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夜色正濃，被霧遮掩住的密林里傳來颯颯的響動聲。

提劍的男子用力的捏著劍柄。直到看到那道小小的身影步履瞞珊的從霧中走出來:「少爺？不，小姐！主子！找到小姐了！」

花了足足八個月的時間，終於找到了。

循著聲音找到人，滿身疲憊的男人臉上終於露出喜色。看著越來越清晰的小身影直到整個人都出現在男子面前。

小姑娘赤裸的腳傷痕纍纍，身上的衣服被撕成了一條一條也只能勉強避體，血水混著泥水沾在破敗的身軀上，髒兮兮的臉上還沾著點點血色。

這哪裡還能稱為人。

男人蹲下身，顫抖的伸出手為小姑娘摘下額上的枯葉。

「爹爹來遲了……」指尖停留在小姑娘的眼角:「你的眼睛……」

小姑娘木訥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鬆動，那雙眼睛泛著血一般的紅，有血淚奪眶而出:「爹爹，女兒沒有娘親了，也沒有哥哥了。」

男人的面色依舊溫柔，眼眸中有一閃而過的恨。

他的妻子，他的兒子皆因傳言中的寶物命喪黃泉。

那些人真是好狠毒的心:「你還有……爹爹。」

一聲啼哭從小姑娘身後傳來。

小姑娘的臉上終於有了動容，解下身後的襁褓，抱在懷裡，嘴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爹，你看是弟弟。」

襁褓里的孩子瘦的只剩一把骨頭，抱在懷裡完全不敢用力，怕稍一用力就會被捏碎。只有那一雙大眼睛，澄澈有神。

「娘親說他叫慕梨。」小姑娘輕輕拍著嬰兒的後背:「娘親說，那年她在清河百里梨園賞花，梨花好香，落了滿身的花瓣。有美人如斯，一見傾心，公子追上前問她姓名，擇了一枝梨花送給她。有美人如斯，人比花嬌，贈秀娟於公子，思慕公子年少風華。

娘親說她此生不悔與爹爹梨園知遇。」

饒是見慣了生死的幾個大男人，也都紅了眼。

男人伸出手，顫抖著:「爹爹可以抱抱他嗎？」

小小的嬰兒，見到爹爹，乾巴巴的小臉上竟有了笑容。

「他餓了。」小姑娘看看自己的手，很臟。用力的在衣服上抹掉泥巴，從腰間取出匕首在掌心留下痕迹，臉上一片習慣的木然，抬手血一滴一滴落在嬰兒的唇上:「喝吧喝吧。」

男人扯過小姑娘的手，輕輕把她抱在懷裡:「去找奶娘！」

「是」有人飛快的掠出霧林中。

這些天他的女兒竟是用血來餵養孩子，他如何不心疼。

「主子，避毒丹撐不了多久了。」

很難想象一個小姑娘是如何在儘是毒物與野獸的毒瘴林中帶著孩子活下來的。

「爹爹帶你回家。」男人另一隻手抱起小姑娘，目光落在小姑娘還在冒著血的手心上，面色悲傷:「疼嗎？」

被他抱在懷中的小姑娘，咧嘴笑了起來，笑的眯起眼睛:「爹爹女兒不疼。」

「爹爹，我們沒做錯他們為什麼要趕盡殺絕？」

「爹爹，他們都該死……」

「爹爹，我恨他們……」

「爹爹，我好想娘親，好想哥哥……」