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續寫)雲溪復仇 嚴家政變(上)

第239章 (續寫)雲溪復仇 嚴家政變(上)

南宮玉心感詫異,不解妻子何意。觀棋的人也是一頭霧水,都心想秦羽是不是心知白子不敵對方,這才謊稱身體不適,給自己找一個台階。

秦羽走下棋台,來到南宮玉身旁低聲道:「我不是怯戰,秋山牧的黑子棋風進攻性很強,我對攻他不過,只有夫君的飄逸灑脫是他的剋星,只有你的白子才能贏他。」

南宮玉絕對相信愛妻的棋局判斷,點頭道:「明白了。」走上高台,對秋山牧施禮道:「內人身體不適,秋山前輩不介意有晚輩代下吧。」秋山牧笑道:「你們夫妻一體,何分彼此。該王爺擲子了。」南宮玉微笑應是,跪坐在他對面,下了一子。

秋山牧棋風剛猛,多以進攻為主,南宮玉則飄逸靈動,不和他對攻,迂迴圍殺,柔中帶剛,秋山牧有種有力使不上的感覺,棋風正是他的剋星。下到中盤時秋山牧陷入了長長的沉思,放緩了進攻節奏,這時南宮玉突然出擊,對他的棋路圍追堵截,處處牽制,下到收官填子一算,南宮玉贏了六子。

全場觀眾歡呼叫好,朱厚熜帶頭起身鼓掌。秋山牧讚歎道:「王爺棋藝高明,老朽認輸了。」南宮玉道:「承讓了。」秋山牧起身向觀眾又鞠了一躬,離開了高台,返回客棧。南宮玉望着他的背影,心中驚嘆不已,心想此人身為東瀛武學第一人,身上竟察覺不出絲毫的鬥氣,來中土不為炫武,只是下棋,僅這份胸襟氣度,就不愧東瀛第一人的稱號。相比之下自己在京都的踢館行為真是淺陋之極。

朱厚熜見比棋獲勝,撫掌大笑,將南宮玉和秦羽叫到近前,欣喜道:「王爺和秦羽先生不辱使命,為我大明增光,賞五千兩以示嘉獎。二人謝恩。

次日,秋山牧返回東瀛,去的無聲無息,南宮玉聽說后更對此人敬佩不已。

蕭雲溪送走了秋山牧后,便來請南宮玉吃茶,南宮玉道:「蕭兄曾說不練成『心劍』不回中土,如今已回,莫非神功已成?」蕭雲溪笑道:「可以這麼說,不知王爺最近可有空遠行?」

南宮玉笑道:「最近天氣很好,我也想帶着家眷出去玩玩了,蕭兄想去哪裏?」蕭雲溪笑道:「武當山,那裏只怕不適合舉家旅行。」南宮玉心中一動,道:「蕭兄是要去報仇么?」

蕭雲溪淡淡道:「我一直沒有忘記眼睛是怎麼瞎的,更沒有忘記那段屈辱,現在仍有許多人認為我蕭雲溪是殺師辱娘的兇手,這個黑鍋我不想再背了。」南宮玉道:「蕭兄打算怎麼做?」蕭雲溪道:「血債當然要有血來償,就算我不為了我的眼睛,師傅和胡笑的大仇也不得不報。」南宮玉道:「明白了,我支持蕭兄到底。」

蕭雲溪道:「王爺去只是為我當個證人,不用王爺出手。」南宮玉道:「武當山那麼多弟子,你獨自作戰不怕吃虧么?」蕭雲溪道:「我會以江湖規矩上門挑戰,武當是名門正派,只能按江湖規矩接受挑戰。」南宮玉點頭道:「那好,我就陪蕭兄走一趟。」

二人次日出發,三天後來到武當山腳下。通往紫霄宮的路口有武當弟子把守,他們都是新弟子,不認得蕭雲溪,打了問詢,道:「兩位施主上武當何事?」蕭雲溪道:「來算一筆賬。」年輕弟子立刻如臨大敵,道:「兩位尊姓大名,與我武當有何仇怨?」蕭雲溪道:「我叫蕭雲溪。」年輕弟子們臉上變色,道:「兩位稍後,容我啟稟掌門。」

蕭雲溪道:「你們那個掌門是殺害同門的奸賊,我自己上山就是。」一名弟子道:「我武當且容你所闖就闖?」

劍光一閃,說話弟子的腰中長劍掉落在了地上。蕭雲溪手握劍柄,道:「我不想殺不相關的人,還是一味阻攔,下次掉的就是你們的頭。」那幾名弟子不敢逞強,趕緊跑上山去。

蕭雲溪和南宮玉緩步上山,蕭雲溪雖然是個瞎子,但何處有台階,何處要拐彎他了如指掌,就好像眼睛仍能看見東西。

一路來到了山門前,武當三千弟子已嚴陣以待,形成一個口袋陣,擋住去路。

人群中有周子通,肅秉山,肅公然,譚守禮,魏信,言莫語,侯寶平。肅秉山身穿掌門八卦道服,冷然道:「你這個叛徒,還有臉回來送死。」

蕭雲溪冷然道:「你最清楚我為什麼要回來,我要討回公道。」肅秉山道:「要不是周師兄替你作保,你豈能活到今日?聽說你拜在東瀛武聖門下學了幾年劍法,就想回來囂張耍橫,武當且是你撒野的地方,列陣!」

手下有一百零八名弟子齊聲領命,衝出來擺出了八卦雙魚陣,將二人圍在當中。」蕭雲溪道:「我是以江湖之道來上山挑戰,你卻用陣法迎戰,武當的臉都被你敗盡了。」肅秉山臉上微紅,道:「跟一個叛徒還講什麼江湖規矩,你既來送死,老夫就成全你。」

周子通沉聲道:「掌門師弟,對面只有兩個人,你不害臊,貧道還覺得害臊。」肅秉山道:「師兄,清理門戶是我們武當的私事,沒有什麼不害臊的。」周子通道:「你好像忘了,你早就把蕭雲溪趕出山門,他現在已不是武當的人了。他這次是按江湖規矩來挑戰武當,我們就也要按江湖規矩迎客,把陣法收起來,這裏僅留二十個二代弟子就好,其餘人都給我回去。」

肅秉山皺眉道:「不妥吧。那個鬼心眼多的南宮玉也在這裏,誰知道他會不會再耍什麼花樣。」周子通沒好氣道:「有貧道在這裏,你還擔心什麼?」說完不再理他,問蕭雲溪道:「雲溪,你這次來武當到底想做什麼?」蕭雲溪道:「洗刷冤屈,血債血償。」周子通走上前,聚音成線道:「還記得我那時說過的話么,再給我兩年時間經營,我自會換你一個公道。」蕭雲溪也聚音成線道:「對不起師叔,我等不了兩年了。」

周子通點了點頭,道:「好吧,那你畫個道吧。」蕭雲溪朗聲道:「我要挑戰三個人,肅秉山,肅公然,言莫語。單打或群戰隨你們挑。」

周子通回身道:「掌門師弟,人家既已指名道姓,身為武當掌門,你總要給人家一個交待才是。」周子通咬了咬牙道:「也罷!就讓老夫親自清理門戶。」說着提劍上前。

肅公然和言莫語都道:「爹!不可上當。」肅秉山沉聲道:「要是被一個小輩叫囂而不敢迎戰,我這個武當掌門也沒臉做下去了。」言莫語道:「爹,姓蕭這小子既敢上山就一定身懷絕藝,做掌門的要老成持重,比武鬥狠不是掌門所為。

肅秉山道:「說的有理,老夫不和你小賊一般見識。」蕭雲溪沉聲道:「你何不與你兒子兒媳一起來,十招之內我若不能得勝,便是你們口中的無恥小賊,立刻自刎謝罪,如何?」全場人大驚失色,連南宮玉都認為蕭雲溪輕敵了。

肅家父子對視了一眼,都頗為心動,就算蕭雲溪劍法再高,也絕不可能在十招內擊敗他們。肅秉山怕他反悔,趕忙道:「公然,莫語,我們就來領教一下這小賊的本事,待他自刎后也算是對掌門師兄一個交待。」

肅公然握劍而出,站到了他爹旁邊。言莫語眉頭緊鎖,她曾和蕭雲溪相好過,深知他的為人,從來沒有說過一句大話,道:「爹,還是不戰為妙,用劍陣逼退他也就是了。」肅秉山催促道:「他一個瞎子十招能戰勝我們三個人么?不必怕他,迎戰就是。」

言莫語只能走了過去,三人站成一條直線。對陣蕭雲溪。蕭雲溪手握長劍,淡淡道:「出招吧。」三人也不客氣,拔劍從三個方向攻了過去。

蕭雲溪不動如山,拇指將長劍從劍鞘里推出一寸,殺氣驟起,待他們靠近時,一道劍光就破去了三人的攻勢。三人驚愕望去,見蕭雲溪收劍回鞘,靜若磐石。突然間他身子一動,襲到了肅公然身前,一片藍芒閃過,「叮叮叮」幾聲,肅公然毫無還手之力,嚇得向後疾退。肅秉山也向後退出幾步,臉色一陣蒼白,受了內傷。

原來剛才那幾劍全是肅秉山為兒子擋下,不然肅公然此時已是一具死屍。他們這才知蕭雲溪並非在說大話,後悔已來不及,只能迎著頭皮死戰到底。

蕭雲溪又是一片劍芒照來,肅秉山發現兒子和兒媳不但幫不了自己什麼,反而是自己的累贅,以三抵一的效果其實是一對一,忙用出太極劍法,凌空虛畫太極圓,陰陽雙魚流動如飛,擋開了蕭雲溪的劍氣。

肅秉山畢竟是武當的第二號人物,幾十年的修為也不是輕易可以破去的。言莫語趁機刺向蕭雲溪後背。蕭雲溪大袖一揮將她震退三步,淡淡道:「太極劍法光明正大,你們這些齷齪小人怎能領悟劍法真髓。」

肅秉山冷笑道:「難不成你領悟的比我還多?別忘了還有六招。」蕭雲溪也不說話,真氣催動長發飄飄,手捏劍訣,緩緩踏步,平平刺出一劍。肅秉山眼中現出驚懼之色,此招看似毫無威脅,卻是化腐朽為神奇的巔峰之作,堪比周子通。

肅秉山趕忙也用太極劍法還招,學他般平平刺出一劍,可他的劍氣打在蕭雲溪劍上就好像江湖入海,一去不復返,更填大海之壯。

「嘭」一聲真氣爆裂,肅秉山被劍氣震出去五丈之遠,剛起身就吐出一口血來。武當弟子們都不敢相信無所不能的師傅竟被一個小輩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肅公然見爹受了傷,發了狠,大吼一聲沖了上去,要和蕭雲溪拚命。言莫語急叫道:「你別去送死。」說話間,蕭雲溪的長劍已刺穿了肅公然的喉嚨,屍體「噗通」倒下。肅秉山悲吼一聲,不顧傷勢的沖了上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肅公然,現在兒子死了,一切都不再有意義。

蕭雲溪閃身躲過他的長劍,憤怒已讓他的劍招變形,可他全然不顧,只想和蕭雲溪同歸於盡。蕭雲溪在轉身時將長劍刺進了他的肋下。肅秉山身軀輕晃了,緩緩跪了下來。譚守禮,魏信,侯寶平都失聲叫道:「師傅!」趕忙跑過來察看傷勢,劍氣已傷及五臟六腑,是活不成了。

蕭雲溪冷冷道:「你至死也不願說實話么?」肅秉山吐出一口血沫,道:「我要是說了,你能否答應我一件事?」蕭雲溪道:「什麼事。」肅秉山道:「莫語已有了兩個月身孕,你能不能放過她,給我們肅家留下最後一點骨血。」蕭雲溪沉默了片刻,道:「我答應你就是。」肅秉山看了眼死去的兒子,忽然間老淚縱橫,咬了咬牙道:「王真人是我害死的,黃舒雅也是在我的授意下陷害蕭雲溪的。」說完自刎而死。

譚守禮,魏信等人抱着他的屍體放聲大哭,反而對真相併不重視。周子通長嘆了口氣,道:「如今水落石出,真相大白,雲溪,你仍是我武當掌門,回來重掌門戶吧。」

這些年來周子通也培養了一批他的親信,也附和道:「請蕭師兄回來重掌門戶。」蕭雲溪向周子通施禮道:「多謝師叔好意,在下已無意門戶之權,今天能洗刷冤屈,已然心滿意足。」最後對言莫語所在的方向說道:「你也好自為之吧。」

言莫語厲聲道:「蕭雲溪!我知道我欠你一雙眼睛!我還給你!」說着竟活生生的扣出了自己的眼睛。蕭雲溪動容道:「你這是何必,我已答應饒過你了。」言莫語滿臉是血,嘶聲道:「姓蕭的!從今天起,我再也不欠你什麼。」蕭雲溪嘆道:「其實你本就不欠我的,你喜歡誰是你的自由,你壞了我的眼睛卻讓我看到了一些更美好的東西,我反而要謝謝你。」說完后對周子通道:「請師叔派人好好照顧言莫語,她。。。畢竟是我的師妹。」言莫語嬌軀顫抖,眼淚和血水混在一塊兒,不知她現在是怎樣的心情。

蕭雲溪和南宮玉拜別周子通后,返回了京城。在路上時南宮玉問道:「人家都是從哪裏跌到從哪裏爬起來,你明明可以重做掌門,為什麼要拒絕呢?」蕭雲溪笑道:「如果王爺有機會放下一切,回到珠鏈水閣,你會怎麼做呢?」南宮玉微微一笑,道:「蕭兄當知答案的。」蕭雲溪笑道:「所以我也不會再回那個不喜歡的圈子。」南宮玉嘆道:「真羨慕你可以過上嚮往的生活,而我的好日子不知何時才能開始。」蕭雲溪道:「你現在重任在肩,難以脫身,將來一定可以達成所願的。」南宮玉苦笑道:「將來。。。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回到京城后,南宮玉除了身兼兩部的工作外,閑暇時和龐明陽,蕭雲溪一起遊山玩水,談武論茶。如今南宮果出落的更加動人美麗,許多京城權貴都紛紛上門訂親,被南宮玉一一回絕。他絕不會犧牲女兒的幸福來換取政治上的強強聯合。做為父親,對女兒的婚事都有一種抵觸情緒,還好歐陽果還小,現在無須考慮。

這一日朱厚熜召開內閣會意,參與者只有他們幾個內閣大臣。朱厚熜道:「朕只差一步就可以修得仙體,白日飛升,現要閉關一月,朝中大事就交給你們了。」

他已不是一次閉關,以前從沒囑咐過什麼,有他沒他的影響都不大,二十年不上朝也是這麼過來的,可這次為什麼要特意召集開會呢?朱厚熜道:「朕雖不喜歡上朝,卻不想在閉關時荒廢朝政,以前沒有辦法,只能託付給內閣,現在朕多了一個皇弟,終於有朱家的人能為朕分憂了,朕閉關期間,由應天王為攝政王,總領朝政,替朕上朝決事。」

不僅南宮玉吃了一驚,內閣大臣全都驚訝萬分,都不明白皇上為何如此信任這個新認的皇弟。南宮玉忙跪地道:「臣弟何德何能,敢位居攝政王。再說臣弟也沒有決策政事的經驗,懇請皇上收回成命。」

朱厚熜笑道:「你姓朱,又是朕唯一的親人,怎就不能當攝政王。沒有經驗可以學,不學怎麼能有經驗。」

嚴嵩清咳了兩聲,有氣無力道:「由應天王攝政當然是好的,可按照祖制,皇上不在時應由太子當朝,是不是應該請太子主持大局。」朱厚熜道:「朕那個兒子體弱多病,卧床不起,如何主持大局?」嚴嵩點了點頭,道:「那老臣只好祈禱太子龍體康復,早日為皇上分憂。」

朱厚熜「嗯」了一聲,道:「事情就這麼定了,辛苦攝政王了。」南宮玉嘆了口氣,最近兩部的政務已讓他感到壓力很大,沒想到現在還要當朝決議,看來這王爺越來越不好當了。

朱厚熜閉關的第二日,南宮玉就穿戴整齊,進宮聽政,太和殿的龍椅旁新設了一把椅子,就是攝政王的座位。待文武百官到齊后,南宮玉在劉瑾的帶領下走了出來,百官高呼道:「王爺千歲千千歲。」南宮玉示意他們平身後,劉瑾唱喏道:「有事早奏,無事退朝。」

以徐階,高拱,張居正為首的太子黨接連上交了幾本奏疏,南宮玉看過後認為都是為國為民的良策,都給於准奏了,反是嚴黨那邊無一人上奏疏,連好強的嚴世藩也一語不發,頗為奇怪。

一連三天,南宮玉總領朝政,每晚批閱的奏摺如山,還要處理戶部和軍部的事情,忙得不可開交。張居正和高拱曾來拜見過他,只做了短暫的交談就離去了。張居正提醒南宮玉小心嚴黨也許在密謀着什麼,三天早朝不上奏絕不是嚴家的風格,他們也絕不會這麼輕易認輸。

南宮玉心知張居正說的有道理,但他實在沒功夫深想,反正朱厚熜只閉關一個月,頂多也就再辛苦幾天。

事情的曲折發生在第四天,南宮玉剛剛上朝,就有一隊禁衛軍簇擁著一人走進殿來。群臣一陣喧嘩,可當見到簇擁的那人時全都跪地下拜道:「太子殿下千歲千千歲。」

那人正是皇太子朱載垕,只見他相貌英俊,臉色蒼白,精神卻是不錯,龍行虎步並無病態,來到大殿正中道:「諸位平身。」

接着向南宮玉施禮道:「皇叔監國辛苦了,近日小王身體好轉,得知父王閉關修行,特意來看看有什麼能幫忙的。」南宮玉忙還禮道:「世子言重了。皇帝不在,太子監國,殿下既然龍體好轉,當然由殿下總領朝政才是。」

朱載垕笑道:「父王明令讓皇叔為攝政王,侄兒豈敢僭越,願聽皇叔調遣。」這時嚴世藩出列道:「皇上讓應天王監國只因殿下龍體抱恙,如果皇上得知殿下已然好轉肯定會讓殿下監國的,這是祖制。」南宮玉心想「你要真心不想監國,帶禁衛軍進來做什麼?這不是故意給我壓力么?不過你來監國更好,我正好得以清閑。」便道:「嚴大人說的是,攝政之位非太子莫屬,在下實不敢再坐下去了。」

朱載垕也不再謙讓,走到南宮玉的位置上坐了下來,道:「繼續朝議吧。」南宮玉走下來后,張居正手捧奏摺道:「臣有事啟奏,山東河北的災區雖已賑災安撫,但今年的土地仍然貧瘠難用,臣建議從別的省調糧食前去,平價賣給兩省災民,買不起的還允許他們借貸糧食,待他們明年秋收后償還。」

朱載垕看過他的奏摺,徐徐道:「朝廷已經接濟了他們一年,要是明年土地仍然貧瘠,是不是還要接濟?欠朝廷的糧食是否能及時償還?接濟不是辦法,只能讓百姓自力更生。」

張居正道:「賑災糧只是杯水車薪,如果今年不繼續接濟,就會有大量的難民淪為乞丐,流往別的城市,甚至會引起動亂,如此惡性循環,土地更沒有人耕種,國家的負擔也就更大呀。」朱載垕笑道:「刁民還敢造反么?如果全天下的百姓都懶得種田,都指望朝廷養活他們,早把我們大明吃窮了,此議不準。」

張居正支吾了一聲,把話咽下下去,道了聲「是」退回隊伍,和高拱奇怪的對視了一眼,高拱指了指自己手中的奏摺,張居正沉思了一下,搖了搖頭。

這時嚴世藩和鄢懋卿依次出列上奏,內容都是擴建宮殿,加大徵稅力度,擴大江南桑蠶面積等一共八道奏疏,朱載垕只是走馬觀花的看了一遍后就拍板同意了。」

當天朝議結束后一個時辰,張居正和高拱二人身着便裝前來找到南宮玉,高拱直接問道:「王爺對今天的早朝有何想法?」南宮玉道:「太子監國合情合理,也沒什麼不妥。」高拱道:「下臣不是說的這個,是太子否決了張太岳的提案,接連准奏了嚴黨的提案,王爺不覺得奇怪么?」

南宮玉心知官場水深,要先探明他們的意思再說,便沉吟道:「也許殿下有他自己的考慮,二位有什麼看法。」張居正道:「王爺應該知道太子和嚴黨向來是水火不容,就算太子監國也絕不會偏向嚴黨,可這還不是最奇怪的。」

南宮玉道:「最奇怪的是什麼?」張居正道:「奇怪的是三天前我們才去太子府看望過,太子仍然卧床不起,太醫說並無好轉的跡象,怎麼才兩天功夫就康復了?下官和肅清都是太子的師傅,太子對我們無話不談,凡是我們的奏疏太子是肯定會支持的,可今天早朝卻讓我們疑惑不解。剛才我們又去太子府上探望,太子下令閉門謝客,誰都不見,所以下官和肅清才覺得蹊蹺,來找王爺商量。」

南宮玉道:「不管太子的行為有多奇怪,可太子就是太子,他有他的權利。一切還是等皇上出關以後再說吧。」高拱道:「皇上出關還早,看今天的趨勢太子好像和嚴黨聯合了起來,情況對我們很不利呀。」

南宮玉實在不願參與他們的黨派之爭,道:「太子才剛剛監國一天,我們還是靜觀其變的好。再說了,我們對這件事也無能為力,對么?」張高二人對視了一眼,也嘆了口氣,起身告辭。

誰知往後幾天的改變不但讓徐高張三人疑惑不解,連南宮玉也感到了奇怪。第二天朱載垕就解除了南宮玉戶部尚書的職務,重新交給了嚴世藩。第三日,宣佈高拱和張居正退出內閣,由嚴黨的人接替。第四日,加強了皇城禁衛軍的佈防,升嚴慶冬為大內禁衛軍統領。文武百官都看出這是要「變天」的節奏,一天之內撤下兩位內閣大臣,所有人在朝堂上噤若寒蟬,生怕一句話說錯惹來大禍。

這一晚來找南宮玉的除了張居正和高拱外,還有徐階,徐階城府極深,可如今連他也坐不住了。南宮玉在書房接見了他們,徐階道:「老夫認為太子府一定出了什麼事,不然太子絕不會如此反常。」南宮玉道:「徐閣老認為會出什麼事呢?」徐階搖了搖頭,道:「太子除了上朝外,整日閉門不出,我們已求見了多次,都吃了閉門羹,讓人匪夷所思。王爺也是朱家的人,能不能請皇上提早出關主持大局,這麼發展下去的話只怕大明會大亂的。」

南宮玉道:「我今天早朝後問過劉瑾,劉瑾說皇上閉關是從裏面鎖的門,誰都打不開。而且皇上有條明文規定,誰打擾他與神仙交會,是要殺頭的。」高拱重重嘆了口氣,道:「要是任由太子鬧下去,神仙也救不了大明了。」徐階沉聲道:「肅清慎言。王爺,我們有一個大膽的猜測,您聽聽有沒有這種可能。」南宮玉道:「閣老請說。」

徐階道:「老夫猜測太子是不是有什麼弱點握在嚴黨手上,被他們操控了,不然解釋不了這幾天的情況。」南宮玉思索了一下,道:「確實有這種可能。」徐階道:「我們都是外臣,有些事不能做也做不了,王爺卻不一樣,在皇上出關前只有王爺才能保住我大明社稷。」南宮玉道:「閣老言重了吧,怎麼就威脅到大明社稷了呢?」

徐階鄭重道:「老臣絕非危言聳聽,太子和嚴黨這幾天的部署其實只為一件事。」南宮玉奇道:「什麼事?」徐階一字字道:「篡位謀反。」南宮玉倒吸了一口涼氣。徐階道:「奪王爺戶部之權,遣高張出內閣,大用親信,控制禁衛軍,下一步要做什麼也就呼之欲出了,王爺不能再無動於衷了。」

南宮玉沉吟道:「好,如果他們真要做出大逆不道之事,我會全力去阻止。」徐階鬆了口氣,道:「有王爺這句話我們就放心了,現在也只能依仗王爺了。」

三人走後,南宮玉沉思了很久,認為徐階的擔心還是有道理的,其中定有隱情。如果太子真被嚴黨要挾,那自己就必須助他脫困,這不僅是朱家的事,而且關乎著全天下的興衰。想到這裏他換上一件夜行衣,飛身跳出了王府,趁著夜色來到了太子府前。

太子府永遠都亮如白晝,也永遠戒備森嚴,可這一切都難不住現在的南宮玉。如今他的武功除了內功還差點火候外,其他方面都躋身為宗師之林,輕功更沒有幾個人能比得上,輕而易舉的躍過了院牆,躲過了巡邏的士兵,來到了內院的主宅后。他先在卧室和書房外逗留過一陣,聽不到任何動靜,轉而繞到宅子前面,見大廳正門處把守森嚴,便想太子應該還在大廳里,就輕身上房,悄無聲息爬到房頂正中,將瓦片挪開一條縫隙,向下觀看。

這一看可吃了一驚,廳內不但有太子,還有嚴世藩,嚴慶冬,和自從離開西域后就一直沒見過的魑魅。怎麼魑魅也和太子,嚴黨攪在一起了。

更令他難以相信的是,這些人都是坐着的,而太子卻站在那裏,一副巴結嚴世藩的嘴臉,還親自為他端茶送水。「就算有把柄握在嚴世藩手裏也不該如此低三下四啊,這種奴性不該出現在太子身上。

只聽嚴世藩淡淡道:「看來你還知道你是誰。」朱載垕忙躬身道:「小人當然知道自己的身份,絕不忘記小閣老的栽培之恩。」嚴世藩道:「聽說你昨晚寵幸了一個丫鬟?」朱厚熜尷尬道:「是。。。是那丫鬟勾引小人,小人忍不住就。。。」嚴世藩罵道:「沒出息的東西,大事做成了別說丫鬟了,三宮六院又有何難,關鍵時刻可不能出一點岔子!」朱載垕忙道:「是,小人遵命。」

聽到這裏南宮玉已然明白了怎麼回事,也驚出了一身冷汗,這個朱載垕是假的,不知是長的像還是帶着人皮面具,總之是在冒充太子,嚴黨一定想用這個假太子謀權後繼續把持朝政,可真的太子又在哪裏?太子妃李氏呢?果然是一場驚天陰謀,現在必須先救出太子和太子妃,如果二人還活着的話。

嚴世藩道:「往後幾天該怎麼做,你再重複一遍。」朱載垕道:「小人會慢慢清換掉太子和徐高張他們的手下,把重要位置都換成咱們的人,尤其是在軍權上。」嚴世藩「嗯」了一聲,道:「也不能太慢,七天之內必須換完。尤其是朱玉那小子的兵部尚書,一定要換給我。如果有誰敢不聽話,魑魅先生會幫你解決。」朱載垕點頭應是。

嚴世藩頓了頓,沉聲道:「我現在最擔心的是東廠和錦衣衛,這兩撥人只效忠皇上,不一定會跟着我們起事,如果能把劉瑾那老狐狸拉到我們這邊,事情就十拿九穩了。」朱載垕道:「小人要怎麼做,還請小閣老明示。」嚴世藩道:「那個老狐狸你對付不了,只能交給我爹來辦。你演好你的戲,太子的語氣,動作,習慣都要一模一樣,最近我們減少往來,不要讓人察覺,魑魅先生留在你的身邊,有事請他來告訴我們。」

朱載垕領命后,道:「小人還有一事想問,真的太子不會跑出來吧。」嚴世藩冷笑道:「做好你自己的事,其他的不用管。」說完就起身走了。魑魅的聲音仍然尖細如針,道:「明天我再來。」也揚長而去。

這本是一個活捉假太子的良機,但假太子也不知真太子的去向,救人才是當務之急。魑魅的警覺性太高,難以跟蹤,只能跟蹤嚴世藩。

南宮玉出了太子府,一路跟着嚴世藩回到嚴府,可嚴世藩一回到府邸就睡下了,待到半夜也沒出現任何情況。只能離開嚴府,走在寂靜的長街上盤算著下一步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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