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衛千辰此話說得妥帖,賀澤牧野也在一旁附和,星鬼一直綳著的臉色倒是緩和了不少。
「還不快將前輩的定身穴解開?」衛千辰朝賀澤牧野嗔怪道。
賀澤牧野應了一聲,當即替星鬼解了定身穴,隨即又道:「只是那封鎖內力的大穴暫時不能為前輩解開,望前輩諒解。」
依著雙方敵對的關係,一方戰敗淪為階下囚有此待遇已屬難得了。
星鬼心中雖然明白,卻也未顯露出分毫感激,待賀澤牧野仍是那副看不慣的倨傲模樣。
衛千辰躬身將星鬼請入了賀澤山莊,又給星鬼安排了院落居住,吃穿用度無有苛待,於星鬼而言唯一不便之處就是不能動用內力。
星鬼暗自揣度著,失去了內力,他怕是連這賀澤山莊的一個廚娘也難以打敗,更莫說在看似散漫實則森嚴的山莊中動手腳,亦或是逃出去。
既已淪落至此,星鬼只當自己是到此處修身養性,總歸在星岩洞中孤身一人幾十年也熬過了。
待用罷午膳,衛千辰與賀澤牧野留在廳中同星鬼談話。
「前輩,你同我父親究竟有何恩怨?眼下他正不知在何處雲遊,前輩不若將事由告知晚輩,若我父親當真有錯,晚輩便代他向你賠罪又何妨?」賀澤牧野言談間神色坦蕩。
「哼,他得罪我良多!」星鬼冷哼一聲,陰陽怪氣道。
從各幫派比武,到私下交手,一直到賀澤山莊一統江湖,星鬼每每敗在賀澤晟極手上。
彼時星鬼年輕氣盛,又心高氣傲自然不肯服輸,處處都要與賀澤晟極爭鋒,屢戰屢敗,屢敗屢戰......
如今想來,星鬼唯一能與賀澤晟極相提並論的一點便是同賀澤晟極一樣他也有一個誓死要追隨他的女子,那女子就是宴青衣。
只是星鬼的心中只想著登上武道巔峰,號令群雄,哪裡容得下情愛?
他終是連宴青衣也失去了。
宴青衣走後,他不是沒有悔意,只是那悔意太過細微,被掩在勃勃雄心之下就如一顆沉入深海渺無蹤跡的砂礫。
他總想著,待他身居高位自會有佳人環繞,怎會惦念一個屢屢敗他士氣,毀他雄心的宴青衣?興許那時她自回頭尋來了呢?
直到被困入星岩洞,那裡狹小而空寂,甚至連光線都是昏沉沉的。
星鬼服食著劇毒的食物和泉水,不論精神還是肉體都飽嘗了極致的痛楚,日日徘徊在絕望與瘋狂的邊緣......
什麼武道巔峰、一統江湖統統已想不起,可宴青衣的身影卻越來越清晰——
她嬌俏地朝他笑;她不顧他的冷淡硬要墜在他身後做他的小尾巴;她在他比武受傷后噙著眼淚,滿臉心疼地為他上藥......
原來他不是不知疼痛,只是那些疼痛原先已有人替他受了。
而那個每每同他賭氣卻又在身後默默守望著,支撐著他的人已然不見了。
他弄丟了她,他想尋回她。
是以,他在如同煉獄一般的煎熬中靠著對一個人的念想挺了過來。
他一定要活著走出這個鬼地方,求得宴青衣的寬恕,彌補曾經對她一次次的輕慢,給她想要的生活......
比武可以輸,傷可以忍,血可以流,江湖大位可以不要,唯有宴青衣不能丟!
憶起往昔種種,星鬼的眼中已有熱淚盈眶——唯有宴青衣不能丟啊!只是我為何沒能早些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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