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4 章 第494章

第 494 章 第494章

兩位「表哥」大鳥依人挨着南鏡,殷勤服侍,「公主莫氣壞了身子。」

「公主怎麼病的這樣重。」

謝涵深藏功與名,展開剛剛進來送水小廝塞來的布團,只見上面四個大字:為我贖身。

這字很有風骨,如松似竹。

問題是,連個落款都沒有,誰啊?

她心中隱隱有個猜測,等到人上場時,猜測成真——

青衣男子邊舞邊作畫,一片竹林,意境清幽,不遠處一塊黑色岩石,上有小花,露水晶瑩。

好了好了,她確定了,對南鏡道:「公主借我些銀錢。」

南鏡神色莫名,目光銳利,在舞台中人與謝涵之間來回,「太傅不是已經有霍公子了?」

「青竹是我和無恤的舊相識,曾結伴而行,路上失散。」謝涵好聲好氣。

兩位表哥也紛紛出言,「青竹公子人很好,我們來到這兒叫天不靈叫地不應,多虧青竹公子多次幫助,否則不知遭了多少頓毒打。」

最終南鏡臭著臉同意。

謝涵搖鈴競價。

大抵是被南鏡剛剛的「一口血」嚇到了,誰也擔不起「氣死公主」的罪名,就算沒事也惹一身腥,青竹也十分順利地來到雅座。

兩位表哥還很高興,「恭喜青竹兄脫離苦海。」

「可惜——」二人感懷身世,「我等是罪人,不能被贖身,公主能庇護我們一夜,後面......」

青竹勸慰:「兩位賀兄莫要感懷身世,有公主庇護,誰敢隨意動你們?比館中其它公子已經好太多了。」

不一會兒,夜色將深,南鏡讓人送兩位表哥安寢,謝涵則領着青竹回家。

霍無恤打開門,一臉見鬼,立刻合上。

謝涵:「......」他又敲了敲,木門再次從裏向外打開,青竹淡雅一笑,「墨玉兄。」

霍無恤露出慘不忍睹的表情。

三人進室內后,青竹率先道:「太傅?」他笑了笑,「不想夢露公子有這樣遠大的抱負,這樣出眾的能力。不似小男子,身世浮沉雨打萍.....」說着,便已淚盈餘睫。

謝涵沉吟片刻,「或許花姐姐取錯了名字,兄台不該叫青竹,而該叫白蓮。」

青竹:?

謝涵:「不知兄台是如何認出我的?」她還是那樣柔和的神色,婉轉的聲音,青竹讚歎,「夢露兄演繹的惟妙惟肖,只是再是千變萬化,人兩眼間的間距是不會變的。」

謝涵恍然,「青竹兄好眼力。」便對霍無恤使個眼色,準備結果了這知道秘密的人。

青竹謙虛,「雕蟲小技。」察覺頸后微涼,又道:「其實青竹找楚太傅,除了自救,還想與太傅做一樁生意。」

霍無恤頓下手,謝涵挑眉,「不知身陷奼紫嫣紅的青竹公子,有什麼能和在下談的條件呢?」

「太傅知道的,我本名不叫青竹。」青竹緩緩道:「其實——我姓月。」

「寶岩月氏?」謝涵心中訝然,面上仍是漫不經心,「那又如何?青竹不是罪臣之後,只是從大照山裏被拐賣出來的人,能有這樣氣度和才能,本來就很奇怪。青竹有些隱藏身份才算正常。但這與我有什麼關係?」

她又不想稱霸南疆,寶岩月氏和她有什麼關係。

見人身上又起殺氣,青竹急了,怎麼油鹽不進?一言不合就要殺他是什麼情況?

難道他不是對方向長公主借了天價銀錢買回來的了嗎?

連問問他是誰都不問。

還有這個墨玉,男人怎麼能動不動喊打喊殺?

面前的杯子映出一片劍光,青竹不再藏着掖着,「我乃寶岩城月如初,因為寶岩城政務一直是我在打理,被城老忌憚,在長姐面前進讒言,說是派我出門視察,實則是要殺我奪權。我逃跑后不慎流落大照山,時刻想回去,若太傅能派人送我回去,必不忘太傅恩情。長姐十分疼寵我,屆時偏向南國未可知,那太傅就是南國一等一的功臣了。」

霍無恤收劍回鞘,謝涵為他倒上一杯熱水,二人相視一笑,一派溫情脈脈。

青竹抽了下嘴,甚至懷疑這位楚太傅真的是個女人,當初只是女扮男裝——如果他們三個沒有在一個池子裏洗過澡的話。

等霍無恤接過杯子,謝涵清了清嗓子,「月公子有什麼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嗎?」

月如初將衣領往下拉,潑了一杯熱水下去,一輪紅色彎月若隱若現,「寶岩月氏嫡系的印記,太傅該聽說過。與我相當年紀的月氏男子只有三個,其中兩個已經嫁人。」

謝涵立刻拿起披風給月如初裹上,溫柔道:「夜裏風涼,月公子莫着涼。」

等月如初去休息后,霍無恤還在喝那杯茶,「聽聞寶岩城主昏庸,政務被其嫡弟把持,而寶岩城主乃庶出。」

還長姐十分疼寵?

謝涵笑道:「說不得就是寶岩城主想除去弟弟。」

「不過——」霍無恤還是只關心出路,「這月如初看起來頗有心計,倒是比扶南鏡上位容易的多。寶岩城主與兩位國主平起平坐,如果兩位國主知道,寶岩城主應該也會知道。」

「但從他嘴裏套消息,顯然要比南鏡困難。」謝涵沉吟。

「登——」霍無恤猛地放下茶杯,冷笑,「所以君侯還是認定南鏡公主咯?」

謝涵疑目。

霍無恤伸出兩個手掌,幽幽道:「君侯每日要教導公主,太傅的政務可都是霍某處理的。」

謝涵恍然,「那就交給月公子罷,這點政務對他而言,想必不在話下。」

霍無恤:「......」他磨了磨牙,「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謝涵湊過去,壞心地貼著人敏感的耳垂,「什麼意思?」

夜風中,霍無恤耳朵顫了顫,漸漸發紅,咬牙道:「我知道你最喜歡那個樣子的。」

「什麼樣子?」

「第一是桀驁倔強,第二是嬌憨可愛。現在可被君侯遇上兩者皆有的人了。」天知道霍無恤無意間看到二人授課場面是如何壓下心中惡意的。

他頭一次見歐蘭雅尚且不明白為什麼,便覺得看不順眼,可對已經嫁給對方的宋玉卻從未有過不好的想法。

過了許久他才明白:

不是宋玉會做人,不是宋玉對他客客氣氣,而是——

——她宋玉再溫婉,再聰慧,再賢良,都不是謝涵的菜。

可這南國長公主......桀驁會讓他想馴服,倔強會讓他欲攀折,嬌憨會讓他愛逗弄,可愛又讓他生憐惜,如今還陡遭劫難、身世曲折.....簡直就是踩着他心意長成的女人,又如此美麗。

「還有第三,第三是彆扭無常,第四是固執堅持,第五是赤子之心,第六是明亮的眼睛,第七是墨黑的劍眉,第八是深刻的眉弓,第九是堅毅的面龐,第十是......」

謝涵將霍無恤的臉扳回來,四目相對,「——與我生死與共。」她笑彎了眼,「南鏡好像還不夠格呢。讓我想想,是誰最符合?」

霍無恤看着她淺笑的眉眼,燥怒的心漸漸平靜下來,隨之而來的是無限悵然,他舉起杯子,戰略性喝水後起身,「夜深了,安置罷。」

剛要說點什麼的謝涵:「......」

至於第二天,第二天當然是把謝涵送上來的政務都轉給月如初了,他們府上不養閑人。

好多疑的男人。

月如初知道這是楚涵的試探,都說月公子替長姐處理政務,如果真的是那位傳聞中的月公子,必然難不倒他。

他挽袖執筆——自然是難不倒他的。

霍無恤則在庭院裏練劍。

月如初累了就會看霍無恤練劍,他起初不愛看男子打打殺殺,覺得太凶性。可看久了心中便生出一股豪情來,誰說男子不能打鬥,他能參政,為何對方不能上陣?

他不懂武學,卻也能感受到氣勢磅礴和暢快淋漓,興之所至,取下長簫相和。

末了心生妄想,「不知我是否也有一天能馬踏千里、手提虜頭?」

霍無恤摸了下他根骨,臉縮到一起,「下輩子可能有一天可以。」

月如初:「.....」

他拿開人的手,一本正經,「月某手上還有處理不完的事務,不似霍公子這般清閑,先告辭了。」

「噗。」霍無恤笑出聲。

等到謝涵有一天回來,就看到兩個男人抱在一起。

謝涵:!

「喲——瞧瞧,瞧瞧,我看到了什麼?」他詠嘆調入門,對上兩張疑惑的面容,定了定神,扶起月如初,見人萎軟無力,溫聲問:「月公子怎麼了?」

「一點風寒罷了,太傅不必掛心。」月如初一手輕擺,一手摁著額頭,「就是有些暈。」

謝涵:「我這就去派人請醫工來。」

霍無恤:「還是我來罷。」

謝涵推開霍無恤的手,「月公子不知,無恤只練了幾年醫術,除我以外,尚未治過什麼人。」又對霍無恤名微笑道:「可不敢託大。」

等醫工一通用藥開方后,謝涵摸摸鬢角,「無恤很關心月公子身體啊。」

霍無恤幽幽道:「他病了,誰處理政務?」

謝涵頓時心虛。

霍無恤:「況且月公子嫻於政事,處理的又快又好。」

「好了好了,今日月公子病了,你也莫擔心。」謝涵一腳挑起卷奏疏,坐下放到案上來,飛快翻閱。

國主日理萬機,很多小事三府處理即可,但涉及三府掰扯的事還需有個不受三府管轄的人仲裁。

這任務就被國主交給謝涵了。

三府有意為難這橫空出世的太傅,裏面不乏一些家長里短的雞毛蒜皮小事,霍無恤頭疼的厲害。

但謝涵處理起來卻很快,如果說霍無恤是青銅,月如初自然是黃金,那謝涵就是王者了。

他三歲搬到齊武公旁邊受教,六歲開始批奏章,九歲去了楚國還要幫楚子般處理政務,回來后馬不停蹄熟悉齊國政壇,等去了溫留後也半點沒歇著,直到沈瀾之來了才甩出去一半的活。

霍無恤只覺得眼花繚亂,磨墨的速度都趕不上人翻頁的手,一陣手指殘影表演后,謝涵吹了吹卷面,「妥。」

霍無恤不敢置信,「我從白天干到黑夜的東西,君侯半個多時辰就做完了。」

謝涵翹了翹嘴角,「不足掛齒。」

忽覺身後有些冷,轉頭,對方苦大仇深,「所以君侯是出於什麼樣的想法,夜裏嗑瓜子逛街吹簫彈琴,就是不處理政務,反而交給我的?」

謝涵面上鎮定無比,「自然是為了鍛煉無恤。」

第二天,他以公主府上醫工醫術更精妙為由,將月如初打包帶到南鏡府上。

霍無恤清楚謝涵最喜歡什麼樣,謝涵自然也知道對方的審美。

要清雅,要有格調,要聰明堅韌,要有心機有城府,要有理想有信念,要能溫柔能冷酷,要能談天能說地,最好還有點病弱。

月如初這種人,投胎幾次都長不成謝涵喜歡的模樣,偏偏踩在霍無恤的節奏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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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劇豈可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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