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圍巾的雙生子(二十三)
在他自暴自棄般承認的下一秒,太宰和也迎來的是中原中也的腿鞭。
這一下結結實實地落在少年的腹部,柔軟處被人重擊,摔在地上的太宰和也因疼痛和窒息感而生理性地咳嗽起來。
顫動的身體反而帶來了更大的痛感,讓癱在地上的鳶發少年臉色慘白。
中原中也很少用拳,可能是受異能力影響,比起拳頭她更喜歡用腳。倒不能說她的拳頭不硬,只能說腿腳更麻利,揍人時更順當,也更疼。
看著少年疼到臉色發白,中原中也有些心疼,但也只有一丁點。
「我從你很小的時候就對你說過了吧,和也。不管你是因為什麼玩意而誕生的,你沒必要把那一堆破事背在自己身上。」
中原中也已經很疲憊了,她的靈魂很虛弱,讓她恨不得下一秒就躺在地上昏睡到地老天荒。但是有些話,她覺得自己必須得說出口。
「不管怎麼樣,謝謝你,和也。」赭發女性說道,「謝謝你一直在替我保護真姬。」
太宰和也爬起來的動作頓住了,他驚訝地抬起頭,看向身體漸漸虛幻的女性。
橫濱的重力使、港口mafia史上最強首領說道:「把世界放上賭桌,你這小子還真敢做。算了,反正不管小輩做事有多狂,做長輩的也得兜得住。…可以啊,你儘管去做,和也。」
「去救我的真姬。這不是你一個人在發瘋,而是我的委託,懂?」
在『毀滅整個世界』的可能性面前,中原中也露出了一如往日的笑容,任勞任怨地把世界量級的罪惡感背在了身上。
她說「去做吧,和也」,不管有什麼後果,都是她的責任,而不是太宰和也的。
鳶發的少年用盡了全部的力氣,才沒讓自己嚎啕大哭。
說完了這些話之後,身體已經開始透明化的中原中也回過頭,看向太宰治。
鳶發男人不知何時已經落在地面,他看起來和生前一模一樣,瘦削、蒼白、虛弱。太宰治的身體甚至撐不起來那件黑色的風衣,衣服里空蕩蕩的。
也是,任誰整天整夜的不睡覺,還幾乎不吃東西,也不可能健康到能一拳垂死一頭牛。
自己有什麼話想對這傢伙說么?
中原中也一時間想不出來。
「喂,讓我揍你一拳。」
太宰治聳了聳肩膀,因為這個動作,他肩頭的紅圍巾晃動了幾下。
兩個人中間隔著不過幾米的距離,一左一右相對而立。同樣的一身黑上點綴著猩紅,宿命感撲面而來。
「饒了我吧,中也。好不容易迎來舒適的長眠,結果被人從夢裡叫醒,又被迫面對這些事,我已經恨不得上吊自盡了。」
人死了之後變成靈魂,靈魂再死了之後呢?會不會魂飛魄散,在世界上所有的痕迹全部消失?
「又想自己一個人舒舒服服地去死么,太宰。放八百個心吧,不可能。」中原中也一邊掰著指骨,一邊走向太宰治。「給所有人安排一個好結局?瞞著我保下森先生,做了一連串的大事,你也是有能耐啊。」
「中——」
話音未落,中原中也已經一拳揮出。
靈魂沒有痛覺,落在太宰治胸口的這一拳也同樣。但碰撞聲落進鳶發男人的耳中,讓他的瞳孔有一瞬間的渙散。
他聽到中原中也說:「我的寶貝女兒和混蛋兒子就交給你了,混蛋太宰。」
至此,虛弱的荒霸吐再次陷入深邃的夢境。
…
「太宰,你看到和也了么?」
偵探社內,中原真姬大刺刺地推門衝進來,目的性極強地直奔沙發間。
國木田獨步敲擊鍵盤的聲音無意識地放大了一倍,顯然對狼狽為奸的摸魚勢力很有意見。
中原真姬摸魚摸得很自信,忽視了這點聲音。而太宰治更是完全不在乎,依舊躺在沙發上,動都不動一下。
他早上剛剛挨揍了,渾身還在疼,來上班都不錯了居然還讓他工作?
不可能。工作是不可能工作的,他宰某人絕對不工作。
太宰治:「你為什麼覺得我會知道那小子跑去哪裡了,真姬醬?」
中原真姬理直氣壯:「因為你是太宰啊。」
「謝謝,並沒有覺得很感動,只覺得有過勞死的風險。」
赭發少女撇了一下嘴,撲到江戶川亂步的桌前,「亂步大人,你知道和也跑去哪裡了么?」
世界第一的名偵探叼著棒棒糖,勉為其難地從遊戲機里分出一些注意力給她。
不過看他就算把視線挪開,也能盲打出一串連招的操作,中原真姬覺得他就算一心三用也能完美通關。
「太宰和也?在走他自己的計劃啊,很快就會回來了吧。至於還有多久回來不要問我,亂步大人是名偵探,又不是占卜師。」
名偵探珍貴的異能力與大腦,可不是用來干這種小事的。
中原真姬撅著嘴哼唧了兩聲,從口袋裡掏出幾顆從中原中也那拿到的限定款糖球,分給江戶川亂步。
「歡迎下次光臨。」黑貓先生向她擺了擺手,單手操作打贏了關底boss,
繼續呆在偵探社也不知道可以干點什麼,晃了一圈了中原真姬坐了不到五分鐘,便再次跳窗出逃。
親眼看完了這一整串事情經過的中島敦和谷崎潤一郎對視了一眼,只能幹笑——這種摸魚能力彷彿第二個太宰治。
仗著有異能力托底,中原真姬一路在樓頂蹦跳著趕路。因為是走的直線,她回到宿舍只用了五分鐘不到。
換了身居家服,再給窗台上的風信子換了水,宿舍的門響了。
「歡迎回來,和也!」中原真姬探頭說道。「嗯??你這是被人揍了么,怎麼臉慘白慘白的!?」
說完,赭發少女便快步來到太宰和也面前,捏著他的手臂上下打量。
太宰和也壓下喉頭的癢意,溫聲說:「我沒事,大概是和中原先生打太久,又吹了早上的冷風,有點不太舒服。」
——雖然事實真相是在這個『吹冷風』後面,他又被首領中給暴揍了一頓。
和也,你不行啊。
中原真姬嘖了幾下舌頭,頂著恨鐵不成鋼的表情說:「明明都挨揍了,幹嘛還出去亂晃,有什麼要走的計劃你告訴我,讓我跑一圈也行啊。」
太宰和也毫無破綻地笑了笑,看起來有些歉意。
看他這幅面色蒼白還在哄自己的模樣,中原真姬有些心疼,「算了,快過來。我給你把床鋪好,稍微休息一下吧。要喝熱茶么?…咖啡不用想了,我不會給你泡的。」
「隨便倒一點水就好。」
「嗷,我知道了。」
中原真姬推著太宰和也的肩膀,把他塞進裡間。正在小廚房裡燒著水,赭發少女突然聽到了腳邊細弱的聲音。
「喵~」
好一聲貓叫,簡直是千迴百轉,糯中帶甜,可愛到不可方物。
身為一個忠誠的貓黨,中原真姬的手臂上立刻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貓?」
赭發少女隨手丟開自己捏在手裡的茶葉盒,在重力的輔助下,那盒茶葉輕飄飄地落在料理台上。看清了正蹲在自己腳邊的小傢伙,中原真姬腦袋裡轟的一聲。
你媽的,好,可,愛!
世界上會有這麼可愛的貓咪么!?
在中原真姬的腳邊,此時正蹲坐著一隻她小臂那麼長的貓。
在略顯昏暗的室內,小貓咪的毛髮呈現出近乎漆黑的色澤,柔軟得像河岸的蘆葦。
兩顆滾圓的鳶色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視著少女的臉蛋,末了,還甜兮兮地歪了歪腦袋,小聲『喵』了一聲。
他身上不知為何而纏了好幾圈繃帶,活像是被人虐待了。但像人一樣的打扮反而拉高了他的可愛點數,讓人想大喊我能吸禿他。
「可愛!!」
中原真姬一把抄起小貓咪,把他摟進懷裡。瘦小的貓貓像沒有骨頭一樣,軟綿綿地將小腦袋抵在她的肩頭。
貓貓很瘦,幾乎是只有一層皮包著骨頭。但抱著他的少女也不多讓,細細瘦瘦的,窩在她懷裡並不舒服。
安吾睡了。
「你是從哪裡來的呀,小傢伙。」中原真姬垂下頭,力道輕柔地捻著貓貓的下巴。「怎麼綁了這麼多繃帶,是受傷了么?」
貓咪又不會說話,當然不會回應她的自言自語。他盯著女孩鳶色的左眼看了許久許久,才用額頭頂了一下她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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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改變主意了,睡覺?睡什麼睡,起來嗨啊,宰哥!
真姬,她有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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