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周牧搖了搖頭，笑道：「這一斤黃金若是算作買命錢，自然也算不上什麼大手筆。曾先

生，您說呢。」曾不通一愣神，有些尷尬的說道：「那是自然……既然這是一場誤會，在下又

有要事在身，就此告辭。」他閱歷豐富，心中早已雪亮，雖然那小王爺明擺著沒安好心，一

塊金牌若是能收服這幾名武林高手，自然是值得。但此時自己處境也好不哪裡去，在這裡耽

擱了半天，路上安排的那兩個替身多半已經被漕幫吳大，神劍門司徒聖識破，怕不久就能追

上來。眼下還是保住這趟鏢要緊。他無心多話，進了樹林，轉眼不見了蹤影。倪必敗一拍腦

門道：「對了，師兄還在官道上等著呢。少爺，咱們還是早點過去吧。省的他在和人打起來，

被人揍的一塌糊塗，在丟了我師門的威名。「周牧點了點頭，轉身拱手道：「這次，多謝了。」

蒙面少女呵呵一笑，聲音清脆之極，道：「要謝，還是我先謝謝你的好。多謝前輩的葯，我

那位族叔……算了，不提也罷。不知前輩接下來有何打算。」周牧忙道：「我哪裡稱的上什麼

前輩，姑娘說笑了。打算……沒有，不過，最近可能要去苗疆一趟。」蒙面女子點了點頭道：

「江湖人四海為家，若事事都先打算好，也就沒什麼意思了。那麼……我也要回去了，後會

有期」周牧笑了笑，道：「後會有期。」蒙面女子又發出銀鈴般的笑聲，一轉身縱身而起隱入

了樹林中。

剛才還是熱熱鬧鬧的場面，轉身間都走的一乾二淨。周牧和倪必敗也回到官道上，沿著

來路走了回去。這時已是傍晚，日頭在西天一腳印成紅彤彤的一片，路上稀稀落落的走著不

少莊稼漢，扛著鋤頭一臉的疲憊。周牧瞧在眼裡，倒生出一股感慨來，道：「倪必敗，我問

你。書上說，日起而作，日暮而歸，不識江山誰手，只安富貴。這樣的人究竟是好還是壞。」

倪必敗搖頭晃腦道：「少爺，別說什麼那些話，我聽著頭疼，什麼日暮啊，江山啊，我都聽

不懂。不過我有個師叔，他倒是對中原的文化頗為了解，什麼時候你問他得了。我的中土話

還是他教的」周牧一笑，不以為意道：「東海有千島。最大的一塊便是扶桑。不如你給我講

講扶桑的一些習俗，也解解悶。」……二人邊說邊聊，倪必敗說起扶桑，倒改了一貫傻氣，

講的有頭有尾，說道妙處，二人一起哈哈大笑，倒惹得附近的行人頻頻側目。不多時，二人

便來到分叉路口，倪不勝正坐在石墩上，眯著眼睛打盹。倪必敗走到石墩旁，忽然大叫一聲，

倪不勝猛然跳起，一擺架勢，嘰里咕嚕說了一通，倪必敗一愣，接著手舞足蹈哈哈大笑起來。

倪不勝滿臉怒容道：「我代表千竹島鄙視你這個敗類，如果你遵循武士道精神，就接受我的

挑戰。」倪必敗嬉笑道：「如果你不怕我師伯你師父回去關你禁閉，儘管來啊。」周牧抬頭看

了看天，道：「行了。咱們還是趕路找地方吃飯要緊。你們要是不餓，就在這吵上一兩天。

我在前面等你們。」

一行無話。二人打打鬧鬧，倒讓周牧長了不少見識。夜色濃郁，幾人處於荒郊野領，

無心算大膽，周牧瞧著不遠處荒野中的燈火道：「看來，我們今日可以不露宿了。前面看上

去是戶人家，咱們過去叨擾一宿。咱們三個誰先去問下。」倪不勝忙道：「我去我去。你們兩

個早些時候把我一個人仍那。這次，我要把你們兩個扔下……」說著，忙不遲疑的飛快向前

跑去。倪必敗怒道：「少爺，瞧他那樣。真給我們千竹島丟臉。」周牧只裝作沒聽見，這一路

上，二人是挖空了心思諷刺對方，一心想讓對方難堪。但水平半斤八兩，誰也難不住誰。約

莫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倪不勝一溜煙的跑回來道：「前面不是戶人家，是處寺廟。不過廟裡

空空的，只有一個老和尚還住在那。聽他說，過往的客商不少都住在廟裡。咱們也去借宿一

宿。」周牧點了點頭，倪必敗不服氣道：「人家那是客商才住在那裡。你是客商么。」這次倪

不勝昂著頭理也不理他，顯然覺得自己辦了見很高明的事，不屑於在這個問題上糾纏。那看

似不遠處的燈火併不近，倪不勝回來的快，因為他一路上都施展了輕功，現在真要走起來，

看似短短的距離，竟用了約莫半個時辰。倪不勝走到廟前徑自推開餓了廟門道：「我跟那個

老和尚說好了，咱們去西殿，東邊住著去揚州的一夥客商。」周牧緊跟在後面，走廊下掛著

兩串燈籠，火光搖曳，在夜裡倒有些陰森的味。院里只有一座主殿，東西兩處偏殿，一絲光亮

沒有。不過隱約中，那圍牆倒是高的出奇。倪不勝在前面引路，倪必敗在一旁冷諷道：「這

廟也太小了些，太破了些。誰那麼沒有眼光，咱們島上的廟可比這大多了……」但見二人並

不理會，也就訕訕閉上了嘴巴。推開西殿的門，周牧掏出火石，屋內的擺設更加簡單。一座

佛像，兩張單床。倪不勝連忙去佛像前取了燭台點上，順便在佛像上摸了一把，頻頻稱奇道：

「這地方肯定有人常常打掃，倒乾淨的狠。」倪必敗白了一眼道：「咱們島上廟裡可比這乾淨

多了。」見二人又要爭吵，周牧正要說話，忽然門被推開，一名鞠著身子的和尚提著籃子進

來。三人趕忙行了一禮，周牧道：「叨擾師父了。」那和尚抬起頭來，從籃子里掏出一些吃的

東西，道：「不敢，不敢，我佛慈悲。眾位是做什麼的，這地方前不著腳，后不著地，怎麼

沒去客棧投宿。」動作慢吞吞的，再加上滿臉的皺紋，顯得老態龍鍾。周牧道：「麻煩師父了。

我們只是行人，今早才從附近客棧出來，但路上耽誤了些時辰，才要叨擾師父一宿。」老和

尚看上去身子薄弱，從籃子里又拿出了三副碗筷道：「你們現在還沒吃飯罷。這是住在東邊

觀音像的那些客商拿來的，我自己又吃不完，又怕壞掉了。還有些是葷菜，老和尚更是不敢

碰的。出門在外，你們將就些。」周牧本想回絕，但倪不勝倪必敗二人直盯盯的望著食物，

便道：「那就多謝大師。」那老僧宣了聲佛號，轉回了身子。倪不勝連忙去摻扶，老僧連忙擺

手道：「小哥，我這把老骨頭還能動彈。時辰不早了，還是早點歇息吧。」說吧關上房門出去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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