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7章

炎煜要他認什麼，無非就是承認他自己才是最活該的那個。

九天後，簡闋坐在洛璃島血陣正中，看著第一滴血從炎煜光潔的胸口一點點滲出。

他不知道自己和炎煜相比，誰才更痛，誰才是這一刻最活該的那個人。

血滴形成細流，從他的心脈，一點一點匯入他身下的血槽。

碰撞法陣的每個瞬間，血滴被靈氣炸起，散成衝天血霧。

法陣靈光如屢屢金絲，在空中相互纏繞糾結，將四散的血霧仔細收攏。

紅光與金光交融，飛旋，再沿法陣符文從四面八方向簡闋盤旋而來。

簡闋聞著四周愈發濃郁的甜香氣，身心都迷醉而痛苦。

他微微睜著眼，在徹底沉入靈海前，努力地看著合眼盤坐在陣緣的人。

陣外，凌淵，凌玥和凌允都在為炎煜護法，但在法陣啟動前，簡闋聽見司空衍對炎煜道：「如果他還是個孩子，這血陣便不需你流太多心頭血，可他現在……」

簡闋隱隱覺得，炎煜這次備不住是被司空衍坑了。

此時，司空衍就盤坐在法陣的另一端，隔著簡闋，和炎煜相對。

他同樣褪去上身衣袍，並且正源源不斷，把他已經不倫不類的天星血交予血陣。

血光大盛，簡闋的意識也終於沉靜。

他落入了茫茫靈海之中，也彷彿回到這世間最初的混沌。

他就像是一個尚未出生的胎兒，早已剝去了身上的那層僅有的薄衫，甚至讓他感到累累重負的軀體。

他愈發無牽無掛，最終回歸到明心無損的清靜無為之境。

真陽與真陰，元精與元神，都在他的靈海中被緩緩點化，旋成太極，而後終成無極。

光輪冉冉，自天門旋出，又旋迴，落入靈海。

他的神元蘇醒，愈發清明，直到能從境外睜開天眼，看向四方。

他能看到天湖紫氣，能看到洛璃島血霧彌散之中，炎煜的縷縷靈絲正溫柔地包裹著他的肉身。

他胸口附著的靈咒仍在發光，不斷把鮮冽溫熱的血從他體內引出，再吸入法陣。

這就是簡闋最怕，卻也從沒開口提過一個字的事——

這血陣，會不會就這麼要了炎煜的命。

這樣的吸法，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是個頭。

即使此時，連司空衍都已經因為承受不住而微微皺起了眉，炎煜依然神色平靜，毫無異狀。

而後，司空衍睜開眼，聲音微弱道：「止。」

第一場「血祭」結束。

凌允起身，疾步走到司空衍身後，就在他倒下的一刻，一把扶住了他。

炎煜胸口的靈咒，靈光熄滅。

他睜開眼，看向簡闋，正瞧見簡闋眼眶通紅，一瞬不瞬地盯著他，便淡淡朝他笑了一下。

「我沒事。」

簡闋點頭。

司空衍已經被凌允和凌淵一邊一人架到陣外。

凌玥走過來，看了看炎煜，輕聲道：「炎天星，下面還有兩輪，但不需要太多血。你……還撐得住嗎？」

「嗯。」炎煜道：「我就在這裡陪他，自行調息就好，你們不必管我。」

凌玥動容，小心翼翼退出陣外。

「那你們休息，一個時辰后，我們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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