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狗咬呂洞賓
工作，瘋狂地投入工作，或許是忘卻煩惱的最好辦法！
在病人面前，千萬不能帶着情緒工作，不然，只會讓病人更加糟糕。
方浩恪守這條準則，兢兢業業地工作。
剛才師傅說十五床的病人沒有家人陪護，還偷偷地把葯給扔了，因為這是單獨病房，所以一開始沒人知道。等師傅發現沒效果，再看檢查數據，也就發現端倪了。
方浩在檢查病人身體的時候，他還發現，老人沒吃早餐。
老人有多年的輕微腦中風，腿腳不靈活。在方浩工作的四年間，老人就來住院八次，基本是半年來一次。
一個星期前，老人一條腿又麻木了，又開始中風了，所以來這裏治療和康復。
方浩來到護士站，問負責病房的護士，道：「十五床的情況變糟了。」
護士道：「是的。他沒吃藥，把葯都給扔了，不嚴重才怪。」
方浩道：「那今天他沒親人來，他也沒下去嗎？」
他家人……護士冷嘲一聲，道：「我以後結婚了絕對不要孩子，我怕老了和他一樣，孩子在外面風光，自己在這裏受罪。早上，他的腿都全麻了，他去廁所，還是你師傅扶著的呢。」
「往好的方向想。你看五房中，老太九十歲，家人成群結隊來照顧，多幸福啊。」
方浩這才明白，老人沒親人來，甚至陪護都沒有，他回到辦公室，就給食堂那邊叫了一份早餐，然後拿去給老人。
「李老爺子，我見你早餐都沒吃，這樣下去營養就會跟不上，不利於康復。」
方浩將早餐放到櫃面，就要張開病床上的輔助板，可就在這時候，老人突然拿起早餐，直接就朝方浩身上砸去。
方浩沒有防備，早餐正砸中他的臉面，因為是稀粥，就灑了他一臉一身。
他愣了，轉頭憤怒，又不解地看着病人，他檢查的時候，看到了對方空着胃，氣血不繼，是明顯餓著肚子的狀態，他好心叫了一份早餐，對方卻不領情。
你不領情，你說不吃就好，你為什麼要拿人家買的早餐砸人呢？
狗咬呂洞賓不說，你還羞辱人？
醫生不要臉嗎？
方浩腦子中瞬間閃過一個畫面，將輔助板直接砸在老人的頭上，讓對方頭顱崩裂，血液在顱內高壓下直接迸射出來，就和噴泉一樣。
他一激靈，頓覺后怕起來，怎麼會有這種念頭。
我要冷靜！
方浩眼神一轉，抑制住那暗黑心思，用手抹了一下臉和嘴角的粥水，輕聲道：「對不起。」
他將輔助板放下，然後蹲下去，將飯盒撿起，收走。
「方醫生，你怎麼了？」
病房門口，有經過的護士，見到方浩這模樣，都吃驚地不已。
「我沒事，小事，我去收拾一下就好。你讓保潔大姐來打掃一下，免得地滑，讓病人摔倒就不好。」
方浩桀然一笑。
現在這個點，很多病房都在用藥，家屬都在病房中陪護，走廊中除了走動的護士，就沒啥人。
不然，這就丟人了。
護士進來，看一下地面，她就明白了，語氣不善，道：「你不吃，你也不能拿來砸人！這裏是醫院，我們醫護人員，不是你的傭人丫鬟！」
「你也滾！哎喲……」
李老爺子怒了，朝護士也吼，可一激動，覺得腦子突然刺痛，本來半坐的姿態，身子就往後歪倒。
「喂，你怎麼了？我可沒怎麼你。」
護士慌了，趕緊去叫人。她驚魂未定，如果老人因為她這一句話而出點問題，她可擔不起這個責任。
這樓層的老人，不是心臟有問題，就是大腦血管有問題，特別是腦中風患者，稍微刺激一下，血管崩裂，造成腦出血，那後果就非常危急了。
……
此前，方浩回到綜合辦公室，裏面的一個中年女醫生見狀，也就過來幫忙處理，遞上濕巾。她道：「小方，想開點，我當年也領教過病人的這種友好行為。你這樣的還好，就面上和脖子上有點粥，大褂上脫下就行。」
「謝謝，我想得開，我沒事。」
「陳醫生，方醫生，不好了，十五床病人昏厥了。」
護士快速跑來。
「什麼？快去看看。」
方浩拿了聽診器，和中年女醫生趕緊過去，同時也讓護士去叫師傅過來。
中年女醫生進入病房，看到地上的粥水，就明白方浩是在這裏被病人問好的。
李老爺子仰躺在床上，雙眼緊閉，在哪裏痛苦呻吟著。
剛才不是很能吧，現在怎麼這麼慘，真是報應不爽啊……方浩心頭閃過一縷痛快，還是快速上去查看。
中年女醫生檢查老人的瞳孔，心跳心律，她暗叫不好，讓護士去推心電監護儀器。
方浩則檢查脈搏，他道：「陳醫生，病人脈搏很薄弱了，我懷疑……頭顱有出血，可能需要手術。」
「手術……那得你師傅來做，我先給他上常規防護吧。」
中年女醫生沒資格做開顱手術，她也沒那個能力。可等她給病人安裝心電防護的時候，病人突然痙攣起來。
「糟糕了，室顫了！快除顫！準備電擊！這裏不行，快推到急救室。讓急救室準備電擊，快！」
中年女醫生慌了，卻也快速地吩咐下去。
「我來試試手動起搏。」
方浩跳上病床，腳踩兩邊床沿，蹲下去，通過心胸按壓，給老人人工起搏除顫。推到臨時搶救室的時候，他就成功解除了室顫。
可他沒有任何的放鬆，因為老人沒有經過治療，病源不除，很有可能會再次引起室顫。
師傅過來，接管了治療，他眉頭皺緊，道：「腦顱出血了，可能不止一個出血點，得趕緊做手術。」
他回頭看到方浩沒穿大褂，他就皺眉，差點要喝斥了，他容不得這種衣衫不整行為。
這時候，住院部的主任進來，方浩師傅就簡短彙報看到的病情，建議馬上做手術。他再讓中年女醫生彙報之前的情況。
中年女醫生道：「剛才在病房室顫了，是方醫生人工除顫的。」
師傅看方浩的眼神，就變得柔和一點，他已經看完今天的治療記錄，發現還沒用藥。他就道：「通知病人家屬，不管多忙，一定要有人過來！」
此時，邊上的心電監護器傳來報警聲。
「不好，病人又室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