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無情

馬兒嘶叫，楚思華拉住韁繩，思量著怎麼逃跑。然而楚莫潯像是明白他心中所想，著人在鎮上買了麻繩，又將馬兒換成馬車。這才上路。

被封了內力，楚思華癱倒在馬車上，笑吟吟的:「爹，兒子不跑，可否給兒子鬆綁？」

「入了蒼雲宗自會鬆綁。」楚莫潯眸色一暗:「慕梨想你了。」

少年郎臉上的笑容僵住，動了動眼珠子神色暗淡，方道:「我知道了，不跑就是。」

楚莫潯道:「藥材我會派人去找，你就在宗門裡安生待著。」

少年郎笑意甚濃:「都是難得的藥材，有的更是傳言，爹你待如何尋？」

「你……」楚莫潯鬱結，這小子誠心氣他的嗎？

正色道:「不能再讓你涉險了。」

這小子多少次險些喪命，要不是命大還有口氣，怎會有如今的安然無恙？

「難道要你去？」楚思華翹起二郎腿:「你若是出了事，你的蒼雲宗我可不管。」

「你……」楚莫潯指著他，險些一口氣上不來:「你就不能學點好的！偏生跟那群整日喜歡惹是生非的不學好。」

「難道還要學的乖巧整日被人欺負么？」

這小子總是有理！他不欺負別人都燒香拜佛了還會被人欺負，可笑！

馬車裡安靜了一陣。

「受傷了都不安分。」

橫了一眼試圖解開繩索的楚思華。

少年郎笑吟吟的:「沒些個傷疤怎麼叫男人？」

「你又不是個……」楚莫潯聲音越來越小:「真男人！」

也不知當初應了他扮作男人是好還是不好。

少年郎笑的意味莫名:「天下人認為我是，我就是咯。」

「嬉皮笑臉！」

「莫非要垂頭喪氣？」

「果然是嫌老子下手輕了！」

「我有傷，會裂開的。」

楚莫潯:「……」真真是沒脾氣了。

馬車裡傳來的陣陣吵嘴聲。

這對父子啊。

馬車行了兩天終於到了蒼雲宗。

蒼雲宗佇立於蒼雲山顛，易守難攻，更有陣法加持，有內力的人都易迷失其中，常人更是無法踏足。

解了繩索，一腳將馬車裡的少年郎踢下去，這才走出來。

一眾長老弟子，氣勢浩蕩:「恭迎宗主，少主回宗門。」

楚思華拍拍身上的塵，目無旁人的帶著四個侍衛徑直進了蒼雲宗。

「梨花開的還是這般旺盛……」

花瓣飄零，地上鋪了落一層雪一般白。傳言，蒼雲宗的梨花樹是宗主一顆一顆親手栽植，那可是上千顆梨樹……

傳聞蒼雲宗梨花終年不敗，當真是美極。

十三歲的小少年坐在梨花樹下，身上落了一層花瓣，笑的很甜，清瘦的身子惹人憐。

小少年撲進楚思華懷裡:「哥哥。」

楚思華摸摸還不及他胸口的小少年，太瘦了……

「慕梨。」

這一聲溫潤的嗓音傳來，男子素衣白袍，不過二十齣頭，面容清俊銀髮披散卻不見邋遢，髮絲與花瓣纏繞，好似謫仙。

「呀，這是哪家的仙人，真是閃瞎本少主狗眼。」

好好的氣氛，竟這樣被破壞了。

「你呀。」無情笑的無奈:「不知收斂。」

「本少主可沒說錯。」少年郎細細打量，眼尾上挑:「這麼多年過去了，我爹都成了糟老頭，你竟還是風華年紀，你莫不是真成仙了，容顏不老？」

想當年她第一次見到無情時，聽聞他的名字還笑了許久。

「多情總被無情傷，你可是還有個兄弟叫多情。」

他呢，怎麼回答的。

「我啊，沒有兄弟，這名字是師父取的。」

斷情絕欲，方能得道。

「無情……聽上去就是個寡淡之人，果然是個神仙，無情無欲。」

他也只是含笑看著那小少年……

無情伸手:「藥材可找到了？」

「給他。」少年郎神采飛揚，昂著下巴對身後的四個少年道。

少年們從身後包袱各取出一個檀木盒子一一呈到無情面前，打開。

藥材上面還沾染著泥土，依稀可見點點血跡。

楚思華道:「還差六味。」

「不錯了……」

想必為了這四味藥材折損了不少人。

楚慕梨看看兄長又看看無情，垂下眼:「是慕梨給哥哥添麻煩了。」

楚思華渾不在意:「小事而已。」

無情收起藥材，道:「你沒服藥。」

少年郎笑嘻嘻的:「什麼事都瞞不過你。是葯三分毒。」

這算什麼解釋？

「你本就不畏毒。」

沒人可以進入毒瘴林還能從裡面活著出來。可這個少年郎做到了，還帶著弟弟活下來了。活著出來就意味著此後不懼任何蠱毒。

他是毒也是葯。

他爹當年帶著兩個將死的孩子求到他，他本沒想過出手相救卻是童子說道他是從毒瘴林中帶著弟弟出來的。這才出於驚奇又想看看這樣一個孩子如何做到的，方才出手相助。

被這孩子騙出聖墟，卻不曾想竟是過去十多年了。

「那我還吃藥作甚。」

她早就厭倦了。

「你總是有理。」

「我爹也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