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3 章
「椒椒，二姐知道你意在國公夫人之位，二姐也不會勸你要有所謂的自知之明。只是，在二姐看來，所謂名分其實只是虛無縹緲之物，還應珍惜當下才是。若我是你，我便把如今想要的東西，先一一得到，而不去顧念那些尚未明了之事物。」
「椒椒，如三公子這般的人品，若不及時把握，難道還要等到徹底失去再來遺憾么？」
夢中，在雨秋別院時，秦芹說過的話反反覆復地迴響在秦椒的耳畔。再醒來時，秦椒身上出了細汗，濕了大半衣裳。她只好起身，打了水來擦拭乾凈，又換過一身衣裳。
秦椒原本還打算重新上榻，再闔眼眯上一會兒，卻聽到外間有些動靜，倒還沒來得及挨上榻沿，便又舉步往外間走來。
扶華閣的小婢子楚兒見秦椒出來，忙道，「可是我的手腳太重，擾了姐姐清夢？」
「那倒不是，我原就醒著。」秦椒應道，又問，「半夜三更的，你不在扶華閣睡着，來馥幽閣作甚？」
楚兒便道，「我的好姐妹纖兒這幾日胃口欠佳，好容易今晚來了食慾，想吃五香卷，我便在小廚房裏做了一些，可總覺得不對味。想是少了些馬蹄的緣故吧，吃起來卻不是脆脆爽爽的口感。我在小廚房尋了許久，也沒尋見多餘的馬蹄，便問了值夜的歡姨，歡姨說馥幽閣興許有馬蹄，我便尋了過來。」
「我們這兒怎會有馬蹄呢？」秦椒道，頓了頓，又說：「你若果真想要食材，應當向大廚房那邊問詢討要才是正經啊。馥幽閣是我們歇息的地方，哪裏能存放食材呢？」
「我原也是這般想的，偏是歡姨與我說你們這兒有，我也是一時間竟急昏了頭，莽莽撞撞地便過來了。幸得姐姐提點，我這就往大廚房討去。」楚兒說着，拎起裙裾，正要往外走，卻聽秦椒又道，「慢著。」
楚兒不解地回望過來，秦椒又道，「你這單槍匹馬，又兩手空空地過去，未必能從大廚房討來什麼食材的。」
「那可如何是好？」楚兒蹙眉。
秦椒則道，「你且等等，我去去就來。」
言罷，秦椒又往內室走去，頃刻后，秦椒折返，手裏還多了個琺琅彩戲蝶描金六角食盒。
秦椒將食盒遞給楚兒，拍著楚兒的手背，囑託道，「你將這盒蜜桃烏龍茶帶去，贈給今晚在大廚房當值的姚媽媽，她就會帶你去尋司掌瓜果的敖媽媽，想來敖媽媽也會給姚媽媽幾分薄面，勻些馬蹄予你，必不會太難了。」
「可這茶，大抵不便宜吧，我怎好白拿姐姐的。」楚兒有些不好意思。
秦椒擺手，道，「價值高低，我是真不知。不過，這蜜桃烏龍茶里的蜜桃果脯是我親手做好了，加進去的，也算是一番心意吧。」頓了頓，又輕拍著楚兒的背，道，「此番，你若覺得白拿了我的，過意不去，那往後得空了，便也來小廚房給我幫幫手。」
楚兒還要說些什麼，秦椒已然先道，「休要推卻了，再遲些，天該亮了，纖兒可會等得着急？」
聞言，楚兒連連道了謝，便拿着蜜桃烏龍茶往大廚房去了。
待楚兒離去，秦椒望了望窗外的天色，濃墨似的蒼穹上綴著一輪皓月，銀白色的清輝灑在院落里，彷彿給錯落的草木都披上了一捧輕紗，格外的靜謐悠然。
一抹思緒浮上心頭，秦芹的話猶在耳畔，秦椒的困意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驀然清醒……
也許秦芹說的也對，感情之事，哪裏就能盤算或是籌謀得來？既是相知相悅，何必過於拘泥？
她此刻，就是想蔚徹了。
秦椒望着延趣樓的方向，竟發現東閣的燈火併未熄滅，難道說今夜，蔚徹也未能入眠么？
秦椒思量了片刻，還是決意要往小廚房去。
彼時，小廚房裏只點了一盞油燈，光線微弱，而這後半夜在小廚房當值的卻已不是歡姨了，而是新來的小婢子，喚作婉梧。婉梧生得眉清目秀，身姿也十分玲瓏秀致，縮在牆角，只小小一團，不大惹眼。
但，秦椒還是看見她了，輕喚了聲，「婉梧。」
婉梧靠着牆根，睡得很淺，其實秦椒打帘子進來時，她就聽到動靜了。眼下，秦椒喚她，她忙從牆角起身，沖着秦椒福身，道，「姐姐來了。這樣晚了，姐姐可是餓了？需要備什麼食材么？」
聽婉梧這般說，秦椒也沒彎繞，直言道，「麻煩你幫我取些南瓜，以及糯米粉來。另外，還有泡好的紅豆么？」
「大約泡了兩個時辰的紅豆，姐姐能用？」婉梧道。
秦椒點點頭，道，「兩個時辰，剛剛好用呢。那就請你也取些泡好的紅豆來。」
婉梧應聲便去了，不多時，她便將秦椒所說的食材都準備妥當。
秦椒一面凈手，一面道了謝，便又將泡過的紅豆倒入灶上的鍋中，慢慢熬至軟爛。隨後，她架起蒸鍋，將南瓜洗凈，切成小塊后，放入蒸鍋，蒸熟。
待熟透，秦椒又將南瓜小塊取出，搗成細泥，加入適當的白糖，再分多次倒入糯米粉，攪拌均勻，揉成淺橘色的麵糰，又分搓成小圓子。秦椒將搓好的小圓子倒入湯鍋中，煮至浮起，待另一鍋中的紅豆湯熬好，便將此二者融合，盛入青瓷碗中。
一碗紅豆南瓜糯米圓子湯便算是做成了，盈盈清香，撲面而來。
婉梧驚讚道，「姐姐，你做的這碗糖水可真是鮮艷誘人呀。」
秦椒沖着婉梧笑了笑，又另外拿了一隻青瓷碗，盛了三顆小圓子，一勺紅豆湯並著一勺玫瑰蜜淋上后，遞給婉梧，道，「這份是給你的。」
婉梧喜不自勝，接過青瓷碗，攪動着小銀勺，甜絲絲的香味竄入鼻息，她再也忍不住，舀了一顆小圓子入口。糯米圓子彈牙爽韌，透著南瓜的粉糯雅香，還裹着玫瑰蜜與紅豆湯的甜潤清新，溫柔細膩地撩撥起沉睡的味蕾，宛若春日裏的嬌花徐徐綻放，引得蜂蝶爭相飛舞。
不出片刻，那碗中的圓子和湯汁便被婉梧消滅殆盡了，她撲閃著一雙晶亮亮的眸子，眸子裏洋溢着幸福滿滿的笑意。
「那剩下的這碗是要給，給誰呢？」婉梧藏不住還想再吃的心思，吞吐地問道。
秦椒莞爾，打趣道，「小姑娘家的，切莫貪食，免得將來胖出小肚腩來可就不好看了。這碗自是不能給你的，這碗是要送去延趣樓的。」
「延趣樓？三公子那兒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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