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東海

第二章 東海

江南的六月,柳鶯花香,明媚陽光如流水般清澈流逝,容不得世人半分褻瀆。清風吹過楊柳,一處小漁村前的大江上一艘小船慢慢經過,老實的農家人望著波光粼粼的江面嘆了口氣,扛著鋤頭下了水田,身後的大水牛悠閑邁著曼散的步子,似乎很享受這落日的餘暉。一切安靜和諧,和昔日小橋流水民風淳厚的江南一樣充滿令人舒服的氣息。船頭幾人似乎也被江面上那輪款款落下的太陽消去滿心疲憊,安心的觀賞起眼前美景來。這幾人有老有少,還有一位身材魁梧的大漢和一個衣榮華貴的青年把酒言歡。不消說,這幾人便是長樂門李氏叔侄天南花王眾人,此時已是陳家莊婚宴一個月之後。眾人回到定州之後,趙長青早已遠去,留下了一把劍和一封信。那幾位道人見過信這后挾著那把曾經赫赫有名的天師劍不知是喜是悲的回了天師道,處理完門中一些瑣事後,天南花王督促著眾人順江而下,這日終來到了長江入海口處。良久,天色暗了下來,外加往前水流越來越急,眾人便棄了船,向路人打聽得知前方十里處有一小鎮,叫太平鎮,於是直奔小鎮而去。入夜前眾人便在小鎮客棧住下,歇息一下再去尋那迷霧島。

次日天剛亮天南花王拉著一臉不情願的少年去買些水食和雜物,陳木然與大漢商量一下,拉住正招呼眾人的小二,問道:「小二哥可是本地人。對這周邊海域可有了解。」那小二是個十多歲的小廝,有些眼色,見此人手中拿著一把寶劍儀錶不凡,自是不敢隱瞞,連忙答是。陳木然道:「你可曾聽知道這附近可有個迷霧島。」小二回想了一陣,有些猶豫的說道:「此地向東就是東海,海中小島無數,卻從未聽過有叫迷霧島的。這過往的商賈不少,也有經常出海的,公子不妨去問問他們。」陳木然道了聲謝,轉身又去詢問一群正收拾行李準備離去的商賈,不出所料,這些人也從未聽到迷霧島這個名字。李泰見陳木然有些鬱悶的回到房中,勸道:「木然兄弟也不用擔心,鍾前輩前輩雖不知嗎迷霧島的具體地點,但那帶載鍾前輩前來的船家既然知道此島的名子定然也有人知道此島的所在,只是你我沒遇到罷了,不如向此地的江湖朋友打聽,或許有所收穫。「陳木然笑道:」還是大哥有主見,我這就趕往渝州,據我所知,那裡有處丐幫分舵。還請大哥稍安勿躁,午時前便可來回。」昨日,眾人已打聽清楚,渝州城距此不過三十里路,轉腳即到。二人聊了幾句,陳木然匆匆離去,李泰也回到房裡等消息。

未到午時,陳木然回到客棧,說道:「丐幫也不詳知這迷霧島,聽那舵主口氣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我也不好細問。」鍾崇大笑道:「不管他,老朽一生喜花,那個迷霧島是一定要去的。他既然不肯說,我等便去自己尋找。」李泰道:「鍾前輩說的是,咱們自己尋找便是了。"鍾崇眉飛色舞的說道:」午後就出發,老朽已經等不及了。「眾人皆沒意見。吃過飯後,眾人收拾好東西招坐上花王從漁民手中租來的大船,朝東海駛去。

渝州城郊外,一個穿著粗布衣服光著腳丫約莫六七歲的小女孩靜靜的朝城門口走去,絲毫沒有注意到後面兩個形色詭異的男子悄悄跟在身後。大約年紀幼小,走了沒多遠便坐在地上休息。遠處男子心中一喜,其中一人對另一人一打眼色,意思是此地無人,正好動手。二人悄無聲息的摸了過去。其中一瘦小些的男子在臉上擠出點微笑,朝女孩道:」小姑娘,你父母呢。「女孩回頭望了一眼,沒有做聲。但就此一眼,卻讓瘦小男子心中猛然一顫,彷彿被驚嚇到般冷汗冒了一身,身後的男子見他楞在那裡不由罵了一句麻利的從背後拿出了一個麻袋,朝瘦小男子踢了一腳,瘦小男子驚醒過來,不禁臉色一紅,竟被一個小丫頭嚇到真是丟人到家了。遠處城門口處一眾乞丐正被官兵驅趕,忽然其中一個身上掛著六個口袋的乞丐停了下來,朝領頭的乞丐問道:」長老,有沒有聽到什麼喊聲。「那被成為長老的乞丐頭也未轉,說道:」城門外一里處,速去速回。「那乞丐悄悄溜出了隊伍,繞過官兵,飛快的向城外趕去。幾個起落,便來到了兩個男子面前,竟是輕功卓絕之輩。打眼一瞧,乞丐便知二人所作何事,不禁臉色一寒,怒斥道:」朗朗乾坤之下,你二人竟如此作孽,真是不當人子。「說罷也不給二人狡辯的機會,朝在二人各拍了一掌便轉身迅速解開麻袋,露出一個小女孩兒來。當這位乞丐對上女孩的眼睛時,卻是心中一陣悸動,那雙眼睛布滿血絲,顯得無比麻木空洞。良久,乞丐總算回過神,眼見天就要黑下來,便走到早已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兩人跟前伸出手來封住二人**道,朝城門飛奔而去。

渝州原本只是是臨近東海的一座小城,只因過往客商太多,才慢慢發展起來,到如今已是江南十八重鎮之一。與其說這裡是重鎮,到不如說是商業之城。但這裡也是江湖上門派駐紮最少的一處。除了號稱十萬幫中的丐幫在此有分舵外只有本地幾個不入流的小門派,而且只是在暗中活動。其中的緣由不為外人知也。此時已經入夜,丐幫的孫不平長老坐在一處密室里看著床上熟睡的女孩卻生出一種束手無策的感覺。他一向很信命,要不然三年前也不會退出丐幫幫主的爭奪,要知他在幫中地位一點也不比任何一位長老差。但此時他卻感覺命運又把他推到了一處懸崖上,要他做個艱難的選擇。他隱約猜到了這女孩的身份,卻頗有顧慮。救了女孩的青年乞丐低著頭站在他身後,整個房間靜悄悄的,甚至能聽到女孩在夢中輕微發出的鼻息。"那兩人犯這等罪事,你先去了結了去吧。這個消息切忌走漏了風聲,就算有一天別人把刀架在你家人的脖子上也不能透漏一絲半語,連幫主也不能告訴「孫不平說道。現任的幫主是與孫不平齊名的黃無影,這等話語在別的門派中等於挑戰幫主權威,但那青年乞丐一口應承下來,竟似絲毫未加猶豫。很快,青年便回來複命,孫不平道:」你說陳家的人來打探迷霧島的消息。「青年道:」是陳家五老中鬼影手的弟子,當年四劍三雄中的陳木然。據他所說是為尋找一條奇蛇而來,通行的還有天南花王鍾崇、北冥聖手朱天笑、崑崙上人馬如烈和三雄之首李泰,而且根據幫中弟子來報,這幾人午時剛過便下了東海尋迷霧島去了。「孫不平暗想了半天,終於下定決心,臉色依舊平常說道:」此事不用擔心,明日你去準備一艘船,咱們去島上拜訪下,看看能否解了這孩子身上的十絕毒。「只有青年乞丐能看出在那平靜之下藏著多少的決心和勇氣,但聽到長老說出十絕毒的時候仍是忍不住退了一步,再看向那女孩的目光中竟多了一份畏意。孫不平對此熟視無睹,走到女孩旁邊拉過被子遮住女孩伸出的手。那細嫩的手臂上紋著一隻蝴蝶,舒展著翅膀,仿若剛破繭出生,細嗅著生命的氣息。

江南的白晝依舊是楊柳春風,吹的人生出淡淡睡意。海邊李家村的幾位船夫有些納悶,昨日剛有一艘出海的船招了他們村的幾位船夫,今日又來兩個。這兩人雖穿的不怎怎麼光鮮,像大戶人家的下人,可出手並不吝嗇,口氣也不似那群人,況且還帶著一個小女孩兒,格外讓人感覺親近。船夫飛快的搭好風帆,在其中一位年長些乘客指點下,慢慢遠離了江岸。一路上船家見那女孩子不哭也不鬧顯得甚是安靜連誇她乖巧,只有那二位乘客知道,女孩至今一句話未說,即便是眼前發生再大的事,女孩也似未瞧見,眼睛直鉤鉤的望著海面默不作聲。二人正是丐幫長老孫不平和渝州分舵舵主吳忠,幾人在海上已過了一天一夜,孫不平站在船頭指示著船夫航向,吳忠跑去幫著生火做飯,沒人瞧見女孩對著那從海平線上漸漸升起的太陽露出了一絲微笑,無法形容的微笑,這時刻彷彿海水都靜止了一下天空的白雲全被驅散……正午時分,遠處終於出現幾個黑點,孫不平與吳忠終於放下心來。要知在海上四邊全是無際海水,若非孫不平記性極好,若不是這兩日均有太陽指引方向,這船早不知飄到哪去了。約莫過了一個時辰小島終於到了眼前,船靠上了其中一個大些的小島。吳忠又掏一些銀兩給了船家,囑咐過船家不要告訴他人之後,與孫不平女孩一起踏上了這片神秘的土地。

孫不平抱著女孩走在前面,吳忠靜靜在後面跟著。雖說來過此地,孫不平仍走的小心翼翼,他是深知住在此地的是何人居住,島上機關密布,不知內情的人忍不住好奇前去探尋的話即便是當世強者,也得落個命喪黃泉的下場。三人來到了一處無邊的密林前,由沙灘到此不過一里路,卻走的心驚膽戰,到此三人便不在前行一步。擺在密林之前的是一座巨大的石碑,上面刻著」外人莫入,入林即死「八個大字。孫不平與吳忠自不會只當是一句戲言,凡是對此話有過懷疑的人屍骨定在密林中的某一處等待被腐蟻吞噬。孫不平拿出一把紫色的花籽放在了石碑邊上,不多時從密林深處便飛來一隻渾身雪白的鳥,樣子十分嬌小可愛,落在花籽旁不慌不忙的一粒粒吞下了肚,好在這些花籽並不多,孫不平等這個不知名的鳥吞完花籽便一招手,那鳥仿似看懂了他意思,撲閃了幾下翅膀落在手掌上。在此鳥的身上附上紙條后,孫不平一揚手,小鳥便呼呼向林中飛去。當下二人也不言語,靜站此等待起來。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從林中走出一白衣青年對二人到:「家師請孫長老,吳舵主還有這位小姑娘一同進入,二位隨我來。」白衣青年轉身便進入林中,孫不平抱著女孩與吳忠緊跟其後。林中甚是陰暗,竟無一絲陽光垂下。入密林沒多遠二人便看到一副屍骨盤卧在一株巨樹下,不知為何而死。白衣青年對此置若罔聞,二人也不是多事之人,便也假裝未曾瞧見。越向前,屍骨越多了起來,大樹后,竟有些小動物蹦蹦跳跳的來回走動,在這滿林死氣中顯得無比詭秘。約莫過了多半天,二人眼前豁然開朗,在密林深處竟出現一處三尺長的籬笆圍成的小院,一位青袍人坐在一小片竹林下。白衣青年轉身對二人道:」家師在前面,二位自己過去吧。「說罷,白衣青年又走入密林,不知到哪去了。孫不平暗自鎮定,雖說並非第一次到此,但對前面那青袍人卻有說不清的忌憚。孫不平走到青袍人面前,青袍人看似中年人模樣,但雙鬢的白髮卻讓人估不清年紀,只見他也不答話伸手抱過了女孩兒,不多時臉色一暗。一時間好似一陣冷風吹過竹葉似乎不受控制的飄落下來,孫不平畢竟是丐幫長老,心中惶恐不安,但至多臉色難看一些,可身後的吳忠卻是哇的一聲噴出了一大口血,這位青年江湖年輕一代有名的高手竟是被這無形的殺氣逼出了內傷。青袍人似乎也發現不妥,慢慢收起了臉色又恢復到平靜,從懷中掏出了一粒黃色藥丸遞給吳忠道:」你自去閣中療傷。「這時白衣青年不知從何處到來,恭敬的對青袍人行了一禮,指引著吳忠前去。良久,青袍人竟有些凄苦的自語道:」無解的十絕毒、忘卻一切的離憂丹外加體內肆虐的烈火刀氣,這便是天下的名門所說的斬草除根,哈哈……幾十年都過了,他們竟還是這樣行事,真以為這小姑娘無藥可救了么。可惜啊可惜,如果她不來此便真的死了。「他似乎終於想起身邊還有一人,轉身說道:」你既然把她送來於此便留下助我一臂之力。「孫不平自是答應下來。

一連幾日,青袍人不知從哪弄來眾多草藥,煎熬成汁后把一寸長的空心金針放入其中浸泡,然後施與女孩兒身上,開始拔毒。女孩依舊如未有感覺般,不曾一言,任由青袍人在身上扎來扎去。未知此人哪來的自信,至少一旁打下手的孫不平不曉得,光一個十絕毒傳言便是神仙嘗了也必死無疑,何況離憂丹與專破人經脈的烈火刀氣,但此時的孫不平似乎忘卻了丐幫長老的身份,更像出入江湖的毛頭小子,對青袍人言聽計從充滿著盲目的信任。中毒只需彈指一瞬,可解毒卻是個慢功夫。時間過了一個月,青袍人望著順著金針中流出的血液,長長舒了口氣,血液里的毒已去乾淨,可剩下已進入五臟六腑內的毒卻不是藥力可解。十絕毒號稱無葯可解,極為難得,但恰恰此毒卻是他一位故人引入中原,那位故人也是才智卓絕之輩,中毒之後花了大半生的時間與此毒爭命,還真被他悟出壓制五臟六腑內毒性的內力之法,雖然最後此人還是死於十絕毒,但青袍人始終認為那是他內力不深厚的緣故。他自信滿滿多是由此而來。女孩服下的離憂丹並無毒性,此丹雖奇,但也只是讓人忘卻過去發生的一切,女孩不過六七歲年紀,並無大礙。最讓青袍人擔心的是烈火刀氣,要想女孩修習內功則必須保證經脈的完整無損,此事無法取巧,當憑深厚內力平復被烈火刀氣傷到的經脈,他雖自信,但最後究竟如何還是未知。這日,青袍人剛用真氣探查完女孩兒的傷勢,由自陷入深思,只見白衣青年匆匆進入小院,行了一禮,對青袍人稟報道:」師父,島上來了五六個外人,此時已陷入密林中.……「青袍人似乎看出他的遲疑,不容質疑說道:」進林便死,這是規矩。「白衣青年面色有些猶豫道:」其中有位陳家的弟子,不知師父……「青袍人轉過身去。白衣青年有些尷尬的站了一會便無可奈何的離去,青袍人搖搖頭頗有些嘲弄之色,轉過身去不再理會。接下來的幾日青袍人和孫不平一刻不停的向女孩體內輸送真氣,盡量平復其受損的經脈,但絲毫沒有起色,二人雖均武功高絕,幾日下來也感到十分疲憊。尤甚青袍人,頭上的白髮幾日增加了不少。,雖是交替,無奈孫不平的內力屬於陽剛一類,對療傷效果大打折扣,主要還是靠青袍人一人支撐。這時孫不平剛接替青袍人幫女孩療傷,卻聽見一個清晰的聲音自遠處傳來。孫不平心中一驚,便猜到有人登上島來,而且來人武功不下與自己,否則這傳音密術絕難穿過密林到達此處。他與一直站在身後沉默的吳忠對望一眼,均想那些人究竟還是尋來了。他二人並不知幾天前有五六人早已進入密林中至今未出,估錯了來人。

不一會,青袍人與白衣青年一同進入閣樓中,青袍人狂笑道:」未想到五條老狗有兩條到了島上。打了小的,老的就出面討回公道。很好,我到要瞧瞧這兩條老狗有沒有膽量進入這林中。「笑聲中參雜著說不清的味道。白衣青年似乎也對這密林充滿信心,雖有些擔心卻也表現如常。只有孫不平略加沉思,有些不安的輕笑道:」只不過不知道教訓了這幫老狗,更老的那位會不會出現。「青袍人激動的大聲答道:」就算那位來了又如何,我苟活了三十年,大不了放手一搏,爭他個你死我活,拼著老命不要也未必不是沒有機會。「他早已不年輕,說的這話仍是氣勢磅礴,大有捨我其誰的境意,連一直認為自己很有耐性的孫不平心中也生出一種拔劍相向的衝動,更別提還處於熱血的吳忠與一直沉穩的白衣青年。只有床上似醒非醒的女孩依舊是老樣子,靜靜的望著窗外發獃。青袍人未再多言語,抱起女孩大步走了出去,孫不平拿起不知從哪弄來的一把竹杖緊隨其後,吳忠與白衣青年一臉興奮的跟了上去。青袍人帶著幾人在樹林中繞來繞去,不一會便到了石碑前。孫不平和吳忠暗暗稱奇,早知這片樹林另有玄機,卻是不知究竟有何奇特與機關,來時花了多半天的路出來竟花了還不到一個時辰。這些樹多半是青袍人當年所種下,其中暗含的陣法非是一般人所能看懂。即便是陣法大家要想進入林中再想出來也是千難萬難,這其中的秘密也許只有青袍人知曉。

青袍人一出密林,便看到幾人站在石碑前面呈猶猶豫之色,為首的正是兩位老者。孫不平眼尖,一眼認出了這三人便是陳家五老中的老三葫蘆刀陳松鶴、老四火雲槍陳英,身後跟著的也是陳家幾個在江湖上薄有名號的低輩弟子。見有人從密林中出來,眾人目光集在一處,五老之一的火雲槍認出了青袍人身後的孫不平,有些驚喜的問道:」孫長老怎麼會在此。可曾見過天南花王鍾兄弟一眾……「話到這卻見兄長對自己打了個顏色才看到走在最前面的青袍人,他心中生出些些疑惑就此住口不談。只見青袍人走到眾人面前說道:」爾等無故闖入我長春島且又傳音相邀,所謂何事。「葫蘆刀陳松鶴望著臉色不善的青袍人心下也如其弟般心中驚疑不已,此人一身青袍,看樣子似乎不過剛過而立之年,但仔細一瞧那頭上白髮多餘青絲,卻又不敢妄下斷言。他見這石碑便知島上住的絕非常人,又接到自家子侄發出的書信,知道這八個字絕非無端放肆,不由得對面前的青袍人好奇起來。但此時不容他多想,葫蘆刀拱手道:「這位朋友,老朽是秦嶺陳家人,排行第四,這是舍弟和庄內族人。這次不得以打擾朋友靜修實屬無奈,還請朋友見諒。「陳松鶴見青袍人冷哼了一聲有些尷尬,他兄弟五人自小便受人尊崇,在江湖上地位飄然,那個敢對他如此無禮,但此時有求於人不便發作接著道:」前兩日我兄弟二人接到飛鴿傳書,得知有一眾江湖朋友被困在此島,便馬不停蹄的趕了過來。還望朋友給個薄面,放了這些人,日後定當回報。「青袍人身後的白衣青年冷冷道:」不錯,你所說的那些人便在這片密林中.你自可去尋找,我等不會阻攔。「陳松鶴還未答話,身後便又一背負長劍的儒生怒道:」你是何人,竟如此對長輩說話。「白衣青年並未瞧儒生一眼,冷眼對著老者道:」我不過是一無名小卒,你們也不過是群被人吹捧起來的廢物,我為何要對廢物客氣。「儒生在此等了多半天早已滿腹火氣,又受到這等刻薄的言語挖諷,再也忍耐不住,朝身前的老者道:」請容許弟子教訓此等無禮之人。「說罷也不等老者回答,拔劍便刺向白衣青年,那青年神色自然,接過吳忠遞來的劍竟連劍鞘也未拔下,揮手便擋下了儒生幾記快攻,輕描淡寫的幾式說不出的瀟洒與詭秘。行家大眼一看,便知儒生根本不是白衣青年的對手。尤其是陳家二老更是目光卓絕,他二人見過太多使劍高手,陳家五老中的老大便是一代劍術名家,耳濡目染下,對劍的認識並不比對手中的兵器少多少。但此時二人看白衣青年使劍似乎瀟洒隨意,內里卻透出一股說不清的詭秘之處,儒生在陳家乃至江湖上雖說算不上出類拔萃,但單對使劍未必會輸給同宗最出色弟子之一的陳木然。五招,僅僅五招便被劍鞘點中胸口,這結果讓著實驚訝和憤怒。白衣青年就向戲耍老鼠般在儒生胸口一點,被未用上內力,儒生臉上一紅,怒目望著白衣人。只見陳長鶴止住預備一擁而上的眾人,一拱手道:」這位朋友果然身手不凡,不知令師是哪位前輩。我家兄長頗好劍術,敢替兄長見個禮,前去拜訪一番。「他並非剛出茅廬的小子胸無城府,有此劍術的人絕非常人,怕是哪位隱居深山老林的絕世高人的徒弟也說不定。待見身前幾人形色淡定,對陳家也未見絲毫恭敬,越發摸不準根底。青袍人似乎聽道了十分好笑的話語般哈哈大笑,白衣青年走到青袍人身後道:」這位便是家師。「青袍人似乎笑夠了,臉色一寒:道」別說你等,就是今日你家那個老東西來了入了林中,也別想平安無損的出島。「陳松鶴與陳英均是臉色巨變,他二人擔心鍾崇等人原本還抱有一絲希望想著此事能夠和解,但聽得青袍人一言便知再難善了,陳家叔祖乃是眾人心中神仙般的人物,怎容得外人侮辱半分。

青袍人對陳家眾人道:」你等一起上吧,省的再浪費功夫「轉身把懷中的女孩交給孫不平道:「你二人不得插手。」說罷便向陳家二老迎了去,白衣青年褪下劍鞘一聲不吭的緊隨其後,陳家眾人隨即也反映過來,皆拔出刀劍率先向兩人身上招呼。面對刀光劍雨,青袍人怡然不懼,一起手便是洶湧無比的掌力向陳英拍去。陳英號稱火雲槍王,脾氣最是火爆,見對手並未用兵器,也未拿起放在身邊的長槍,借著胸中一口悶氣抬手便迎上青袍人。雙掌一交即分,陳英一連退出了四步,吐出了一口血。瞬間青袍人大袖一揮引偏了迎面劈來的葫蘆刀,翻手點向陳長鶴的雙眼。這一下快若閃電,回撤在以來不及,陳長鶴顧不得查看兄弟的傷勢,挽手一招舉火燎天刀鋒自下向上揮起。青袍人收回手順勢在刀上一點,三十六斤重用鑌鐵打造的葫蘆刀從中而斷,繼而撞在陳長鶴在陳長鶴胸口,只聽咔嚓一聲不知斷了幾根。陳家眾人彷彿傻了一般楞在當場,當代江湖上中大名鼎鼎的葫蘆刀火雲槍陳家二老眨眼間便敗於這未知姓名的青袍人之手,連一絲反抗之力都沒有,這是何等的功夫,莫不真的是世外神仙不成。眾人在望向鶴立在場的青袍人充滿著恐懼和不安,就連孫不平也出了一身冷汗,連懷中女孩微微顫抖也未發覺。他是丐幫長老,見過武林高手不見其數,要說勝過陳家二老合手的也不少。天師道現任掌教師叔青陽真人算一個,大羅寺中幾位掌堂有這本事,幾位歸隱多年的怪物可以,陳家那位老不死的也行……可那都是什麼人,哪一個不是站在武道頂峰的人物,他認識這人已經二十多年,從一少年乞丐至今日的丐幫長老,來這島上已經有三次,雖知青袍人武功高絕,多半也是當年也曾叱吒江湖,但從未像今日這樣震撼。知道是一回事,親眼見到又是一回事,這時他終於有些明白青袍人當年讓他急流勇退捨棄幫主之位的原因了,不是怕他沒有能力管理好這個擁有世上幫中最多的幫派,只是那位與他身位相同心胸卻有些狹小的馬長老的兒子拜入了天師道的門下。江湖上心叵測,他也經歷過前任幫主繼位時的內亂,自不會認為當上幫主就高枕無憂。孫不平仍在想著心事,不料懷中的女孩竟然掙紮起來,他低下頭瞧了一眼,女孩的臉呈現灰白之色,手緊緊抓住衣襟似乎正強忍著巨大的痛苦。孫不平慌忙切上女孩的脈搏,臉色大變,急忙對預備突加殺手的青袍人道:「快來看看這女娃究竟怎麼了。」幾人的比拼,內力激蕩,眾人有內力護身,自是無礙,但女孩兒卻沒有半分內力,再加本身就有傷在身,卻是受了激蕩,毒素被激發出來。青袍人心下一震,暗自嘆了口氣,冷哼一聲轉身接過女孩略加查看。輸入內力略加查看,青袍人心中便是一陣抽搐,血液里的十絕毒不是被驅除乾淨了么,如今怎麼會向心脈中涌去,任他如何用內力驅趕也不能阻擋片刻,難道這十絕毒當真無葯可解。孫不平三人見青袍人面色如霜的向女孩體內輸入內力,當下也知事情緊急,均站在青袍人前,一臉戒備的望著不知是退還是繼續挑戰的陳家眾人。

良久,青袍人頭頂升起的汗氣越來越多,這是用功道極致的表現。女孩的臉色則逐慢慢睜開了眼睛,目光不在麻木,她靜靜的朝海上望去,那一抹夕陽西下,落日映紅半個天際,臉上露出雀躍的表情。孫不平心中黯淡,這是一個多月來第一次恢復正常人的眼睛,只見她臉色漸由白變灰暗,生機一點點消散。此時女孩一次見女孩露出本屬她這個年紀的小孩子才有的眼神,歡快盈暢,帶著一絲的疲憊和喜悅,像個流落在外終於能回家的孩子。陳家二老及身後的弟子也陷入這有些哀傷的氣氛中,一時間除了對青袍人的畏懼,心裡竟湧出一股悲傷來。他們自是經歷過大喜大悲,心性不是一般堅韌,可對上那女娃清澈的眼睛沒由來感到一陣愧疚,但此時卻是難逢的時機。論武力,他二人已經受傷,外加眾弟子也不是青袍人的對手,可天南花王等深陷島上生死不知,自不能這麼罷了,此時青袍人忙於救治女娃自暇不顧,只要制住眼前三人便能要挾青袍人放了困在島上的幾人。二老心有默契的對望一眼,陳英強壓下被震出的內傷拿起火雲槍道:「孫長老,得罪了。」氣勢一變,端如猛虎下山般向孫不平右肩刺去,他雖火爆但並不愚笨,這丐幫孫不平武功未必在他之下,所以並非刺向要害,只需纏住此人,待族中人拿下了其餘二人大局便定。孫不平怒斥道:」果然小人「說罷竹杖一擺,也不管來勢,運起十成的功力向老者手掌打去,竟是兩敗俱傷的打法,可知他心中此時如何憤怒。白衣青年對上了陳長鶴,幾招一過,便知不是葫蘆刀的對手,但陳長鶴手中持的不過是從弟子中拿來的普通短刀,外加受傷在先,到也能勉強撐住。最險象環生的是丐幫分舵舵主吳忠,三人中屬他武功最低,何況圍攻他的這些人有兩三人武功還在他之上。一時不慎,腿上便中了一劍,好在陳家弟子不敢用力,僅僅劃破一層皮。正在眾人憨斗中,只聽有人大聲叫道:」陳兄,速速住手「,」三師叔、四師叔,不要在打了。「陳家眾人聞言便停了下來,孫不平三人仍站在青袍人前,冷眼瞧向來人。只見密林邊緣緩緩走出來幾人,為首的正是北冥聖手朱天笑與陳木然,崑崙上人領著一個孩子與一大漢攙扶著天南花王緊隨其後。待幾人走近,天南花王躬身對青袍人道:」謝前輩派此靈物引我等出林,我等愚鈍冒犯了前輩,甘願認殺認罰。「身後一向倨傲的北冥聖手與崑崙上人也躬下身去,他二人面色憔悴,雖有年歲的緣故,但也可知在林中過的並不好。直看的陳家眾人心驚肉跳,滿臉不解。陳木然行了一禮后,對眾人解釋開來。

鍾崇一行人入了東海,一開始眾人皆興高采烈,對著一望無際的海面談笑風聲。幾日後卻不得不回到岸上補充水源。每到一個島便進去查看,就這樣在海上漂流半月有餘,終於在一天午後又見到了天南花王所描述開滿鮮花的迷霧島。只是遠遠一望,等吩咐船家靠近島時,卻被一股暗流掀翻了船隻,好在眾人皆有武功在身,隨著暗流衝上了臨近的長春島。見島上有人居住的痕迹,加上花王聞到一種特殊的花香,眾人忍不住好奇,不顧林外醒目警示入了林中,便被困在林中,幸好林中不乏動物淡水,不至於餓死。尋找出路的過程中幾位船家不幸身死,花王也受了重傷……好在登船時,陳木然帶上了一隻鴿子,入島便向陳家發出了求救,才有了陳家二老的到來。今日眾人得以出來,皆因一條以外出現得青蛇,正是眾人一路苦苦尋找的花凋。對於在林中發生的事陳木然一筆帶過,顯然不願細說。陳家二老見眾人安然無恙也放下心來,二人正欲開口,卻聽一聲驚疑,卻是李泰望著遠處發出。他一直盯著那條引眾人出來的青蛇悄無聲息穿過眾人,爬到海邊一少年的腳下,少年一伸手把蛇放入了手中的竹筒內緩緩的向眾人走來,一步兩步越來越近,幾里得距離似乎卻在眨眼般走完。待陳家二老說了幾句安慰的話轉過身去,那跟少門主差不多大小的少年竟已來到眾人跟前。卻見他並未理會眾人,徑直走到青袍人跟前說道:「讓我來吧。」青袍人豁然站起來,滿臉不可置信的神色,少年沖那快要閉上眼的女孩微微一笑,伸出手來抱起女孩轉身就走,竟絲毫未作停留。眾人連同孫不平白衣青年又一次陷入驚愕之中,青袍人武功深不可測,那十多歲的少年竟似毫不在意的離去。熟不知此時青袍人心中如同翻江倒海,腦中一團亂麻,他怎麼會來,怎麼會把那手上紋著一隻蝴蝶女孩帶走。此時他彷彿陷入了巨大的困惑中,連陳家眾人及天南花王一行離去都未看到,孫不平,吳忠與白衣青年依舊站在他身後默不作聲也似沉入思緒。良久,青袍人長長吐了口氣,無論如何,那女孩的命是保住了,或許這就夠了。他哈哈一笑,說道:「孫長老,走,陪我喝上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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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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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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