文未必會受到重責，但畢竟對李俊文而言不妥，王明也會認為他不尊重上級，為同僚所詬病，容易給李俊文樹敵。展無忌自然知曉此中利害，若換作他是李俊文，為自己前程考慮，他也未必會讓自己的下屬這麼做。
方才展無忌擊殺朱令贇這一段時間裏，李俊文有足夠的時間叫停，展無忌也做好了隨時停止的準備。可李俊文並沒有這麼做，而是任由展無忌斬落朱令贇的腦袋，這令展無忌意外之餘，也頗有些感動。
他心裏明白，李俊文這是用自己的前程，替他報了家破人亡之仇。
從這時開始，展無忌暗下決心，今後定要為奴為婢，伺候李俊文一輩子，來還李俊文這個天大人情。
李俊文倒是沒想那麼多，他骨子裏本就是個快意恩仇的現代人思想，報仇不過夜才是他的性格。更何況展無忌這樣的血海深仇，沒機會也就罷了，既然有機會，他身為老大，又豈能坐視不管？
今日這戰場之上，不就是最好的機會么？雖然王明要求活捉朱令贇，可刀槍無眼，一不小心把人乾死了，不也是很正常的嘛！
再說他與朱令贇又不是很熟，權衡之下，自然要幫展無忌報仇啦！用朱令贇的人頭，換來展無忌的死忠，這筆買賣，傻子都知道劃得來。
「這話說的，老子要你的命作甚？你若是女的，倒是能以身相許……」李俊文眨着眼調笑道，將展無忌扶起。
娘的，方才的砍頭場面太過血腥，朱令贇顱腔里噴灑出來的血差點濺到他身上，若不是他默念心法，強壓住胸中的噁心之意，估計早就吐了。所以他只好轉移話題開玩笑，以此緩解心中的噁心。
可李俊文的笑容在展無忌看來，卻是顯得有些猥瑣，他突然後背一陣涼意，夾緊了屁股，方才得感動瞬間跑了個一乾二淨，心想還好老子不是女的……
「阿貴，速速稟報劉帥，唐軍主帥朱令贇負隅頑抗，已被我軍就地格殺，唐軍潰敗，請大軍儘快壓上支援！兄弟們，立功的時候到啦，隨我一起，殺呀！」李俊文將手中長劍朝天一指，豪氣干雲的吼道。
「殺……」被感染的宋軍像打了雞血一般，撲向潰敗的唐軍戰船……
金陵城皇宮內，李煜正焦急的在大殿內踱著步子，樞密使陳喬和大將皇甫繼勛等文武重臣分立左右，默不作聲的看着李煜在殿內畫圈圈。
「陛下，衛尉卿陳大雅覲見！」這時，一個小太監在殿內外喊道。
「快宣！」李煜原本皺着的眉頭頓時舒展開來。
很快，老頭子陳大雅便一路小跑着進入了大殿，見到大殿內還有一乾重臣，愣了一下，不過立馬回過神來，朝李煜行禮道：「老臣衛尉卿陳大雅，拜見陛下！」
「陳卿不必多禮！」李煜也不顧禮儀，急忙上前扶起陳大雅道。
見李煜親自過來扶自己，陳大雅頓時有些受寵若驚，心中歡喜。不過還未等他消化這份殊榮，就聽見李煜焦急的聲音再度響起：「陳卿此次湖口之行，可還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